第六十章：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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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淮陰子前腳剛結束她的第一個刺殺任務，後腳就收到衡門子的飛鴿傳書。
信上，衡門子命令她火速趕回獨孤閣。
淮陰子收到飛信，自然不敢耽擱，便決定立刻上路。
然而，在她趕路的途中，卻遇到了一場大火。
大火發生的地點是一座古寺。
古寺處於深山老林之中，名曰寒山。
這寺廟倒不是“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裏的寒山，但也許是與其重名的緣故，此地或多或少沾上了蘇州寒山寺的靈氣。
此寺求姻緣也最為靈驗，故而吸引了附近的信男善女。
因此，寺院的香火還算興旺。
淮陰子之所以會去寒山寺，僅是由於在這片老林之中，寒山寺是她唯一能歇腳的所在。
可沒想到，她剛趕到寒山寺附近，便發現這座寺院早已身在火海之中。
不少和尚與食客從寺裏逃出。
有的狼狽得滿臉是灰，有的邊逃邊開口大罵這縱火之人，而更多的，是那些驚慌失措得連衣帽都來不及穿戴的食客。
而淮陰子就是在這個時候見到了君子不器。
在她的印象中，君子不器不同於以上的任何一種人。
他既沒有顯現出任何狼狽的姿態，也並未大聲嚷嚷。
他只是依在一棵古樹下，靜靜地圍觀著寒山寺的大火。
雖是深夜，但火光卻將君子不器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伴隨著這愈演愈烈的大火，君子不器身上竟散發著一種冷峻到極致的氣息。
淮陰子先是一楞，在她下馬後，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發生什麽事了？”淮陰子問。
君子不器打量了她幾眼。
當時的淮陰子，身披鬥篷，頭戴紗帽，腰間還有著一排飛刀。
“火是從寺院東側燃起的，眼下，火勢愈發大了。這幾日幹燥無雨，怕是不到一天，整個山林都會變成火海。”君子不器答道。
淮陰子了然。
寒山寺她來過幾次，故而對此處的地形還算熟悉。
淮陰子思索片刻，接話道：“寺院正北不到一裏，有一處瀑布，但附近卻不見任何泉水小溪，觀寒山寺的地形，這地下必有暗流。”
在聽到她的話後，君子不器顯然有些訝異，又頷首道：“不錯！遠水救不了近火，若想控制火勢，當下只能找到暗流。”
“你想出了滅火的法子。”淮陰子肯定地說道。
君子不器朝淮陰子微微一笑，便輕功一使，朝著寺院北面趕去。
見此，淮陰子思忖片刻，也跟上了君子不器的腳步。
途中，淮陰子又問：“這寺院北面地勢稍高，但地下暗河卻不知深淺，你有什麽法子能把暗河裏的水引出來？”
“哈！”君子不器輕聲一笑，隨後就停下了腳步。
此刻他正處於寺院的正北方向。
寒山寺的火勢早已越演越烈。
大火正囂張地嘶吼著，仿佛瞬間就能將周圍的一切吞噬殆盡。
當下正吹南風，寺院的火苗向北面侵襲的趨勢已愈發地強勁。
可烈焰前的君子不器仍不為所動。
淮陰子分明察覺到他骨子裏隱藏的某種桀驁。
只見君子不器轉頭看向淮陰子，笑得極為囂張，道：“說來也巧，我手上正好有些保命的火藥。要幫忙嗎？”
這一刻的君子不器，從此就定格在了她記憶的深處。
在某個瞬間，淮陰子覺得眼前之人竟擁有著某種猖狂到極致的正義。
而這樣的正義，恰巧是她終其一生而尋不得的寶物。
她的情感如同那日被炸出的地下暗河般，爆發得無比洶湧。
淮陰子甚至錯以為，君子不器或許呼喚出了她心中渴望已久的光明！
可夢總有破碎的一天。
在她回到獨孤閣之後，在她第二次見到君子不器之時。
那日，衡門子正式向她介紹了君子不器，同時，也將君子不器褒獎了一番。
因為君子不器僅用了一場大火，便毀掉寒山寺以及殺害了婆娑門的使徒！
這無非是寺院住持和江湖中某個大人物的恩怨情仇。
可既然獨孤閣接了單，那總要有人去做。
君子不器做的，無非是將使徒引入寒山寺，在殺掉使徒的同時一舉毀掉寺院而已。
這時，淮陰子才恍然大悟——為何君子不器雖有能力救火，卻偏偏等到火勢愈演愈烈才采取行動！
一來是為了徹底毀掉寒山寺，二來是制造出使徒死於非命的假象。
真相往往伴隨著殘酷。
可當時的淮陰子，卻還對君子不器抱有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幻想終有一天，君子不器會帶上她遠離殺戮，退隱江湖。
但後來，淮陰子越是接觸君子不器，君子不器身上的陰暗就會放大一分。
即便是君子不器待她如同親人。
隨後，淮陰子總會陷入某種漫無止境地糾結。
直到後來，她才發現，她愛君子不器，但她愛的只當年寒山寺的那個陌生人。
寒山寺的那場不詳之火，終究暗示著她對君子不器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愛戀。
淮陰子的愛，其實並不淺薄。
她只是沒有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
如今，一晃便是十年。
現在，她向君子不器坦白了自己的感情，同時，也徹底地給他們劃上了一個不圓滿的句號。
一聲驚雷打斷了淮陰子的思緒。
等淮陰子回過了神來，又斷斷續續地聽到了幾陣雷聲。
這雷聲震得她兩耳發顫，身體發寒。
淮陰子眉心微皺，隨後，她便想到了葛生。
若天氣繼續惡劣下去，只怕葛生此後也會落下病根。
思忖片刻，淮陰子吃力地扶著樹幹。
待她起身將自己稍微整理，淮陰子便忍著右臂的痛楚，向葛生所在的方向走去。
淮陰子是要強的，且更善於隱藏自己所有的狼狽與痛苦。
在這一點上，她總是固執地出奇。
就像現在，即便是她重傷在身，可在雨霏霏和葛生面前，她絕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的傷勢，哪怕她繼續被雨霏霏誤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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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衡門子命令她火速趕回獨孤閣。
淮陰子收到飛信，自然不敢耽擱，便決定立刻上路。
然而，在她趕路的途中，卻遇到了一場大火。
大火發生的地點是一座古寺。
古寺處於深山老林之中，名曰寒山。
這寺廟倒不是“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裏的寒山，但也許是與其重名的緣故，此地或多或少沾上了蘇州寒山寺的靈氣。
此寺求姻緣也最為靈驗，故而吸引了附近的信男善女。
因此，寺院的香火還算興旺。
淮陰子之所以會去寒山寺，僅是由於在這片老林之中，寒山寺是她唯一能歇腳的所在。
可沒想到，她剛趕到寒山寺附近，便發現這座寺院早已身在火海之中。
不少和尚與食客從寺裏逃出。
有的狼狽得滿臉是灰，有的邊逃邊開口大罵這縱火之人，而更多的，是那些驚慌失措得連衣帽都來不及穿戴的食客。
而淮陰子就是在這個時候見到了君子不器。
在她的印象中，君子不器不同於以上的任何一種人。
他既沒有顯現出任何狼狽的姿態，也並未大聲嚷嚷。
他只是依在一棵古樹下，靜靜地圍觀著寒山寺的大火。
雖是深夜，但火光卻將君子不器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伴隨著這愈演愈烈的大火，君子不器身上竟散發著一種冷峻到極致的氣息。
淮陰子先是一楞，在她下馬後，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發生什麽事了？”淮陰子問。
君子不器打量了她幾眼。
當時的淮陰子，身披鬥篷，頭戴紗帽，腰間還有著一排飛刀。
“火是從寺院東側燃起的，眼下，火勢愈發大了。這幾日幹燥無雨，怕是不到一天，整個山林都會變成火海。”君子不器答道。
淮陰子了然。
寒山寺她來過幾次，故而對此處的地形還算熟悉。
淮陰子思索片刻，接話道：“寺院正北不到一裏，有一處瀑布，但附近卻不見任何泉水小溪，觀寒山寺的地形，這地下必有暗流。”
在聽到她的話後，君子不器顯然有些訝異，又頷首道：“不錯！遠水救不了近火，若想控制火勢，當下只能找到暗流。”
“你想出了滅火的法子。”淮陰子肯定地說道。
君子不器朝淮陰子微微一笑，便輕功一使，朝著寺院北面趕去。
見此，淮陰子思忖片刻，也跟上了君子不器的腳步。
途中，淮陰子又問：“這寺院北面地勢稍高，但地下暗河卻不知深淺，你有什麽法子能把暗河裏的水引出來？”
“哈！”君子不器輕聲一笑，隨後就停下了腳步。
此刻他正處於寺院的正北方向。
寒山寺的火勢早已越演越烈。
大火正囂張地嘶吼著，仿佛瞬間就能將周圍的一切吞噬殆盡。
當下正吹南風，寺院的火苗向北面侵襲的趨勢已愈發地強勁。
可烈焰前的君子不器仍不為所動。
淮陰子分明察覺到他骨子裏隱藏的某種桀驁。
只見君子不器轉頭看向淮陰子，笑得極為囂張，道：“說來也巧，我手上正好有些保命的火藥。要幫忙嗎？”
這一刻的君子不器，從此就定格在了她記憶的深處。
在某個瞬間，淮陰子覺得眼前之人竟擁有著某種猖狂到極致的正義。
而這樣的正義，恰巧是她終其一生而尋不得的寶物。
她的情感如同那日被炸出的地下暗河般，爆發得無比洶湧。
淮陰子甚至錯以為，君子不器或許呼喚出了她心中渴望已久的光明！
可夢總有破碎的一天。
在她回到獨孤閣之後，在她第二次見到君子不器之時。
那日，衡門子正式向她介紹了君子不器，同時，也將君子不器褒獎了一番。
因為君子不器僅用了一場大火，便毀掉寒山寺以及殺害了婆娑門的使徒！
這無非是寺院住持和江湖中某個大人物的恩怨情仇。
可既然獨孤閣接了單，那總要有人去做。
君子不器做的，無非是將使徒引入寒山寺，在殺掉使徒的同時一舉毀掉寺院而已。
這時，淮陰子才恍然大悟——為何君子不器雖有能力救火，卻偏偏等到火勢愈演愈烈才采取行動！
一來是為了徹底毀掉寒山寺，二來是制造出使徒死於非命的假象。
真相往往伴隨著殘酷。
可當時的淮陰子，卻還對君子不器抱有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幻想終有一天，君子不器會帶上她遠離殺戮，退隱江湖。
但後來，淮陰子越是接觸君子不器，君子不器身上的陰暗就會放大一分。
即便是君子不器待她如同親人。
隨後，淮陰子總會陷入某種漫無止境地糾結。
直到後來，她才發現，她愛君子不器，但她愛的只當年寒山寺的那個陌生人。
寒山寺的那場不詳之火，終究暗示著她對君子不器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愛戀。
淮陰子的愛，其實並不淺薄。
她只是沒有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
如今，一晃便是十年。
現在，她向君子不器坦白了自己的感情，同時，也徹底地給他們劃上了一個不圓滿的句號。
一聲驚雷打斷了淮陰子的思緒。
等淮陰子回過了神來，又斷斷續續地聽到了幾陣雷聲。
這雷聲震得她兩耳發顫，身體發寒。
淮陰子眉心微皺，隨後，她便想到了葛生。
若天氣繼續惡劣下去，只怕葛生此後也會落下病根。
思忖片刻，淮陰子吃力地扶著樹幹。
待她起身將自己稍微整理，淮陰子便忍著右臂的痛楚，向葛生所在的方向走去。
淮陰子是要強的，且更善於隱藏自己所有的狼狽與痛苦。
在這一點上，她總是固執地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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