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滯住, 任憑眼前一片漆黑，但是仍然不難分辨出來。

那是……

她的媽媽以及閨蜜！

她們撲過來的瞬間，塵土飛揚。

也就是這一瞬, 對方的利刃狠狠揚了過來。

誠煙來不及躲避。

而誠媽，則是直接傻眼, 下意識擋在了她的身前！

誠煙雖然看不見，但是也敏銳的感覺到了危機。

“噗嗤！”

利刃劃破血液的聲音驟然響起。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新鮮的血液沿著她的臉頰一點點滑落。

一滴。

一滴。

又一滴

誠煙仍然看不見，她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臉頰。

心底, 第一次出現了幾分茫然無措。

眼前的視野漆黑無比。

她有些茫然。

但是本能感覺到了不對。

一切都很安靜。

玖玖呢……

還有……她的媽媽？

青年身上的冷香撲面而來, 誠煙下意識的退後兩步, 但對方卻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語調似乎帶了漫不經心。

他在她的耳邊, 離她很近的地方, 嗓音中充滿了惡意。

“雖然是幻境, 不過……她對你的感情也是真實的啊……”

誠煙本能的一顫。

腦海中，仿佛觸及到她的回憶般。

眼前仍然黑暗。

臉上微涼。

她用指尖抹過, 有些黏糊, 還有股鐵銹味兒。

這樣的感覺她曾經經歷過無數遍。

是血……

過往形形色色的場景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見過很多血。

但是從來都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 讓她感觸極深的。

她的感情, 應該很少才對。

為什麽……

她的腦海一片劇痛。

為什麽……

心底什麽東西仿佛就要洶湧而出。

心臟在飛快地跳動。

對方似乎是輕笑了一聲, 帶著幾分略嘲的味道, “誠煙，你動了真感情啊……”

遲淺的嗓音帶著笑意，亦如他之前那般, 只是這一次, 涼意更甚。

有什麽答案在破土而出。

江夜嗓音淡淡, “既然知道了，還不動手嗎？”

話音落下。

強大的吸力瞬間從誠煙的身上傳來。

她唇瓣略微顫抖，心底洶湧出來的每一種情感，在瞬間仿佛化為實質般，手指戰栗著，大腦一片空白。

那股來自於靈魂的力量幾乎瞬間將她全部取走。

撕心裂肺的疼痛幾乎讓她猛然瞪大了眼睛。

眼前瞬間清晰！

每一處感知，都仿佛在這個時候被放大了無數倍！

這一次，跟之前的幾次都不一樣！

遲淺的眸光清淺，似笑非笑，就站在她的眼前，那顆妖異的痣在面容之上，但偏偏眼神又是睥睨而冷漠的。

他就這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江夜的眼神平靜，仿佛料到這一幕會發生。

強大而又詭異的精神力覆蓋了她的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

誠煙海藻般的發絲散落，因為強大的磁場能量而在空中飛舞，原本的瞳孔像是在這一瞬染上鮮血般，化為了紅色。

她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袖，能明顯感覺到，她的靈魂之力在渙散！

在被吸附！

骨肉乃至靈魂的每一處，都仿佛被什麽東西源源不斷汲取著力量，惡心又黏膩。

而系統也像是感受到了什麽般，劇烈反應起來！

【警告！警告！檢測到副本創始人即將消亡！副本將啟動……自動摧毀裝置！】

【警報！警報！！檢測到副本創始人即將消亡！副本將啟動自動摧毀裝置！！】

它的聲音幾乎在瞬間傳遍了整個副本。

但是在說到後半句的時候，機械冰冷的聲音又仿佛換了一個人般，夾雜著幾分尖銳扭曲感。

淒厲，血腥。

【警報……警報……】

系統的反應是連接所有副本的。

幾乎在副本的每一個人，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震驚的看向系統語音傳來的方向，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副本創始人是什麽？！

顏微帶著王哥，聽到這道聲音，忽而道，“不對勁。”

王哥楞住。

她低聲道，“不一樣……”

王哥脫口而出，“有什麽不一樣啊！”

現在在關鍵時刻。

每個人心底都極其緊張！

而旁邊的晏風眸光落了下來，嗓音冰冷，“是它……”

它是什麽東西？！

王哥很迷茫，臉色也有些蒼白，還想發問，但是前面的兩個人卻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開口，“系統出事了！”

這是他們很早之前就有的感覺，系統像是已經被分割成了兩塊。

她們來這裏很早。

當時的系統，跟現在是不同的……

對比於現在而言，彼時的系統似乎對他們會有種說不出來的……憐愛之心？

顏微神色緊繃。

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他們剛來副本的時候。

他們是為自己的心願而來。

那時的系統，並不是隨機挑選人進入副本 ，而是彼此有強烈的心願才會進入其中。

他們當時的心願是……

活下去。

準確來說，在他們剛剛進副本的時候，就應該死了，彼時的他們剛剛逃出過去地獄般的生活，被人追殺，渾身是血，是系統出現救了他們。

他們在副本內七年，也見證了這七年來的變化。

系統最開始對玩家似乎有似有若無的袒護。

在規則與玩家面前，它們會優先選擇與玩家。

顏微印象最深的便是有一次她本來應該命喪在副本之內，那時候是倒數三秒，身後是張著血盆大口的鬼怪，眼前是門，最後的希望。

她與晏風一起，兩個人註定只能有一個人通過那道關卡，晏風將機會讓給了她。

但是她在最後一刻，最終還是決定將他推了出去。

但，門並沒有在那一刻關上。

意料之中的黑暗也並未到來。

系統延遲了三秒。

在最後一秒的時候，它的聲音平靜，似乎又帶了些異樣的感情。

也就是那三秒，給了她新的希望。

後來，游戲內許許多多的人，都或多或少收到過來自系統的“卡頓”。

很多人都說是巧合。

但是那晚之後，對方的聲線一直回響在自己的腦海中。

她不覺得。

一個能創造系統這麽強大智能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出現這麽多漏洞。

巧的是，晏風也不覺得。

直到某一天，突如其來的，系統變了。

它變得刻薄，充滿惡意，是之前系統的完全相反面。

而之前那些所謂的漏洞，也全部消失，什麽都不剩下。

那一絲展現的情感仿佛錯覺。

但是對方剛剛說，系統創造者即將毀滅。

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出來，就給她一種不詳的錯覺。

【警報！警報！滋……滋滋……】

系統忽而卡頓了起來！

【警報……】

它的聲音在尖銳扭曲與機械冰冷中反覆對調，仿佛控制不住自己般，逐漸拼命往上揚，又狠狠往下落去！

痛苦與掙紮徘徊在它的周身。

而顏微，心臟也快跳到了嗓子眼。

她想的沒錯！

對方是有情緒的！

這個想法落下的瞬間，系統忽而哢擦了一聲！

緊接著，便是尖銳的鳴笛！

一個巨大的屏幕，忽而出現在了天空之上。

在場的每個人，每只鬼怪都擡頭看向了她。

全場寂靜！

顏微更是倏然睜大了眼睛，“煙煙！”

畫面中出現的那個人，赫然是誠煙！

每一個鬼怪的動作都在此刻靜止。

他們擡頭看向誠煙的方向。

仔細看去，上面甚至還飄著彈幕。

【臥槽！怎麽回事啊？發生了啥？系統卡bug了吧？！煙煙堅持住啊！！】

【我都沒看懂，靈魂之力是什麽東西？煙煙是系統的創始者？】

【臥槽這都是什麽勁爆的消息！！！】

【……】

無數道困惑質疑的聲音從屏幕上逐一劃過。

震驚以及驚異的情緒出現在了每個人臉上。

在其中的誠煙並不好受。

她腦海一片空白。

靈魂像是要被抽幹。

過往的記憶一幕幕在她的眼底出現。

她錯過了什麽……

到底是什麽？

誠煙想去抓住。

但是剛剛觸碰，便能感覺到劇烈的疼痛。

遲淺的聲音如同夢魘般，在她的耳邊緩慢響起，“真是……層層枷鎖呢……”

他的嗓音似笑非笑，在落下的瞬間。

記憶宛如潮水，朝著她的方向迅速湧來。

在場的每一個人。

過往的江夜，剛剛的遲淺。

每一寸，都在這時無限放大。

她無法消化，瞳孔猛縮，動作直接僵直在了原地。

江夜眉宇間隱有不耐以及戾氣，但是想到對方的能力即將歸他所有，便忍不住勾了勾唇。

臉上的笑容還未曾完全揚起，緊接著，一道暖意霎時傳了過來，夾雜著金色的光芒，在冷香味道撲面而來的那一瞬。

曾經的回憶，仿佛在這時候將她拽進了泥潭中。

誠煙下意識的抓緊了自己的身前人。

疼痛感退卻。

她再度睜開了眼睛。

誠煙其實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宛如深海，燦如星辰。

她在第一次見到司黎的時候，對方便誇讚她，眼睛很漂亮。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已經記不清了。

那時候，她只是一位平凡的，信仰神明的女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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