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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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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別人, 面對近在咫尺的白森森的狼牙,只會趕緊把手抽走,而不是握住狼爪摸個不停。

路白靜氣凝神, 沒有直視狼的眼睛,直視狼眸是挑釁的意思, 他用餘光觀察這頭雪狼的外表——典型的大狼頭, 修長身體,蓬松尾巴, 毛發看起來比普通雪狼長些許, 倒是意外地幹凈。

之前沒有靠近看不清楚, 靠近之後,路白發現這頭雪狼面貌意外地英俊,很難想象他是一頭殘疾的狼, 路白肯定,對方沒有殘疾之前肯定是頭狼般的存在。

“我沒有惡意,相信我, 我只是想幫助你。”路白聲音非常溫和平靜,沒有過多的情緒, 撫摸著狼爪的手指, 慢慢沿著手臂來到身側,這個位置相對來說不是致命位置。

“嗚嗚——”雪狼還在低喝, 但是隨著路白的手指尖給他撓癢癢,他的表情逐漸變得茫然。

身為野外的雪狼, 他們只能用腳撓到自己身上的局部位置, 其他部位是享受不到撓癢癢的……

雖然沒有當過狗子,不知道狗子被撓下巴舒服不?但路白看過被撓下巴的狗子,足以從他們的反應判斷出舒不舒服。

地球人細白的手指膽大包天地伸到雪狼下巴處, 抓了一把豐厚的毛——雪狼的毛發秋天時開始褪去硬的一部分,長出保暖性非常強的絨毛過冬,特別是脖子等要害部位,絨毛又厚又軟,背上則硬一些,而且通身防水,能夠在雪地裏自由穿行還不受凍傷。

雪狼不是一般家狗,但和狗一樣同屬犬科,正所謂狼狗狼狗,說明他們和狗的基因非常相近。

雪狼被觸碰致命位置,眼神有些兇狠,他回過神來,立刻色厲內茬地低嗚了兩聲,佯裝要去咬路白的手……

路白趁機撓了撓他的下巴,脖子,內心慌得一批,卻假裝淡定地施展擼狗十八式。

不成功則手沒了。

尖牙碰到人類皮膚那一刻,力量停了下來……

這是好事。

“乖。”路白內心松了一口氣,其實他知道,雪狼在觀察他的反應,是驚慌失措還是反擊。

通過測試,現在應該已經相信他是無害的了。

心裏有了底氣的救助員不再忐忑,放開手擼。

“……”冷冰冰的灰藍色狼眸,註視了路白良久,就在路白以為對方要翻臉的時候,就看到大白狼慢慢瞇起眼睛,側頭把下巴擡起來,方便他操作,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還象征性地嗚了兩聲,但聲音小得毫無威懾力。

路白抿唇,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專心致志擼狼。

也許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這樣溫柔地撫摸過他的身體,帶給他毫無惡意的安慰。

路白沒有想太多,他神情專註,用自己的手法,呼吸,以及身上的氣息,無聲和對方進行交流。

他相信雪狼能夠感受到他的善意。

果然,幾分鐘後雪狼降低了身上的戒備,兇悍的氣息和冷眼也收了起來,甚至會蹭他的手指……

事實證明,再兇悍的猛獸也有溫情的一面。

“我叫路白,很高興認識你,大白?”路白喜歡這身純白色的毛發,他無差別地立刻給雪狼安排上順口又恰當的名字。

接下來,路白耐心撫摸了這只雪狼良久,用他嫻熟的技巧,溫柔地從脖子到耳朵,從頭部到身軀,除了尾巴和那條受傷的腿沒有刻意去觸碰。

感覺雪狼對自己的接受程度,達到了一定的數值之後,路白才拿出隨身帶的水壺,把水倒在蓋子上。

雪狼昨天渴了一天,兔子的血液並不能解渴,所以他現在仍然急需攝入水分。

犬科和貓科喝水都一樣,伸出舌頭卷著水喝,攝入速度快的時候會發出喳喳喳的聲音。

路白覺得這種聲音無比動聽。

看來他真的渴了,竟然一次性喝了大半壺,才滿足地擡起頭,伸出舌頭舔舐嘴部周圍的水跡。

剛才雪狼吃了三只肥兔子,估計目前是飽腹的狀態,不必再額外餵食。

“麥克斯,我現在和狼在一起,已經初步獲得了他的信任,不過要檢查他腿上的傷,估計還要一陣子。”路白先匯報一下。

那邊聽到回覆,重重松了一口氣,雖然看到紅點和綠點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猜到路白成功了,但聽到路白的親口匯報,無疑更令人放心。

路白撫摸雪狼的時候,小秋褲在一旁看著,小眼神跟著路白的手指,移來移去!

平時話嘮的他,這段時間安靜如雞。

而路白全副心思都在雪狼身上,並沒有精力管小秋褲。

直到小秋褲啄他的耳朵,帶給他一絲絲痛感。

“嘶……”路白才想起,貓頭鷹已經很久沒叫了,吃醋的他,把自己脹得像個氣球,越發渾圓。

“小秋褲,不要鬧。”用臉頰蹭了蹭貓頭鷹的身體,路白認真說:“大白哥哥受傷了,現在很難受,你要乖乖地配合一下,可以嗎?”

“啾~”小秋褲撲了撲翅膀。

也不知道他聽懂沒,總之路白繼續擼雪狼,原本就疲憊的雪狼,在他的溫柔撫摸下,強撐著保持清醒才沒有睡著。

“沒事,睡吧,我不會傷害你的。”路白輕聲細語地保證。

等雪狼沈沈睡去,呼吸變得綿長均勻,路白就悄悄站起來,打算回車上拿急救箱,然而他一起,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就看著他。

明年已經困得快開張不開了,這樣子誰還敢離開呢?

“沒事,快睡。”路白苦笑,又坐了下來,好吧,一切等對方睡飽再說。

好在這裏樹蔭重重,比較涼爽,哪怕是中午最熱的時候,也就脫掉外套的事。

路白身上有背包,裏面有幹糧等等,他餓了就吃東西,其餘時間用文字向麥克斯了解這一片的情況。

小秋褲一頭砸進森林裏,已不見了蹤影。

麥克斯不無好奇地問道:“路白,怎麽突然打字跟我交流?”

路白回覆:“因為大白正在我身邊睡覺,我怕吵到他。”

大白?

那邊茫然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奧利弗軍長的獸態名字。

很不錯!

雖然很簡單,但是比黑蛋栓子好聽多了,麥克斯替奧利弗軍長感到慶幸,這一個正常的名字。

這麽快就能夠在救助員身邊睡著?

麥克斯服了,看來自己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他立刻把這個消息匯報給領導。

讓提心吊膽的大家安心。

同時路白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拍攝了雪狼的照片和視頻,發給兩位領導。

“如果我跟他混熟之後,能夠取得他的信任,救助站打算如何處置他的傷勢?”會管嗎?

“全力治療。”塞繆爾和迪夫幾乎同一時間回答。

再仔細回去看那張照片,身形龐大的雪狼趴在草叢裏休息,外貌看起來英俊威風,不站起來的時候,沒人看得出來他有腿傷。

“好的。”有了上司的準話,路白就放心了。

身邊的白色毛茸茸,一覺睡到太陽下山,可見他有多麽疲憊。

看見雪狼睜開眼睛,路白摸摸它的頭,那雙三角形的耳朵,立刻往後一壓,眼神露出些許緊張,當看清楚是路白之後,耳朵才回到原位,瞇著眼睛享受撫摸。

路白說道:“我去拿藥箱過來幫你處理傷口,你在這裏等我好不好?大白?”

剛睡醒的雪狼看著他……

因為彼此已經有點熟悉,路白不再懼怕和雪狼對視,他回以微笑:“給你一點時間處理自己的問題,我很快就回來。”

他說著,起身背著背包回三輪車那邊。

看見路白走了,雪狼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發,然後定定地望著路北的背影。

忽然從天而降的……他要走了嗎?

在雪狼的心目中,也許不知如何定位路白,他應該知道路白不是同類,但也不是令他抗拒的人類,他從眼神裏透著茫然的。

路白爬上小山坡,按照來時的路線,一腳深一腳淺地趕回去,因為他怕走得太久,雪狼會離開原地。

這期間還因為過於擔心,抽空聯系了麥克斯,讓他幫忙看著雪狼的坐標。

“他還在原地嗎?”

“額……”麥克斯看著尾隨小綠點而去的小紅點,咽了咽口水:“路白,他不在原地……”

“不是吧?敢情我白擼了他一天?”路白聞言,立刻就急了,趕緊拿上急救箱掉頭就走:“給我位置,我現在去找他。”

“倒也不必,你你你……在原地等他就行!”麥克斯說話大喘氣。

“???”路白擡起頭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竟然看見遠處的小山坡上,好像有一顆狼頭冒出來!

不過很快又不見了。

“他來找我了?”他向麥克斯確認。

“嗯!”麥克斯斬釘截鐵。

路白楞了楞,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漲漲的,同時為自己剛才的惡意揣測感到抱歉,因為一天沒白擼,雪狼記得他的好呢。

“大白。”救助員微笑,朝著那處小山坡喊:“過來吧!大白!”

躲在有山坡背後的雪狼,微微喘著氣,因為爬山對他來說依舊是一種挑戰,更何況一口氣走了兩公裏。

仍未完全恢覆的體能,令他感到吃力。

“大白!”

那道聲音一直在呼喚他,喜悅善意的聲音,他想過去。

兩只白白的耳朵,悄悄冒出來,經過一番掙紮,露出了小半個頭,發現路白看著自己,又露出了嘴巴脖子。

漸漸地,他還是爬上山頂,露出整個身體,包括那條垂在身後的殘疾後腿。

“來。”路白有耐心地等待,揮舞雙手。

雪狼臉上依舊是毫無波瀾,冷艷高貴,不過身後輕輕擺動的尾巴,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來呀!”路白第N次呼喚道。

終於,雪狼輕輕嗚了一聲,踏出了第一步……

“慢一點!”路白無比擔心他。

如果是一頭四肢健康的狼,這樣的山坡對他來說小事一樁,而眼前這頭雪狼,就只能用難看的姿勢,小心翼翼地下來。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路白的時候,頭顱微微低垂著,完全不像之前那麽神氣,因為他已經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無遺,他醜陋又弱小……

這是路白第一次看到,只有三條腿能著力的雪狼,是怎麽樣走路的。

走得一點都不快,難以想象他昨天這樣走了一天。

路白半跪在地上,迎接對方的到來,他張開手抱了抱來到面前的雪狼:“謝謝你來找我,你很勇敢。”

被擁抱的雪狼,獸瞳擴張,他合上微微喘氣的嘴巴,舔了舔有點發幹的鼻子。

接著路白拿出水和鮮肉,讓他先吃一點。

雪狼嗅了嗅這些食物,看了路白一眼,得到路白鼓勵的眼神,終於開始進食。

等他吃飽喝足,天色也差不多要黑了。

路白趕時間,顧不上再培養感情,因為一會兒天黑了可不好處理傷口。

“大白,躺下好嗎?讓我看看你的腿。”他試探地讓雪狼躺下,經過他的一番請求,雪狼可算躺了下來。

路白碰他後腿的時候,有點害怕他反應過激,於是一直註意,卻發現對方只是看著自己,偶爾舔一下嘴巴。

“那我開始了,疼你就叫一下。”路白這麽說道,但他並沒有指望對方給自己反饋。

然而用消毒液清洗雪狼腳爪上磨損的傷口時,對方低低嗚叫了一聲,很小聲,但路白還是聽見了。

“疼嗎?”如果不是疼的特別厲害,像這種傷口的處理,路白並不想給他打止痛針:“大白堅強點,忍一忍。”這種小傷口實在沒必要打止痛。

救助員一邊說話分散註意力,一邊快速又輕柔地將傷口清洗完畢,然後噴上清涼的藥液,物理鎮痛。

傷口周圍的毛發,剃光,然後用紗布包紮一下。

這只是外在傷口,過幾天倒也能痊愈,最麻煩的是整條後腿,似乎高位癱瘓,應該是神經的問題?

路白試探地摸索了一下,發現肌肉很軟,很無力,好像已經開始萎縮了。

不過爪子會痛,說明還有知覺,很有恢覆的希望。

為了不讓雪狼走路的時候,繼續拖著腿,路白用紗布將他的腿吊起來一點點。

做完這一切,天就完全黑了,寒意襲來,讓路白抱了抱發抖的自己,趕緊在昨晚生火的地方,把火堆燒起來。

今天心情好,他準備煮一鍋蔬菜燉肉吃,再往裏面加點澱粉類的食物。

雪狼看見火光,倒也沒有害怕,也許基因裏就寫著對火的免疫,他們這個種群,在地球歷史上入侵過不少人類的村子,因此慘遭屠殺。

到十九世紀末,已經是瀕臨絕種的動物。

現在顏值美美地趴在身邊,讓人不由自主地慶幸,世界上有這麽美的物種,生存在星球的一角,

一只雪狼已經這麽美,如果是一群雪狼……路白想著想著,唇角禁不住上揚,對新地圖充滿期待。

雪狼雙爪擺在身前,端正的模樣看起來端莊又斯文,怎麽看都不像一只普通的雪狼,就很有氣質。

偶爾他會偷看一眼路白。

這個小動作,打破了他高大的形象,讓路白直接給他貼上小可愛的標簽。

路白吃飯的時候,出去浪的小秋褲從遠處飛了回來,他嘴裏叼著的小青蛙,差點就扔到路白的鍋裏給路白加料。

好吧,從小老鼠到小蛇再到小青蛙,小秋褲這是打定主意要找到他喜歡吃的東西嗎?

路白謝謝他了:“我真的跟你的食譜不一樣,你自己吃唄。”

小秋褲用爪子抓住小青蛙,無語看著路白,他心裏大概在想:這也太難伺候了。

路白吃了一口肉,說道:“你悠著點在外面浪,這種環境可多蒼鷹了,兩個你都不夠人家吃一頓。”

小秋褲:“……”他換了個爪子抓住小青蛙,因為現在不餓,這口肉只能留著當宵夜吃。

“不是,你知道蒼鷹長什麽樣嗎?”救助員終於想到了最大的盲點。

“……”小秋褲轉了轉脖子,絲毫沒有路白正在跟他對話的認真態度。

路白吃完飯,將帳篷搭起來,睡覺之前他會把火堆滅掉。

雪狼身上有豐厚的毛發,並不需要火堆取暖。

今天晚上,小秋褲似乎倒好了時差,一直到深夜也沒有睡覺,開始有了一點點放哨的自覺!

路白心甚慰。

為了在外面多陪雪狼一會兒,他也沒有很早睡覺,直到深夜才準備進帳篷。

“大白,我進去睡覺,你就在這裏休息好嗎,這裏很安全。”他摸摸雪狼的耳朵,叫對方不必害怕。

根據他在外面露營的經驗,從來沒有野獸偷襲過。

仍在恢覆中的雪狼,在夜裏比白天更加警惕了,其實夜裏,他們通常會找一個隱秘的地方休息,比如巖洞,像這樣躺在露天裏,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但是這頭雪狼沒有離開,他寧願留在危險的地方,直到撐不住了才睡著。

所幸,這裏方圓幾公裏都沒有動物靠近,竟然意外地安靜。

雪狼一覺睡到天亮,沒有被驚醒過。

這次醒來,他的身體顯然恢覆了很多,起來伸了個懶腰,連眼神都仿佛變得有活力和光彩。

犬科和貓科一樣,都有自己固定的時間出去遛彎方便,通常都是清晨。

路白帶大貓帶習慣了,到了點就起來,看見大白沒有離開,他高興地露出一個笑臉:“早啊,大白。”

起來穿上衣服,收拾起帳篷等東西,路白讓雪狼上了自己的車。

三輪車嘛,打開車頂之後,旁邊的車鬥很寬敞,坐下雪狼綽綽有餘。

這配置,不由讓路白想起坐三輪車去西藏的二狗。

當初這個地方本來就是隨意找的落腳地,距離水源有點遠,本來就不適合安營紮寨。

為了方便大白喝水,和自己洗澡等活動,路白現在要把車開到水源附近。

還是之前那條小溪,上游顯得更寬一些,上上游一望無際,讓路白不禁很好奇,這條小溪的源頭究竟是何地方。

雪狼下了車之後,看了路白幾眼,然後一腐一拐地進了林子。

這情況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方便,然而小秋褲這個小八卦,竟然跟了上去。

路白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麽相處的,總之回來的時候就一起回來了。

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兩個在帳篷外面過夜,產生了革命友誼?

雪狼在小溪邊低頭喝水,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泛起一絲淡淡的金色,簡直太好看了。

喝完水的他又看了看路白,深邃的眼眸總讓人覺得他有點憂傷,沒有一點點輕松的感覺。

“大白?你又去哪裏?”路白發現雪狼再次離開,這次他跟了上去,然後發現雪狼一邊走一邊低頭嗅著什麽,好像是在找尋找獵物的蹤跡。

可是他怎麽可能獵到獵物呢?

難道他是在尋找別的野獸吃剩下的腐肉?

應該是這樣吧,不然路白想象不出來,他以前是怎麽生活的。

發現路白跟著自己,雪狼輕輕晃動了下尾巴,然後轉過頭去,繼續專心地嗅探。

雪狼的嗅覺非常靈敏,但凡有獵物的蹤跡,絕對逃不過他的嗅覺。

問題是就算找到了,他也追不上。

車上的保鮮櫃裏還有肉,但不知道為什麽,路白看著專心致志的雪狼,他一點都不忍心告訴對方,你放棄吧,你追不到任何獵物。

雪狼向前走去,那只癱瘓的後腿吊起來之後,不再拖在地上,這方便了他的行動。

他的步態看起來依舊輕盈,其實也不是那麽難看。

路白不遠不近地跟上他,心中隱隱的期待會有奇跡發生。

小秋褲也跟著,在他們頭頂上的樹枝上,飛飛停停,找點蟲子吃。

有水源的地方就會有動物,他們走了大半個小時,放眼望去前面一片開闊,成群的草食動物們在雪山下的草地上悠閑吃草。

路白和雪狼隔著小溪站在對岸,看到這一幕就知道,沒有奇跡發生。

微微有些喘氣的雪狼,擡頭望著那些,記憶中曾經能夠輕易追上的獵物,現在只能眺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有一條腿壞了。

“嗷嗚……”低低的聲音從雪狼的喉嚨裏流瀉出來,他昂首眺望的樣子,連路白都感受到了他的無奈和低落。

路白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坐在雪狼身邊,抱住他的脖子擼了擼:“不要傷心啊,你相信我的話,我帶你回救助站,醫生們能把你的腿傷治好,你相信我嗎?大白。”

當然了,他知道不能操之過急,這只雪狼的戒心太重了,強行帶回去可能會引起應激反應。

大白被抱著的一瞬間,身體肌肉緊繃了一下,可能是因為他有些不習慣,這畢竟是一種束縛的動作。

然而他並沒有躲開,只是也不看身邊的路白,只是狼眸盯著遠處的動物。

路白摸摸他的頭:“你餓了嗎?那我們回去吃肉吧,走。”

路白起身,帶頭往回走。

小秋褲撲棱撲棱地落到他肩膀上,身上還帶著一些水珠,明顯剛才去洗了個澡。

“就不能把水抖幹才回來嗎?”被他濺了一臉的路白,面露無奈。

雪狼看了看路白,又不甘心地看了看那些獵物,他好像有些著急地嗚了幾聲,眼神流露出失落難過等覆雜情緒。

“總有一天你會重新開始捕獵的。”路白回頭看著他,微笑著招手:“快跟上來吧,暫時我來養你。”

綁著後腿的雪狼,終於掉轉頭,步伐沈甸甸地跟上路白。

為了不讓他太傷心,路白摸摸小秋褲,小聲吩咐:“去跟大白哥哥玩。”

小秋褲一開始站著不動,被路白要求了幾次,才勉強啾了一聲,然後飛到雪狼的背上,爪子抓住人家的毛發:“啾~”

冷艷高貴的雪狼並沒有理會貓頭鷹,畢竟走路就要花費他的全副心神。

一會兒,飛出去的貓頭鷹,叼著一條蟲子回來,站在雪狼腦袋上,把蟲子放在雪狼的鼻背上。

鼻背上突然出現物體,雪狼立刻盯著它看……於是就變成了鬥雞眼,然後趕緊一甩頭,不禁把蟲子甩了出去,連站在他頭上的貓頭鷹也打了個滑,差點崴到腳。

日常投餵失敗的貓頭鷹,眼中滿滿都是茫然。

回到落腳點,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左右,疲憊饑餓的雪狼,趴在岸邊喘氣,這個習慣跟狗子一樣。

嗅覺敏銳的鼻子,嗅到路白在取肉,雪狼控制不住自己的唾液分泌,他頻繁地吞咽掉多餘的口水,不讓它們滴下來。

路白把一盆肉放到雪狼面前,向前推近些許,輕聲鼓勵他:“快吃。”

奧利弗軍長的獸態,已經七歲,今年是進入森林的第七個年頭,他過去的記憶裏從來沒有吃過非自己捕獵的食物。

接受饋贈是如此的陌生。

雪狼呆呆地凝望著給自己吃肉的路白,已經接受過一次幫助的他,今天早上本來想獵一只獵物回來,和路白分享。

但他沒有做到。

在狼群裏,失去捕獵能力的老狼,或者受傷殘疾的狼,會被狼群額外照顧。

然而為了不拖累狼群,他們會主動掉隊,特別是冬天食物貧瘠的時候,掉隊後就會淹沒在雪地裏,有尊嚴地死去。

這就是狼的狼性。

路白身上並沒有很強的氣息,生存能力在雪狼看來也只是一般般,也許這就是他拒絕再接受食物的原因。

雪狼用吻部將裝肉的盆,往外推,推到路白面前。

路白很震驚,不餓嗎?可是他明明看到,大白在咽口水,怎麽可能不餓。

想了想,路白將盆推回去,註視著雪狼灰藍色的漂亮眼睛,說道:“這是給你準備的食物。”

發現雪狼還是不吃,路白用手把肉塊拿起來,送到雪狼嘴邊:“快吃。”這一句的口吻還是很溫柔的。

打定了主意一般的雪狼:“……”他幹脆閉上眼睛,把下巴搭在爪子上,這副放棄自己的樣子令人生氣。

路白狠狠地一皺眉,把臉板起來,語氣不再那麽溫柔:“大白,立刻起來,把這盆肉吃完。”

光是語言不夠,他舉起巴掌,另一只手拿起大白的爪子:“再不聽話就打你。”

被威脅恐嚇的雪狼睜開眸子,深深地註視著路白的臉龐。

以為他在頑抗的路白心想,難道真的要上演體罰嗎?這真是讓人騎虎難下。

幸而現在沒有開直播,也沒有監控,不會有人知道,他為了達到目的竟然殘忍地體罰毛茸茸。

“……”路白拿捏著力道,巴掌不輕不重地落下,打了雪狼的爪子一下。

雪狼:“……”

雪狼的樣子應該是不明白路白在做什麽,他只是看著路白。

“看什麽,吃肉!”路白兇巴巴地拍了他的狼頭一下,然後把肉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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