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和孟若菲趕緊將宿清扶到床上，凝霜轉頭就要沖出屋子。

“你去做什麽？”孟若菲問道。

“我去找大夫啊。”凝霜帶著哭腔道。

“不必了，她已經死了。”關騁冷冷的聲音傳來。

“哈哈哈，報應啊，報應啊，哈哈哈。”董玉香聽到宿清真的死了，她仰頭大笑道。

“你們給我閉嘴！”凝霜大叫道，“我去找大夫，小姐一定還沒死。”

孟若菲一把拉住她，“兵荒馬亂的去哪找大夫，她已經死了。”

“六小姐，您為什麽能這麽冷靜？”凝霜紅著眼睛看向孟若菲。

孟若菲深深看了宿清一眼，“若是易地而處，我相信她也會這麽做。凝霜，你要學會，無論在什麽時候都要當機立斷。”

“說的好。”關騁讚道，“我們走吧。”

“那小姐呢？”

關騁最後看了宿清一眼，“放心吧，會有人來處理她的，會把她好好安葬的。”

關騁帶著凝霜和孟若菲前腳剛剛離開，屋子裏就多了一個人。

淩少羽悲傷地看著躺在床上沒有一絲氣息的宿清，這幾天他一直都在孟府的附近監督著，但卻一步都不敢踏進這繪雪園，他害怕只要一看到宿清的樣子自己就會舍不得下手。

所以關騁一發出宿清已死的信號，他就趕緊過來了。

淩少羽顫抖著用手指去探了探宿清的鼻息，而後緩緩收了回來，心中不知道是輕松還是痛苦。

她死了，真的死了，沒有一絲絲氣息，沒有任何覆活的可能。

可是宿清，你怎麽就能這麽死了呢？

你還沒有見到燕雲深，你還沒有找我報仇，你一定猜得到，你會中毒是有我在推波助瀾。你不是臨死之前將那個殺手都殺了麽，你這個女人不是向來有仇必報的麽？你該找我算賬的，你為什麽不等我來殺了我呢？

宿清，在臨死之前，你都在想什麽呢？我聽人說，人死之前都會回憶起生前的點點滴滴，你有沒有想起我，想起那年你我初遇，那年不打不相識的過往？

我在你的人生中又充當什麽角色？仇人？敵人？知己？朋友？

宿清，你這麽聰明，為什麽卻救不了自己？

你臨死之前是不是很後悔認識我？

其實我也後悔了，為什麽我當年要自作主張去接近你，如果不認識你，那我今天也不會這麽痛苦了。

宿清，你說說你，明明長相平凡，當初只是一個小小村姑，怎麽就偏偏會讓我這閱遍花叢的人如此念念不忘呢？

你知不知道清兒，我向來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可我卻在你身上可謂一敗塗地，可你怎麽就丟下我一個人離開了呢，你對得起我麽？

清兒……我後悔了，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有來世你就來找我報仇吧。

淩少羽趴到宿清床邊，慢慢沈睡過去。

夢中，淩少羽還是那個喜著紅衣，闖蕩江湖的少閣主。

拿到刺殺曲還釗這個任務的時候，淩少羽正躺在一棵老槐樹上乘涼，他一看到這封任務信就直接將它在手心裏揉碎了，一個退隱的江湖醫生罷了，能有什麽本事讓他堂堂少閣主親自出馬，父親是不是腦子壞了。

原本不想去理這個任務的，奈何當時在許國做事的只有他一個，雖然他是以做事為名游玩為實，但到底是個少閣主總要以身作則的。

到了莫家村最旁邊的鎮子上已經是傍晚了，他雖然是殺手，但向來不喜歡在深夜行動，他覺得這樣就沒人能看得起他精妙的劍法了。

再加上這曲還釗雖然醫術了得卻著著實實只是個大夫沒有一絲內力，因此他沒有踩點沒有認路甚至連刀都懶得準備，隨處找了個酒館上樓就歇了。

第二天清早他出門的時候隨便拉了個人問他曲還釗的住處，可沒想到的是，那人一聽說他要找曲還釗就突然驚慌失措地遠遠跑開了。

淩少羽莫名其妙地看著那人，不明白為什麽提起曲還釗他會這麽害怕。

“這位相公，你找曲大夫？”聲音從身後傳來。

淩少羽回頭正看到一個粗布麻衣的村姑打扮，長相普通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後。

這女子長相實在普通，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低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嘴唇，不濃不淡的眉，無一處不昭示這實在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姑。

但淩少羽卻總覺得不對，也許是因為她比起普通女子過於高挑的身材，比起村中女子過於白皙的皮膚。

不過她一張口，淩少羽就不再懷疑了，這一口的鄉下口音，是沒來過城裏的人才有這種口音，再加上她一舉一動，和村中的婦女毫無兩樣，“你認識曲大夫？”

那村姑忙不疊點頭，“是啊，這位相公，曲大夫是村子裏的怪醫，行為怪癖，從來不許人私下談論他，一旦發現就會狠狠對付那個人，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村人和鎮子上的人害怕他。”

“那你怎麽不害怕他？”淩少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村姑羞澀一笑，“相公你不知道，雖然這位怪醫行為很怪，但他醫術高明，而且心地很好，他當年救過我，所以我不害怕他，而且現在有時候還經常過去幫他打理房間，他是個好人。”

“你讀過書？”見這村姑言談舉止間不像是一個長在鄉下的粗鄙女子。

村姑點點頭，“其實這都是曲大夫教我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感激他，相公您也是來找曲大夫看病的麽？”

淩少羽點點頭，這女子上上下下也確實全無破綻，而且看周圍人對她很是熟悉，路過都要打幾聲招呼，應該是村子裏土生土長的人，這麽個小村子自然也不會出什麽人物。

是自己太多疑了，淩少羽不免自嘲一笑，“是啊，我也是來看病的，這位……小姐，麻煩你帶路。”

村姑靦腆地低下頭，“這邊請。”

“你們這風景不錯啊。”淩少羽一邊嗑著剛剛從小酒館裏抓出來的一把瓜子一邊閑閑評價道。

“當然了，據說當年好多名家高士都來過這裏呢。”村姑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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