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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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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鋒?”

左良傅皺眉, 沈吟了片刻:“我知道,他是陳硯松養的眾多暗衛之一,西域第一刀客, 獨來獨往, 仿佛沒有家人親朋,要錢不要命。”

一旁坐著的袁世清是個急性子, 忙湊了過來, 將自己的護額扯下,指著自己眉心的一道若隱若現的傷痕:“瞧,這就是被吳鋒傷了的地方。這個人頭發花白, 臉毀容了, 巨醜無比, 脾氣挺怪的, 但武藝奇高, 那天我守在我姐門口, 陳南淮又來騷擾,被我給氣走了。後來我和吳鋒還喝酒來著, 相聊甚歡, ”

盈袖本就心裏裝著事, 聽見表弟這般嘮嘮叨叨,手輕輕拍著桌面, 發了火:“你不要打斷大人的話好不好呀。”

“我這也是著急你,換別人,我才不管哩。”

袁世清直著脖子, 還了句嘴。

“好了好了,不吵架啊,姐弟倆都多大的人了, 還跟小孩兒似的。”

左良傅笑著勸和,他把袁世清跟前的酒壺酒杯挪走,換上碗白飯,叫大福子進來,又點了幾道好菜,柔聲道:“先吃點東西,壓壓驚,咱們邊吃邊說。”

左良傅給盈袖夾了塊肘子皮,舀了勺濃濃的湯汁,淋在飯上,幫她拌好後,看她愁雲滿面地吃了幾口,這才問:“今兒發生何事了,不著急,慢慢說。”

盈袖只覺得嘴裏猶如千鈞重,一點都嘗不到鮮香之味,眼睛一眨,淚珠成串地往下掉:“我今兒逼陳硯松把江氏休了。我知道,最對不起我娘的是陳硯松,便是沒有江氏,我娘遲早被那老混蛋逼瘋逼死,可我就是忍不住把恨轉移到江氏身上。”

“不哭。”

左良傅用自己的帕子,幫盈袖擦掉眼淚,柔聲道:“報仇很痛快,可你並不高興,對麽?”

盈袖點頭,將筷子放下:“我看見陳硯松把一樁陳年舊事挖出來,借此休了江氏,江氏以前多跋扈可惡,今天就有多淒愴可憐,變了心的男人太狠太絕了。我現在甚至在懷疑,我今天是不是做錯了,江氏那身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待在陳府,起碼還能維持表面的光鮮。”

“別把錯攬在自己身上。”

左良傅給盈袖舀了碗補氣益血的烏雞湯,柔聲道:“這麽想,江氏從陳府離開後,說不準還能多活幾年。”

“這是什麽意思?”

盈袖忙問。

左良傅勾唇一笑:“你仔細想想,江氏還不到半年的功夫,忽然就病成了這樣,你不覺得有些蹊蹺麽?”

“你是說陳硯松?”

盈袖駭然,她猛地想起江氏今兒吐了黑血,並不是正常的顏色,再加上秦姨娘,府裏克扣銀子等事,看來陳硯松早有除了江氏的打算。

盈袖只覺得遍體生寒,好的時候金屋藏嬌,厭的時候算計毒殺,這個男人實在太狠太絕情了。

“所以,真沒必要自責。”

左良傅輕撫著女人的後背,讓她能舒服寬心些,柔聲道:“那這個吳鋒,到底怎麽回事。”

盈袖定了定神,將之前吳鋒對她說的那些奇怪的話,還有今兒刺傷陳硯松後,陳硯松指頭忽然被一些詭異的黑蟲子腐蝕幹凈,全都告訴左良傅。

她將黑紗布包打開,給左良傅看那把匕首,按住他的手:“別動,上面有毒。”

“沒事,我右手沒有傷口。”

左良傅沖盈袖點頭一笑,示意女人安心。

他拿起那把匕首,仔細端量了片刻,又扭頭看了眼跟前坐著的盈袖,忽然站起,喝道:“大福子,去後廚拿兩只兔子,再端個大木盆來。”

不多時,大福子就將東西一一拿了進來。

木盆中放著兩只白毛兔,很是乖巧。

左良傅讓盈袖姐弟站遠些,他雙眼微瞇,手上用力,將那把匕首甩了出去,正好紮中一只兔子,那小兔吃痛,奮力掙紮,忽然,只見兔子傷口處忽然生出好些小蟲,見血就吃,沒多久就將兔子蠶食得幹幹凈凈。

瞧見此狀,盈袖腳一軟,差點跌倒。

“世清,把你姐扶好。”

左良傅眼裏的煞氣更濃了,他擡手,將盈袖鬢邊的那支海棠銀簪取下,像方才一樣,朝還活著的那只兔子打去。

見兔子只是重傷,左良傅松了口氣,可就在此時,那兔子的傷口處也多了很多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蟲,如同一團黑霧,很快就將兔子腐食到只剩一副骨架。

左良傅渾身散發著憤怒之氣,拳頭緊緊攥住,骨節發出咯咯的聲響,讓大福子趕緊將這臟東西搬走,快快打來一盆清水來。

“怎麽會這樣。”

盈袖渾身發抖發軟,由表弟扶著坐到椅子上,她已經瀕臨崩潰:“我的簪子怎麽也有毒啊。”

左良傅皺眉,站在盈袖跟前,幫她將頭發全部解開,擰了個濕手巾,給她擦洗沾染了毒物的青絲。

“袖兒,如果你要傷人,最趁手的東西是什麽。”左良傅柔聲問。

“有刀子最好。”

盈袖只覺得胃裏翻滾的厲害,強忍住,沒有吐出來。“若被逼急了,發簪也會用。”

“這就是了。”

左良傅眼皮生生跳了幾下:“下毒的人心思當真歹毒,不止匕首,怕是你首飾盒子裏所有發簪都抹了毒,你若傷了老陳父子,他高興,自己萬一不小心割傷了,他也……”

左良傅沒敢再說下去,他這會兒也心驚肉跳,男人眉頭皺成了個疙瘩:“照你那會兒的說法,這個吳鋒特意提醒過你,小心匕首,別被割傷了,確實可疑。世清,你方才說和吳鋒喝過酒,身子有沒有感覺不適。”

“沒有。”

袁世清忙搖頭。

他這會兒緊緊握住刀把兒,守在盈袖跟前,隨時提防著。

“吳鋒那天也很奇怪,對我說他曾經有過個很愛的女人,是別人的老婆,後來他把那個女人帶走,準備帶她回西域,可是那個女人騙了他,說想看懸崖邊開的梅花,他趕忙去折,沒想到回去後,那個女人就上吊自盡了,他也悔恨不已,毀了自己的臉。”

袁世清忽然怔住,瞪大了眼,看向左良傅:“那個女人,不會就是姑姑吧。”

“很可能是。”

左良傅是個心細如發的人,輕輕按住盈袖的肩膀,輕聲問:“袖兒,我記得你方才說,今兒江氏和老陳都說你母親有過男人,對不。”

“嗯。”

盈袖只覺得,像吃了蒼蠅那般惡心。

“我知道的是,你母親當年獨自去往曹縣,在你丟了的那個宅院懸梁自盡。”

左良傅掏出自己的帕子,幫盈袖將長發綁住,坐到女人跟前,柔聲道:“那這樣的話,很多事就能說得通了,首先,你母親一個弱女子,若沒有別人的幫助,不可能順利離開陳家。其次呢,你母親很牽掛你。”

說到這兒,左良傅看了眼袁世清,嘆了口氣,對盈袖柔聲道:“當年你舅舅提過很多次,讓你母親同陳硯松和離,可你母親沒答應,仍留在陳家,你知道為什麽?”

盈袖垂淚:“為了找我。”

“對。”

左良傅摩挲著女人的手:“你爹在政商二界都極有人脈,財力雄厚,你母親是想靠他找到你,這才沒離開陳家。我猜想,後來你母親甘願和吳鋒走,很大的可能,是吳鋒騙她,會帶她找你。後來她發現自己被騙,可這時候又回不了陳家了,就想不開,絕望自盡了……若這麽看,吳鋒畢生愛的只有你母親,他痛恨你父子三人,躲在一邊看你們內鬥,自相殘殺。”

“人渣!”

盈袖恨得重重地錘了下腿。

“為什麽都欺負我娘,這些男人都怎麽了。”

“別急別急,這是我的猜測而已,不一定準的。”

左良傅連聲哄著,給盈袖倒了杯熱湯,讓她喝幾口順順氣。

“這些年羽林右衛接手雲州事,暗中調查魏王和其左膀右臂的所有私隱,在查老陳的時候,我們的人屢次收到一個神秘人的告密信,此人武功極高,來無影去無蹤,根本追查不到他的消息。”

“他說了什麽?”

盈袖忙問。

“這個神秘人似乎對陳家極了解。”

左良傅手指點著桌面,皺眉道:“下到陳府各地生意的管事,上到你爹家族私密,無一遺漏,我也從他那裏知道,老陳還有個親生骨肉,多年來下落不明。這個神秘人還將老陳跟前的暗衛來歷一一寫了來,其中就有前段時間重傷長寧侯家四少的江洋大盜李波,也有這個吳鋒。”

袁世清忙倒了杯酒,給左良傅捧過去,問:“那這個吳鋒什麽來歷?”

左良傅眼神逐漸冰冷,他過目不忘,略一思索,就記起吳鋒的檔來。

“吳鋒,年三十八,西域龜茲人,武功奇高,縱橫我國、越國和西域邊境一帶,是當世最貴的殺手之一。”

左良傅看向盈袖,柔聲道:“我們收到這些秘檔,都會派人再三核實,此人在你三歲那年,被人追殺,下落全無。在你八歲那年,也就是你母親去世後的同年,來到了老陳身邊做事,中間有五年的時間,是空白的。”

左良傅看了眼袁世清,皺眉道:“再結合世清的說法,我推測,吳鋒應該是被你母親所救,此後的五年,一直暗中待在你母親身邊,你母親去世後,他留在了你父親身邊,收集到陳府上上下下所有的私密,陸續交給羽林衛,他的目的看起來也很清楚了,殺人誅心,想借朝廷的手,徹底把老陳打拼下來的江山一點點毀滅。”

“是,是真的麽?”

盈袖楞住,只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大約是真的了。

吳鋒說過,他就在暗處,看著她被左良傅擄走、陷入登仙臺、被陳南淮欺負,他說了,喜聞樂見。

“他一直在看著我。”

盈袖只覺得惡心的厲害,終於沒忍住,彎腰大口吐了起來,渾身都被冷汗浸透,眩暈不已。

“別急別急。”

左良傅忙扶住盈袖,輕輕拍著她的背,讓她吐得舒服些,讓世清倒了杯水來,服侍盈袖漱口,嘆了口氣:“當時在曹縣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人暗中盯著咱們,我讓夜郎西去查,這小子說什麽都查不到,還怪我疑神疑鬼,如今看來,多半就是這個吳鋒了。”

盈袖揉著發悶的心口,老半天都喘不過起來,恨道:“陳硯松說我娘有男人的時候,我還很高興,終於有人心疼她了,能帶她走出這段痛苦的婚姻,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個人渣。”

左良傅也是唏噓不已,紅顏禍水和紅顏薄命,多半說的就是袁玉珠了。

“袖兒,陳府太危險,你不能在那兒待下去了。”

左良傅坐直了身子,和袁世清對望一眼:“比起吳鋒,老陳還算有點心,他逼你嫁給陳南淮,是有錯,這無可指摘,但他本質是很關愛你的,一直在彌補。吳鋒這個人就不一樣了,他不會覺得你是袁夫人的女兒,就對你心慈手軟。這事我就作主了,你住在我府裏,我護著你,天塌下來,我頂著。”

“可是……”

盈袖低下頭。

“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袁世清急了:“姐,你沒看見那兩只兔子什麽下場?吳鋒根本不是正常人,萬一他把你當成姑姑,把你那個了怎麽辦。”

“世清。”

左良傅給袁世清使了個眼色,他湊到盈袖跟前,看著女人,柔聲道:“你是不是顧慮著,現在還是陳南淮的妻子?”

“嗯。”

盈袖點點頭。

“袖兒,你給我說一句實話,你會同陳南淮和離麽?”

左良傅問。

“會。”

盈袖斬釘截鐵回答。

“那就沒任何問題了。”

左良傅寵溺地揉了下女人的頭,笑道:“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自己的身子,和離的事,自有我給陳家施壓,一定讓你幹幹凈凈地離開陳家。”

“好。”

盈袖鼻頭發酸,問:“什麽時候去你府裏。”

“就今晚。”

左良傅拍了下女人的手。

“這麽急?我還想著把荷歡接出來。”

盈袖臉紅了,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我還能忘了這茬?”

左良傅搖頭一笑:“要是把那妮子丟下,夜郎西第一個和我過不去。我盤算著,若是把這宗媒做成,看那小子還好意思和我討債不。”

……

夜已深沈,漸漸起風了。

朗月徹底被黑雲遮住,一團團壓下來,雷聲漸漸響起,似乎在醞釀著場雨。

杏花村酒樓依舊燈火通明,彈唱歌姬已經退場,茶博士姍姍來遲,給眾位食客說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

天雖陰沈,可盈袖的心卻明朗了起來。

她跟在左良傅身邊,和他一起從酒樓走出來,以前沒發現,他竟這樣高。

他剛才說。

“我替你做主,今晚就離開陳家。”

“天塌下來,我頂著。”

“我會給陳硯松施壓,讓你幹幹凈凈離開陳府。”

想到此,盈袖低頭,莞爾淺笑,轉而又嘆了口氣,若是當年母親跟前有左良傅這麽個人,或者謝子風這樣的朋友,或許能好好活著,活到她回洛陽。

“姐,我要挨著大人的屋子睡。”

袁世清興奮極了,都快手舞足蹈了。他故意撞了下盈袖的背,把表姐推到左良傅身上,看見表姐又羞又氣,要揚手打他。

“大人救命!”袁世清立馬彈開,孩子似得躲在左良傅跟前,沖盈袖做鬼臉:“打不到,你來呀。”

“你給我站著。”

盈袖輕聲呵斥,繞著左良傅去抓表弟,怎麽都抓不到。

“別鬧啦。”

左良傅抿唇一笑,伸出腳,將袁世清絆倒,緊接著又快速將少年攬住,給盈袖使眼色,讓她趕緊過來打。

“哎呦,你們兩個一起欺負我。”

“你欠揍。”

盈袖笑著,用帕子刮了下表弟的臉。

就在此時,她看見在酒樓不遠處,停著輛馬車,是陳府的。

陳南淮就站在馬車跟前,還帶了很多人來。

他顯然極憤怒,卻微笑著,錦袍上沾了血,已經幹了,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陸令容。

盈袖笑容凝固住,停下腳步。

她掃視了眼,沒看見那個滿臉都是刀疤的吳鋒。

“袖兒,我來接你回家。”

陳南淮伸出手,笑著走來。“爹爹重傷,現在還發著高熱,饒是如此,口裏還喃喃念叨著你,回去吧。”

“我不會回去。”

盈袖往後退了步,看向左良傅:“我和他走。”

“別這樣。”

陳南淮依舊保持著笑,可隱在袖中的手卻在發抖。

她穿著喪服,黑發用一塊男人的帕子綁住,很美,很高興地笑,她怎麽會這麽高興。

“你這是背夫偷漢,要被人唾罵恥笑的。”

“我難道說的還不明白?我和他走。”

盈袖扭過頭,不想看那個男人。“從此刻開始,我和你,和陳家,沒有任何關系。”

左良傅上前一步,將盈袖護在身後,上下瞅了眼陳南淮,搖頭鄙夷一笑:“和離書這兩日就會送來,趁本官還好聲好氣和你說話的時候,滾。”

忽然,天空劃過一道鮮紅的閃電,悶雷轟隆隆響起。

從酒樓跟前的一個陰暗角落,走出來個拿刀的男人,他有這世上最美的藍色眼睛,也有這世上最醜陋可怖的臉,他在笑,看著那個貌美如花的女人笑,很暢意快活。

“大人,你看。”

盈袖身子一震,忙指向吳鋒。

“莫怕。”

左良傅伸手,一旁隨行的大福子立馬將繡春刀遞了上來。

“吳鋒你還等什麽!這一天你都死哪兒去了”

陳南淮怒道:“給我殺了他。”

“好。”

吳鋒莞爾,眼裏的嗜血之氣甚濃。

盈袖此時簡直心驚肉跳,她看見吳鋒慢慢地拔.出刀,獰笑著走過來。

“大人,別去。”

盈袖抓住左良傅的胳膊,同時將躍躍欲試的袁世清往後推:“有毒啊,他就想殺了姓陳的,讓他殺我好了。”

“姐,你站後邊去。”

袁世清亦將刀拔.出,刀尖指向陳南淮和吳鋒:“你別怕,誰都傷不了你。”

雨重重地砸了下來,雷聲轟鳴,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肅殺之氣。

就在此時,吳鋒出手了,刀直朝袁世清的頭劈來,袁世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用刀背打暈。

解決了那個嫩的,吳鋒手腕一轉,砍向左良傅,左良傅橫手一擋,被強悍的刀氣震退數步。

“西域第一刀客,果然厲害。”

左良傅不敢掉以輕心,喝令大福子等人趕緊帶盈袖離開。

他自問這些年還未遇過敵手,可面對這吳鋒,真的吃不準,這人的刀又快又密,刀刀致命,一旦被纏住,就難以脫身。

幾個回合過去,左良傅的袍子已經被劃開百十道。

一旁的盈袖急得要命,只求雨下的再大些,把吳鋒刀上的毒快沖走,若大人真因為她被吳鋒重傷,被那些惡心的小蟲子腐食,那她真的沒臉活這世上了。

“姑娘,咱們快走。”

大福子從地上撈起昏迷的袁世清,催促著盈袖:“大人肯定會脫身的,走。”

盈袖剛反應過來,就看見陳南淮帶人將他們圍住了。

這男人使了個眼神,立馬上來數個持刀護衛,與大福子廝殺起來。

小臂一痛,盈袖被男人拽了起來,連拖帶拉地將她往陳府的馬車那邊帶。

“你放開。”

盈袖奮力掙紮,咬了口陳南淮的胳膊。

“鬧夠了沒。”

陳南淮駐足,忽然一耳光扇過來,重重地打了盈袖。

他瞪著這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冷笑。

忍氣吞聲了這麽久,他把自己的尊嚴幾乎踩在了腳下,求她的原諒,求她別走,到頭來,還是留不住。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他翻臉了。

“梅盈袖,你別太過分了,你看看你把陳家弄成了什麽樣,把令容逼成了什麽樣,她差點就死了,你也太毒了。”

陳南淮咬牙,一把拽住盈袖的手,拉著她走。

“回家,這輩子都別想出府一步。”

“你放開,求你了,待會兒我一定和你回去。”

盈袖哀求,不住地回頭看左良傅,她真的擔心吳鋒的毒。

既然那晚吳鋒對她說,讓她小心那把匕首,那說明這男人對她還是有點惻隱之心的。

她畢竟是母親最牽掛的女兒,或許她求,吳鋒這個瘋子就能放過大人。

“真的,你讓我去說兩句話,就兩句。”

“不可能。”

陳南淮停下腳步,轉身,抓住盈袖的肩膀用力搖,含淚恨道:“你太不要臉了,你和袁玉珠一樣賤,都喜歡和野男人跑。我和爹爹一點錯都沒有,錯的是你們母女!”

忽然,陳南淮感覺腿彎一痛,像是被什麽打中了,他根本沒反應過來,朝盈袖壓了下去。

咚地一聲,兩人落地了。

陳南淮只覺得自己的手肘似乎撞上個軟乎乎的東西,似乎是……她的肚子。

“袖兒,袖兒。”

陳南淮知道自己好像做錯什麽了,好像失去什麽了,趕忙看她,看見她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地上,手捂住小腹,臉色瞬間變得刷白,身子痛苦地蜷縮起來,裙子後頭,慢慢地往出滲血……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突破了極限,6300字!寫了一天,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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