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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爭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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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沒理會, 徑直往杏花村酒樓走去。

她屈膝,分別給左良傅和謝子風見了一禮,想了又想, 不知道怎麽開口說, 偷偷瞥了眼,這兩個男人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竟兩兩相望, 然後尷尬地點頭微笑。

“那個……”

盈袖將袁世清推到人前來,笑道:“這是我的表弟,世清。”

盈袖拽了下表弟的胳膊, 給表弟柔聲介紹:“這位左大人, 你見過的, 以前是羽林右衛指揮使, 如今出鎮雲州。謝三爺, 榮國公家的公子, 二位爺這回都幫了姐姐大忙。”

袁世清早都激動的口幹舌燥,也不管這會兒地上汪了水, 噗通一聲就跪下, 分別給左良傅和謝子風磕了個響頭, 得虧他戴著大紅護額,否則額頭肯定得破。

“小子多謝二位爺對家姐施以援手, 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謝子風忙要去扶。誰知左良傅手疾眼快,一個箭步擋住他, 搶先扶起袁世清。

左良傅拍打著世清的胳膊,滿眼的喜愛,笑道:“都是自己人, 你這孩子也太客氣了,今兒哥哥做東,專門給你接風洗塵,外頭還下著小雨,快進去喝兩杯暖暖。”

說這話的時候,左良傅笑吟吟地瞅向盈袖,側著身子,做出請的動作。

盈袖抿唇一笑,帶著表弟率先進去了。

左良傅心花怒放,也要跟著進酒樓,誰知忽然被謝子風拉住了。

謝子風不可置信地搖頭,低聲罵道:“早都聽說你臉皮比城墻還厚,今兒總算開了眼界,酒樓是你包場的?菜是你點的?感情銀子我花了,便宜讓你給占了。”

左良傅揮開謝子風的手,雙臂環抱住,壞笑:“你想想清楚,沒本官下帖子,她會來?”

“無恥。”

謝子風拳頭緊緊攥住,憋著氣罵:“我幫她恢覆了記憶,她分明就是感念在心,要與我把酒言歡的。”

站在雨中的陳南淮聽見這番話,再也忍不住,這算什麽,當著他的面兒就開始為他的妻子爭風吃醋,當他是死人?

“我說……”

陳南淮陰沈著臉,上前一步。

“滾!”

“有你什麽事。”

左良傅和謝子風同時扭頭喝罵。

正在此時,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袁世清半個身子從酒樓裏探出來,雙手扒拉在門框上,揚聲笑道:

“二位爺,怎麽不進來?”

左良傅莞爾,挺直了腰桿,手攬住謝子風的背,十分寬厚地請子風賢弟先進。

而謝子風也笑得溫和,瀟灑地謙讓。

可等袁世清進去後,兩人迅速分開,互相剜了眼對方,急步朝裏走去。

……



杏花村酒樓還似過去那般,有股田園之味。內裏的大堂竟植了棵桂花樹,樹下放了個大石碾子,櫃臺後的一整面墻全都是美食招牌,還仿卓文君當壚賣酒之風,打酒的全是有雪白腕子的美人。

看到這熟悉之景,盈袖心裏難免不是滋味。那日她和左良傅在這酒樓相聚過後,就發生了那事。

不過短短幾月,就仿佛過了好多年似得。

忽然,眼前一花。

盈袖看見從包間裏走出一個清瘦貌美的姑娘,正是杜弱蘭。

她今兒還是打扮成男子模樣,頭上戴著儒生方巾,身上穿著灰布直裰,只在唇上抹了些胭脂,唇紅齒白,落落大方,讓人心生好感。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杜弱蘭熟絡地抓住盈袖的手,屈膝見禮,順勢把了個脈。

察覺到盈袖脈象有些奇怪,正要多問兩句,驀地瞧見走進來一堆男人,為首的是個戴著大紅抹額的俊朗少年,似乎在哪裏見過,有些面善;緊跟著少年的,是曾把爺爺抓捕下獄的左良傅,還有用婚姻大事和名節清白羞辱她的陳南淮。

杜弱蘭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低下頭。

“沒事。”

盈袖親昵地攬住杜弱蘭的胳膊,趕忙叫袁世清過來,笑道:

“世清,這位是原太醫院判--杜老先生的孫女,杜弱蘭姑娘,多虧了她的藥,姐姐才能痊愈。”

袁世清聽見這話,立馬跪下磕了個頭:“杜姐姐的大恩大德,小弟沒齒難忘。”

杜弱蘭被嚇著了,竟也給袁世清跪下了,等反應過來後,女孩立馬站起來,躲在盈袖身後,窘得臉通紅,耳朵發燙,嗔怪道:“你這人怎麽胡亂叫姐姐呢,好生無禮,我明明比你小。”

“我今年十八,你多大?”

袁世清依舊跪著,仰頭問。

“世清呀。”

盈袖秀眉微蹙,直給表弟使眼色,不論何時,問女子芳齡都是很不禮貌的。

“我也十八。”

杜弱蘭抿唇一笑:“我是臘月的,最小的月份,肯定比你小。”

“我也是臘月的。”

袁世清來了興致。

“我是臘月二十九申時出生的。”

杜弱蘭心砰砰直跳,暗道:不會吧,這麽巧?

“那我比你晚出生一個時辰,酉時生的。”

袁世清蹭地一聲站起來,像得了寶似得給眾人炫:“我可真是頭一回遇上這麽邪門的事,都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不是夫妻就是死敵,我和這位大姐好有緣啊……”

“世清。”

盈袖用力踩了腳表弟,手狠掐了下表弟的胳膊:“別說了,越來越過分了。”

袁世清趕忙閉嘴,退了幾步,恭恭敬敬地抱拳給杜弱蘭見了一禮:“杜姐姐,還請您原諒小弟的孟浪。”

杜弱蘭這會兒臉紅耳赤,趕忙攙扶著盈袖往包間走,笑著岔開這茬:

“三哥知道姐姐今兒出門辦事,特特包了最有名的酒樓,還下帖子叫了我來,說是要和姐姐小酌幾杯。他幾乎把洛陽所有酒樓招牌菜都買了,還請了個南方廚子,專門來給姐姐做荷花酥。”

“有心了。”

盈袖莞爾,放眼瞧去,果真滿桌的珍饈。

樊記的蟹黃湯包,杏花村的火腿燉青筍、韭黃肉絲、炙羊羔肉,春一醉的貴妃魚羹……還有幾道極精致的南方甜點。

她扭頭往後看。

左良傅這會兒尷尬得緊,難得臉有些發紅,指著桌上的酒壺,說:“酒是我帶的。”

謝子風忙沖杜弱蘭抱拳,感謝女孩幫他澄清。

陳南淮呢?臉色十分難看,低著頭,不知在盤算什麽。

“今兒是慶祝梅姐姐劫後重生的,姐姐得上坐。”

杜弱蘭扶著盈袖坐到最上首。

今兒的位置她精心計劃了番,一定要讓三哥貼著梅姐姐坐,隔開那個狗官。

可就在此時,她看見袁家表弟一屁股坐到了梅姐姐右邊,急屁火燒地把口碟碗筷拉在自己跟前,兩眼對著美食放光。

而謝子風和左良傅瞧見梅姐姐左邊還空著個位置,一齊朝那走去,誰知就給撞到了一起,兩人都是天下聞名的人物,又都在喜歡的女人面前,都顧著臉面,沒好意思相爭。

好麽,那陳南淮瞅著空兒,直朝梅姐姐走來。

“那我貼著梅姐姐坐好啦。”

杜弱蘭立馬入座,絲毫不給陳南淮半點機會。

盈袖只感覺頭越發大了,用手背撫了下發燙的側臉。

她看見左良傅幹咳了聲,坐到表弟跟前,謝子風亦有些尷尬,坐到了杜弱蘭跟前。

陳南淮默不作聲地坐到了最末,這男人明顯在按捺火氣,可偏生表現的若無其事,笑著打哈哈:坐哪兒都好,都好。

“那大家動筷罷。”

左良傅笑著招呼大家,用竹筷給盈袖加了塊燉鴨掌,放在她面前的小碗裏。

“對對對,快吃呀,涼了就不好吃了。”

謝子風不甘示弱,加了條炙羊肉,放到了那塊鴨掌上面。

“多謝大人,多謝三爺。”

盈袖笑著致謝,卻不動筷,只是喝茶。

旁邊坐著的袁世清皺眉,眼珠咕嚕咕嚕轉,目光落在姐姐碗裏的肉上,他就算再二,也品著點什麽了。

袁世清身子後仰,偷偷地戳了下杜弱蘭的肩膀,用口型問:“我是不是坐錯了?不懂事了?”

杜弱蘭抿唇偷笑,點頭。

袁世清只覺頭皮發麻,明白了,這頓飯分明就是謝左二位姐夫暗暗較勁來了,跟前還戳著個現任姐夫陳南淮……他奶奶的,都夠湊一桌馬吊了,姐姐聽牌,三家都搶著放胡。

正在此時,左良傅從懷裏掏出把匕首。

那匕首只有巴掌來長,刀鞘上鑲嵌著紅寶石,刀柄是和田玉做成的,一看就價值不菲。

“寶刀配好兒郎,世清,這把匕首是陛下賜我的,讓我防身用。”

左良傅笑著將匕首放在袁世清面前,柔聲道:“今兒左哥將此物贈你。”

袁世清正在吃肉,差點噎到,用力將肉塊咽下,雙手使勁兒在下裳擦,手指輕輕地撫摸刀鞘,菩薩啊,這可是陛下賞賜的,那和聖旨差不多啊,這份禮太重了。

“咳咳。”

謝子風輕了輕嗓子,拍拍手,立馬有個謝家的仆人跑進來,躬身遞上個錦盒。

謝子風笑著將錦盒打開,裏頭是一對雕刻成並蒂蓮的冰種翡翠,水頭極好,沒有半點雜質,真真世所罕見。

他錦盒推到袁世清跟前,笑道:“這是先皇賞給我祖父的,我爹娘疼我,傳給了我,如今贈給世清賢弟,便當一份見面禮。”

袁世清驚得眼睛都要掉出來了,佛祖啊,那是先皇賜的,活生生的丹書鐵劵啊。

原本他還想著給景仰的兩位爺買點什麽小東西,沒成想這二位削尖了腦袋討好他。

袁世清指頭摸了下那對翡翠,觸手生涼,當真乃玉中極品,他下意識看向對面坐著的陳南淮,那小子正在喝悶酒,手都在抖,似乎意識到有人在看他,那小子猛地一擡頭,渾身摸了遍,沒找出一件拿得出手的東西,最後只能尷尬地一笑:

“那個,表弟啊,你缺銀子花麽?”

袁世清鄙夷一笑,他要是陳南淮,這會兒都臊得待不下去了。

“姐,你看。”

袁世清湊到盈袖跟前,仰頭喝了滿滿一海的酒,眼裏冒著光,手輕撫著匕首和翡翠:“我這輩子都沒收過這麽貴重的東西。”

“別動。”

盈袖將表弟的手拉下去,她何嘗不知道這兩個男人什麽意思。

“喜歡的話,回頭姐給你買。”

說到此,盈袖將匕首還給左良傅,十分嚴肅道:“我弟弟性子浮躁,拿著這東西恐會傷人。”

緊接著,盈袖將錦盒推給謝子風,沈聲道:“既是祖傳之物,三爺怎麽能輕易送人呢?”

左良傅和謝子風皆尷尬地笑笑,忙開始倒酒,說杏花村的汾酒最好,一定要嘗嘗,說話間就灌了世清一壺,喝的時候,都偷偷地瞅盈袖。

“袖兒說的真是對,是我欠考慮了。”

左良傅夾了塊肘子,溫文爾雅地嚼,手輕輕地摩挲袁世清的背,笑道:“你這小子也忒躁了些,年初酒館滅門案本和你沒關系,你卻失手殺了人,最後差點被砍頭,以後做事前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別讓情緒操縱了你的行為。”

“是,您說得對。”

袁世清已經喝得有點暈乎了,低著頭,不敢吭氣,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任由左良傅教訓他。

“這麽著吧,我的摯友孫晏澤如今是羽林衛的總指揮使,手握重權,此人性子沈穩,你在他手下歷練上幾年,相信會磨煉成美玉,將來定有個大好前程。”

左良傅笑著給袁世清滿了杯,同時覷向盈袖,仿佛在說:看我多疼咱弟。

“我覺得老左說的有幾分道理。”

謝子風起身,翻了個空杯,亦給袁世清斟了杯酒,對盈袖笑道:“咱們世清武藝高強,又急公好義,若是從軍,定能立下不世之功。正巧,我的兩個哥哥,一個是江州刺史,另一個是鎮北大將軍,手下都缺人才呢,我這就修書給兄長,讓他們好生照顧世清,封侯拜將指日可待啊。”

盈袖感覺耳朵發燙,不曉得怎麽回答,只能陪著笑,忙端起茶喝,連連暗罵:這兩個人是瘋了嗎?

不經意間,她和陳南淮四目相對。

這男人已經喝得臉通紅,眼裏滿是煩悶,見她在看他,楞了下,急得也想表示些什麽,想了半響不知道能給表弟拿得出什麽錦繡前程,最後嘴角直抽搐,笑得極尷尬,問:

“表弟,你缺銀子不?”

盈袖冷笑了聲。

她早都給他說了,別跟著,否則你會非常尷尬的。

忽然,盈袖聽見陣哭聲。

扭頭一看,表弟這會兒正趴在胳膊上,渾身都是酒味兒,哭得傷心。

“世清,怎麽了?”

盈袖湊過去,輕輕拍著表弟的背,柔聲問:“是不是喝多了。”

袁世清猛地擡起頭,盈袖吃了一驚,謔,這小子此時臉、耳朵和脖子都喝紅了,滿面的淚花子,都醉得大舌頭了,像個小孩似的趴在她肩頭,放聲大哭:

“姐,大人和三爺怎麽對我這麽好啊。”

袁世清搖搖晃晃地坐直了,抓住他姐的肩膀,使勁兒搖:“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

盈袖臊的臉通紅,她總不能對這小子說,是因為你姐吧。

“因為你招人疼。”

盈袖忙端了茶,給表弟餵,同時抱歉地對左謝二人笑笑:“我弟弟年紀小,不勝酒力,讓你們看笑話了。”

“看?看什麽?”

袁世清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頭,一把抹掉臉上的淚花子,興沖沖地對左良傅和謝子風道:

“二位哥哥,你們想不想看我翻跟鬥?”

說話間,袁世清就要脫衣裳,給景仰的兩位大哥翻,急的盈袖趕忙拉住他,輕聲呵斥:

“喝了幾杯就開始撒酒瘋,再鬧,仔細我揍你。”

“揍,揍,哦,原來哥哥們想聽我奏樂,成,我給你們吹個嗩吶。”

袁世清手抓住椅子一角,防止自己跌倒,他拿起根筷子,塞進口裏,手指按在筷子上,搖頭晃腦的,煞有其事地開始吹起嗩吶。

盈袖簡直哭笑不得,趕忙喊荷歡帶幾個嬤嬤來,把表少爺給架回去,她屈膝給左良傅和謝子風福了個禮,歉然一笑:

“讓你們看笑話了,我得帶這小子回去了,就先走一步,天色將晚,待會兒勞煩三爺將杜姑娘送回去。”

說罷這話,盈袖逃似得往出走,她看見陳南淮緊跟著,似乎松了口氣。

忽然,眼前一花。

盈袖看見左良傅疾步擋在她面前。

“大人。”

盈袖低頭,鼻頭一酸,沒有再多說什麽話。

“袖兒,我知道你的顧慮。”

左良傅目光下移,看著女人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笑的坦蕩而堅決:“不管你將來做什麽決定,我只想告訴你,我其實很喜歡小孩兒的,也願意撫養疼愛你的孩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謝子風走上前來,沒有再與左良傅針鋒相對,他立在左良傅跟前,笑著看盈袖,柔聲道:“我的畫中美人,是個不受世俗所囿的奇女子,曹縣的她,堅強而坦蕩,為了朋友兩肋插刀,這樣好的她,值得有人疼,過更好的日子。盈盈姑娘,我的母親可以勇敢地走出這步,你也可以,順便說一句,我也喜歡小孩。”

聽見這話,陳南淮心裏五味雜陳,渾身冷得如同掉進了冰窟窿裏。

你們哪裏喜歡小孩,是喜歡懷了孩子的她。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更遲了,周一總會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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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列表】

杜弱蘭:我討厭左良傅和陳南淮,但對梅姐姐和她弟弟有好感

袁世清:我討厭陳南淮,但我喜歡我姐、左哥和三哥

左良傅:我討厭陳南淮、謝子風和杜弱蘭,但我喜歡袖兒

謝子風:我討厭左良傅和陳南淮,但我喜歡盈盈姑娘

陳南淮:我討厭以上所有人,也被以上所有人討厭,但我喜歡我老婆和孩子,這群畜生,現在連孩子都不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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