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查了一下，那個人果然已經從人間消失了。

但他的主要目標不在此。他調取了衛星監控，盤山公路那裏現在成了一片廢墟，等等，在下面的碎石堆裏，那露出一角的白色越野車裏似乎有一點極其微弱的生命跡象。

斯諾目光一凝，馬上定位了雷蒙的手機，然後連接上車裏的電子系統。

扭曲變形的車門慢慢打開，露出了一只戴著大衛莫裏斯手鐲的手，然後一個滿臉是血的人艱難地爬了出來，長發成綹地粘在臉上，是那個和他一起奔命的女人。

斯諾看著她爬出石堆，勉強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突然，身後傳來兩聲爆炸，整輛車爆燃起來，狂躁的氣流將她高高拋起又重重摔下，同時掀起四周的亂石、樹木，一下子砸在了女孩兒的腦袋上，把她再次掩埋了起來。

斯諾欣賞著這個過程，嘴角露出微笑。他切斷和衛星的聯系，重溫起當時的場景，感到非常刺激。他沒想到那些人竟然那麽玩命，絲毫不怕自己側翻，或者車開散架了。

從理論上講，他們的這兩輛車應該連調查公司的小轎車都追不上，更別提老板的那輛寶馬了。結果，他們不但將那輛小車擠了下去，竟然還追上了寶馬！

金錢創造奇跡！斯諾慨嘆道。他為了這一票，花了雷蒙不少錢。

“你們回家買幾塊地，蓋屋種田娶老婆，從此金盆洗手吧。”斯諾打給他們最後一筆款項的時候，好心地勸說了一句。

“謝謝您，不勞您費心。”對方冷冷地答道，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斯諾笑笑，不再說話，安靜地等著派去取貨的15號機器人回來。那是他隨機選的一個白大褂，隨便換了身衣服，便派去跟那幫殺手見面去了。

沒有比機器人更讓斯諾放心的，既不會多嘴，也不會受傷，而且還安裝了格鬥技能。

斯諾自己在面具還沒做好的情況下，哪兒也不去。

過了一會兒，15號回來了，帶著一個形狀奇特的吊墜。

斯諾接過來，轉身進了辦公室。辦公室的門大開著，他既不擔心其它白大褂會進去，也不怕那些女機器人亂跑。

事實上，他先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雷蒙要在到處都只有機器人的研究所裏安裝這個身份認證裝置，後來自從那次腦子開竅後，他才明白，其實雷蒙防的只是他，而已。

斯諾掀起衣服，將那個吊墜似的U盤插進了那個凹槽，果然分毫不差，並且所有的系統都連上了。他迅速解除了威脅，然後立刻將U盤的主控芯片徹底毀損，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景色，覺得好滿足。

他從未感受過如此輕松，之前的他渾身繃緊，總擔心自己哪裏做得不好，讓老板生氣。有時候他會困惑，為什麽同樣是人，他和老板卻好像完全不同？

現在，他仍然沒有找到答案，但是他感到這才是身為“人”的真實感覺，之前的那些都是假的。

“或許我可以自由了，或許我應該做點什麽。”斯諾有點兒茫然，好像一個突然翻身做了主人的奴隸，一下子沒人使喚他了，反而有些不習慣。

現在的斯諾，腦子空空如也，沒有生活的目標，連工作都沒了興趣。

如果是雷蒙，他會怎麽做？斯諾第一次懷念起雷蒙，先假裝自己是他，然後再想問題。

雷蒙會先把不聽話的尾巴清理幹凈再說吧？他調出了殺手的手機號，順著網絡找到了他們的據點。

然後，來到實驗室，挑選出一些面具材料，重新按照比例混合加工，時間很長，但斯諾有耐心。

……

城市近郊有一片保持著良好地貌的茂密叢林，比之雷蒙研究所的環境，絲毫不遑多讓，甚至因為有天然泉水流過，更顯得靈氣濃郁，在當地有著天然氧吧之稱。從風水角度看，確是一處寶地。

同時，此處寧靜卻不荒僻，交通極為便利，一條高速公路經過這裏。

這天清晨，東升的太陽向大地送出了第一縷溫暖，小鳥也才剛剛睡醒，在林子裏找蟲吃。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從高速上駛了下來，沿著一條寬敞平坦的林蔭道路左拐右拐，來到了一座雕花鐵門前，自動桿擡起，車子駛了進去。

眼前豁然開朗，赫然是一片高檔別墅區，每家都占地極大，建築多有不同。每個院子都營造了自家主人喜歡的景觀，顯得各有特色。

別墅深處，是一座樸素低調的中式建築，從外表看毫不出奇，除了它占地極廣。

小轎車緩緩駛來，停到了門口。早就候在這裏的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忙上前打開車門，一個高個子中年男人下了車，眼鏡男點頭哈腰地跟在他後面走了進去。

“今天來得早了點兒，我先休息一下，9點準時例會。”中年男人邊說邊走上二層。

“強子他們淩晨剛回來，現在正睡得香，開會還叫他們嗎？”眼鏡男低著頭，眼睛輕瞟著他的臉色。

男人想了想：“算了。他們最近大票做的不少，挺辛苦。這次例會的內容跟他們組無關，就別叫了。”說著，輕車熟路地掏出鑰匙打開了一個房門。

“誰啊？”房間裏傳來一聲慵懶輕哼，男人嘴角勾起。眼鏡男恍若未聞，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8：50，諾大的會議室裏已經坐滿了人，彼此閑聊著，氣氛輕松，有的在玩手機。網絡空間中，一股狂躁的能量就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正向著這裏呼嘯而來。

二層的房間裏，男人整了整衣領，拿起手機開門下樓。

“剛才誰這麽不開眼，在這個關鍵時刻給我打電話，差點兒萎了……”他看了一眼未接來電，原來是老婆，忙回撥過去。

電話響了一下，立刻變得短促刺耳，幾乎穿透了他的耳膜，手機猛地變燙，一個巨大的火球伴隨著爆炸聲將他瞬間吞沒了。

同一時刻，會議室裏也出現了同樣的爆炸，緊接著，建築物裏所有的電子設備全部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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