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終究不死心，矮下身問小蘿莉：“他們真的是你的爸爸媽媽？你不用害怕，這車上有警察，可以幫你的，小朋友。”

可惜售貨員的一片好心被小蘿莉當成了驢肝肺不說，還恩將仇報地沖著葉蕖跟許清華說：“爸爸媽媽，這個怪阿姨要把我拐走！”

售貨員：“……”

再也不當好人了！

被小蘿莉氣歪了鼻子的售貨員轉身推起自己的小車，喊著“花生瓜子礦泉水”一路走了。

周圍雖然也坐了很多乘客，但大家基本都在專註手裏的手機，誰都沒來看這偽一家三口。

許清華一推小蘿莉，冷哼道：“不用演了，坐回對面去。”

小蘿莉咯咯笑了兩聲跑回對面坐好。

“你附身多久了？”葉蕖問。

剛才被售貨員一直盯著，她始終都沒找到機會盤問。

這小鬼跟自投羅網似的撞到她身上，被她一把揪住也沒怎麽掙紮，讓走就走讓坐就坐。葉蕖總覺得有些不正常。

就像剛才，明明只要這小鬼一嗓子就可以擺脫她跟許清華，卻偏要十分配合地把好心的售貨員給打發走。這小鬼別是故意來找她的吧。

小蘿莉晃蕩著兩條小短腿，歪著小腦袋瓜說：“不是附身啊。這本來就是我的身體。”

許清華嗤笑一聲：“你騙鬼呢？你都快從肉身裏飄出來了，還說不是附身。你跟這具身體融合度這麽差，要不是車上人多味道也雜，鼻子靈敏的都能聞到你的臭味。”

一聽這話，小蘿莉頓時一瞪眼。可人憐愛的臉上竟然顯出雷霆之怒來。

“我身上一點都不臭！這就是我自己的身體，只不過重塑了一下而已！你們這些無知的凡人！”

重塑肉身？

許清華在心裏冷笑。

他跟葉蕖跋山涉水地跑來攜雲市，結果火車還沒下呢，就碰到了一個重塑肉身的小鬼。

到底是他們的運氣太好，還是有人太“殷勤”？

伸手一拉葉蕖的手，許清華站了起來。

“既然她不肯說實話，我們也不用浪費時間了。回去座位上睡一會，再有兩個小時就要到站了。下車了想吃點什麽？”

葉蕖跟著站起來，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那小蘿莉，應著許清華的話：“我想吃點甜的。”

兩人一唱一和地離開餐車，那小蘿莉竟然沒有跟上來。

勉強走到一個人還不算多的角落，許清華回身低聲對葉蕖說：“不用理會，那小鬼有問題。我們按原計劃走。”

“有人盯上我們了。”葉蕖點頭。

她最怕的就是行動被葉瀟知道，此時不由覺得不安。

許清華握緊了她的手。

“有我在。”

葉蕖迎上他那雙眸子，正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許清華的瞳孔驟然放大，眼神凜然地看向她的身後。

她心裏猛地一跳，迅速轉身。

身後的那節車廂本來明亮而擁擠，然而此時卻是陷入一片漆黑。黑到一米之外的距離用肉眼竟然什麽都看不見。

更不可思議的是，列車車廂突然變成這樣，滿車廂的乘客非但沒有恐慌，反而一點聲音都沒有，仿佛集體陷入昏睡了一般。

而列車那有節奏的行進聲音也像是被消音了一般，讓人有種並非站在列車車廂裏的錯覺。

葉蕖不明所以。因為她感覺不到活人氣息以外的任何東西。

然而許清華卻是突然拉緊她的胳膊，低喝了一聲：“快走！”

葉蕖一看許清華的表情不對，也不再詢問緣由，跟著他朝身後仍舊明亮的車廂走。

車廂內的乘客和行李著實太多，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擠到車廂的正中間。而這時，毫無預兆的，這節車廂也陷入了黑暗。

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但緊接著，一段旋律哀傷的音樂不合時宜地響起。

許清華手腕一翻亮出白虹劍，與此同時召喚出幾團火焰。白虹劍劍身映著火光寒光冽冽，光線打在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個乘客臉上。只見那乘客二目圓睜，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嘴角似乎含著意味不明的笑。

葉蕖目光一掃，發現光源所及之處，所有乘客都轉身對著他們，擁有著同樣的目光和表情，場面恐怖而陰森。

盡管已經在驅魔界行走十年之久，葉蕖仍舊不免嚇了一跳。

就在這時，她感覺許清華在她的手心寫了兩個字，進去。

然後就感覺一只手拽住了她脖子上的項鏈。

葉蕖心領神會，一晃身變回生魂的模樣鉆進鋼筆之內。許清華攥住項鏈收起白虹劍，滅掉火焰，也裝作跟個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

下一刻，有一道極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車廂內擁擠不堪，那腳步聲卻是從容而淡定，仿佛是在寬闊的廣場上閑庭信步。

腳步聲很快來到許清華身後停下。

許清華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到他身上，冰冷而銳利。他用盡最大的克制力讓自己保持不動，甚至連呼吸都屏住。

沒多久，那道十分有壓迫力的視線消失，腳步聲從他身邊經過，朝前方而去。不多時，就聽見前面的車廂內響起女童驚叫的聲音。是剛才那個小鬼。

小鬼似乎被什麽人捉住，連叫帶罵。但始終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響徹列車。又一會兒，小鬼的叫罵聲也不見了。

之後，便是徹底的寂靜。

許清華在心裏默念著口訣讓自己保持冷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誰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籠罩在車廂內的黑暗驟然散去。所有乘客如同被按了開關，瞬間又恢覆了正常。挨著許清華的一個男學生提防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覺得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不像好人。

許清華並不理會別人的目光，他攥緊手裏的項鏈來到車門旁，在攜雲市的前一站提前下車。

等到他找到了住的地方，才放葉蕖出來。

葉蕖發現許清華臉色有些發白，不禁一皺眉。這是被嚇到了？

她上前一步有些擔憂地問：“你怎麽了？”

許清華輕輕嘆了一口氣，躺在了簡陋的小旅館的破床上。

能讓許二少寧可提前下車住小旅館也不肯再在火車上多呆一會，那說明剛才的事絕對不簡單。葉蕖立馬又湊了過去詢問。

只聽許二少有氣無力地說：“剛才我們是遇見車神了。”

葉蕖一楞，脫口而出：“塞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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