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冶被匕首反射的寒光刺痛了下眼睛。然而他的目光也不過是在匕首上輕輕掃過，然後最終再次落到幾乎是完全躲在許清華身後的葉蕖身上。

“我對你們許家的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他笑的風輕雲淡，“我倒是對二位怎麽進到這裏來的，更感興趣一些。”

許清華冷笑：“跟你依舊沒關系。”

“沒關系？”歐冶面上的笑容不減，然而一雙丹鳳眼中的溫度明顯降了下來。

葉蕖暗道一聲不好。歐冶也許沒認出自己是誰，但他肯定誤會自己跟許清華是來偷東西的。

這片青叢石礦幾乎算得上是他們幾個少時玩伴的共同財產。以歐家對自己產業那種深入骨髓的執著，絕對不會就被許清華幾句話糊弄過去，輕易罷手。

果不其然，歐冶臉上還帶著笑正在跟許清華針鋒相對。那雙手指靈活的手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捏起了手訣。

歐冶一點都沒有自誇，他掐訣的速度的的確確要比常人快上一倍，甚至更快。在關鍵時刻，這樣驚人的手速可是能夠救命的。如此得到上天厚愛的天賦，再加上本身的優秀的資質和歐家的傾力培養，歐冶想不成為人們眼中的天才都難。如果他肯一直在驅魔一術上努力下去，成就一定會超越同輩的自己和葉瀟，而且是在許多年前。

而如今，在葉蕖看來早已經荒廢了驅魔之術的歐冶，光是憑借著這一天賦就已經占了上風。

葉蕖甚至來不及偷偷提醒許清華，布在整座青叢石礦內的陣法就發動了。

“混蛋……”許清華只低聲說了這麽一句，便被陣法內爆起的靈力掀翻在地。

這感覺跟一年前的那個夜晚十分相像，讓他壓抑在心底的一股恐懼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許清華死死攥著拳頭，強忍著渾身的鈍痛艱難地在地上扭頭去查看葉蕖。

同樣的，葉蕖也躺在地上。

可她卻心虛地不得了。

這陣法是她跟葉瀟聯手設下的。歐冶作為可以隨意出入的“客”，雖然可以觸發陣法，開啟類似防禦機制一般的靈力暴虐，但對作為“主人”的葉蕖來說不會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影響。

葉蕖在發現陣法被啟動後當然想到了這一點，最不會引起懷疑的辦法就是跟著許清華一起躺在地上假裝被制住。

可壞就壞在歐冶掐訣的速度實在太快。葉蕖下意識地等許清華倒地自己才也要佯裝被掀翻，這個反應的時間其實已經可以將她暴露。

如果……歐冶夠細心的話。

幸好，今天的幸運女神似乎不是一味青睞歐冶的。

正在他準備進行下一步動作時，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

葉蕖聽出來手機鈴聲是歐冶當年出的第一張專輯的主打歌《星夜》，略顯憂愁的前奏跟此時此刻劍拔弩張的氣氛是如此格格不入。葉蕖懸著的一顆心似乎也沒有吊著那麽難受了。

鈴聲戛然而止，歐冶接通了電話。低聲而含糊地應了兩聲後又將電話掛斷。

他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兩人，面上也閃過一絲不合時宜的哀愁。只是這狹窄甬道裏的兩個人都沒有看到。

歐冶快步走過來，蹲下身，動作輕柔地將葉蕖從地上扶坐起來。

他朝著葉蕖輕快地眨了下左眼，然後一聳肩，說：“大嫂，剛才得罪了。吶，這裏本來也不屬於我，你們喜歡，那你們就隨意吧。”

說完起身理了下沒有一點褶皺的衣服，目光覆雜地深深看了葉蕖一眼後邁步走了出去。

葉蕖被他那一眼看的又是一陣心虛。同時也搞不清楚這是什麽狀況。剛剛還是劍拔弩張，然後接個電話拍拍手就走了？跟她說的話也輕描淡寫到過分，就跟在說“不小意思踩你腳了”一樣。

待歐冶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守在外面的周二妹子一臉擔憂地跑了進來。看見還在地上的兩個人，不由低低驚叫一聲。

“師父！二少！”

周二雖然被嚇了一跳，卻也不是柔弱的女孩子，遇到這種情況就直接傻了。

看葉蕖是坐著的，雖然臉色不怎麽好看，但也沒有多差。於是她選擇先去查看在地上躺屍的許二少。

“二少，你怎麽樣？”

葉蕖這時候也挪了幾步，跟著周二一起將許清華扶坐起來。

她低頭，發現許清華淺色襯衫胸口的位置染上了血跡。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崩開了。

許清華看了小丫頭好幾眼，確認她的確沒受傷，這才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裏掏出一管俞兆麟特別配置的止血粉末塞到葉蕖手裏。

“周二，你到外面繼續守著。”

許清華費力地挪了挪，總算是靠在甬道的石壁之上。

“我的葉助理，再不幫我上藥，我就要流血而亡了。”許清華喘著氣，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葉蕖瞄了眼他單薄的襯衫，試了兩次都沒敢去解開扣子。

給一個大男人寬衣解帶什麽的，她長這麽大根本沒幹過啊！

“葉蕖……”許清華像是找到了逗弄葉蕖的法門。在發現葉蕖臉紅了之後，立刻擺出更加可憐的樣子來。

這個小丫頭，心軟的很呢。

果不其然，葉蕖一看許清華的樣子，到底是紅著臉咬著牙抖著手將他襯衫的口子一一解開。

線條流暢肌肉結實的胸口露了出來。分布在兩側的四個半月形傷口已經不似最初那樣猙獰可怖，但此刻血肉崩裂，還是讓葉蕖心裏一酸。

“你忍著點，可能挺疼的。”

葉蕖抿了抿嘴角，將那罐藥的塞子拔掉，動作輕柔地朝傷口上撒去。

“要抹勻才行。”許清華低頭瞧著那雙小巧細嫩的手。

“我手沒消毒，會感染的。”

許清華無聲笑了一下：“沒關系。”

葉蕖擡眸看了他一眼，然後真的用涼涼的指尖去小心翼翼地抹勻粉末。

許清華就這樣在晦暗的光線下看著生存在柯雪桐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覺得心底某個地方柔軟了起來。

他彎唇一笑，目光卻有些暗淡。

“你跟歐冶是什麽關系？”

葉蕖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話問的又是一陣心虛，手下一抖直接按在了許清華的傷口之上。

許清華疼的猛吸一口氣，皺著眉說：“我的葉助理，你要謀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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