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裏的喧囂躁動不安，即便在門外也能聽到一些。

然而葉蕖和許清華就這麽安靜地站在車前，好一會兒都無人說話。

最終還是葉蕖有些忍受不了如此尷尬的氣氛。她湊上前伸手拽了拽許清華的袖口。

“對不起，把你的車撞壞了。因為那個叫魏明月的實在太氣人，我一時沒忍住……”

聞言，許清華忽然轉身，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說誰？”

“……魏明月。”

葉蕖皺了皺眉。這桃花眼反應有點大哎。

許清華則是一挑眉，一雙桃花眼中又染上了戲謔。

“該不會，你撞的是魏明月的車吧？”

葉蕖點點頭。

沒料到許清華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葉蕖的肩膀，像是老紅軍在誇讚小鬼頭一般，道：“撞的好，車不用你賠了。”

葉蕖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明白他前後反應怎麽這麽翻轉。

“你……認識魏明月？”

聞言，許清華嗤笑一聲：“何止認識。她纏著我大哥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雪桐為她沒少偷偷哭過。”

說到後面，他的笑容又淡了下去。

許清華招招手，讓葉蕖跟自己進去。葉蕖盯著他線條柔和的側臉，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擡手摸了摸心臟的位置，輕輕搖了搖頭。

原來，他喜歡她啊。

……

……

此時已經是深夜兩點，夜店裏的男男女女卻比白天還要興奮瘋狂。震耳欲聾的舞曲、散發著荷爾蒙的汗液讓這種興奮與瘋狂在持續發酵。

葉蕖一進門，就被聲浪和熱浪嚇住了。

她過去十年經常在深夜直面做惡的鬼怪，卻從未見過這幅情景。

許清華回頭見她站在原地不動，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湊到她耳邊說：“那個假大師在這裏嗨呢。等會你過去把他給引出來，後面的交給我。”

葉蕖一臉懵懂。

怎麽引？

許清華彎了彎嘴角，似笑非笑地說：“撩漢會不會？把他撩出來。”

看他的表情，明顯是在嘲笑自己。葉蕖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下一瞬卻被許清華雙手捧住了臉，向左側歪去。

“十二點鐘方向。看到那桌的兩男兩女沒有，像他們那樣準保成功。”

待看清那桌互相交纏的男女，葉蕖的臉更紅了，有些羞怒地道：“你怎麽不去？興許他喜歡男人呢。”

許清華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不停地抖動，顯然是被葉蕖的話給逗笑了。

“小丫頭，你不會二十四歲了還沒談過戀愛，沒撩過漢吧。”

葉蕖用力推了許清華一把，不滿地瞪他。

許清華笑的更歡了。

幸虧夜店裏實在太過吵鬧，也沒有人註意他們。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不跟你合作了。”葉蕖紅著臉氣吼吼地說著，活像只炸毛的戴勝。

許清華眨了眨桃花眼，收斂了笑意，一臉認真地說：“你跟雪桐真的不一樣。有時候我看你總有種雪桐還活著的錯覺，可只要你一動起來，我就知道雪桐已經不在了。”

炫目的燈光在許清華的黑眸點下璀璨的顏色。葉蕖仰著頭去看他的眼睛，忽然覺得這雙桃花眼真的很好看。

她抿了抿唇角，忍不住脫口而出：“許清華，你喜歡柯雪桐吧。”

聞言，許清華只是聳肩一笑。然後手指一個方向，道：“我已經安排人纏住了他。等下你坐在吧臺前，看見他們出來，就讓駱允告訴我。”

說完在她背上似是鼓勵地推了一下，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葉蕖往前蹭了兩步，忽然想起來自己急匆匆趕過來是要告訴許清華自己的新發現的。

不過假大師人都在這裏了，等下抓住他一並說了也不遲。

給自己鼓了鼓勁，葉蕖終於在擁擠的人群中間挪到了吧臺旁。

酒保熱情地招待她。葉蕖隨便點了一杯女士雞尾酒，便扭著身子死死盯著坐在卡座裏的假大師。

他身邊還坐著一個妙齡女郎，兩人此刻額頭相抵，耳鬢廝磨，仿佛是熱戀中的情人，而非剛剛認識幾個小時的陌生男女。

假大師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反射著夜店頂棚的燈光，看起來刺眼又刺心。

葉蕖心中厭惡，忍不住撇了撇嘴。

正在這時，舞池中央不知發生了什麽，忽然起了一陣騷動。甚至有人發出了低低的驚呼聲。有兩個女孩一臉惶恐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葉蕖轉頭看去，不禁皺了下眉。

那兩個女孩就是剛才許清華讓她看的那一桌的兩位。大概是在葉蕖穿行到吧臺的這會兒功夫下到舞池去跳舞了。

周圍燈光時明時暗，晃得人眼花繚亂。再加上周圍人太多，從葉蕖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其實能看清楚是誰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然而此時此刻，葉蕖卻很清楚地看到兩個女孩背後緊貼著的影影綽綽的東西。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夜店裏如此多的人，如此重的陽氣，居然還有惡靈膽敢緊跟著那兩個女孩，必然是厲害的家夥。

要是讓惡靈得逞，那兩個女孩不知道要出什麽可怕的事情。

葉蕖毫不猶豫地跳下高腳椅，用力撥開擋在自己眼前的人群，往已經回到男伴身邊的兩個女孩那邊去。

飄在一旁努力避免被活人碰到的駱允一看，連忙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雖然他半透明的手徑直穿過葉蕖的手臂，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但突然的一陣激寒還是讓葉蕖停下了腳步。

她有些焦急地看向駱允，道：“有惡靈附在了那兩個女孩身上，我得在她們出事之前解決掉惡靈。你在這好好盯著假大師，發現他要出來了，就去告訴許清華。”

駱允遲疑了片刻，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麽。

但人群中再度爆發的一陣驚叫讓葉蕖已經沒有時間去聽。

她猛地推開擋在前面的人，奮力沖到那兩對男女的桌前。

其中一個正在跟男伴熱情深吻的女孩忽然擡起頭看向葉蕖，殷紅如血的朱唇微笑著張開，露出半截被咬掉的舌頭。

她若無其事地擡手拂去嘴角流下的血跡，陰惻惻地說：“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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