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在我失去了你的時候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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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在我失去了你的時候
“妙妙，你本來就不能跟真龍天子孕育後代，孩子沒有了你也不要傷心難過，你若是跟我在一起，我們總會有孩子的。我們都是萬古神尊，本來就該是在一起長相廝守的。世人形容你我這樣的情分還有個詞兒，叫‘天作之合’，你一定知道，對不對？”看著妙妙身下的血已經染紅了衣裳，林書容似乎一點也不心疼，更沒有救她的打算。
他今日是無論如何都要讓這個孩子離開人世的，若是妙妙跟真龍天子有了後代，那於私而言，他永遠都不能跟妙妙在一起；於公而言，妙妙誕下真龍天子的骨肉，就等同於她為真龍天子找了續魂的真身。一旦真龍天子出現任何問題，他的魂魄自然而然地就會躋身於自己的後代之上，這就等同於是讓真龍天子又有了一個活下去的可能。
無論是以前在天上也好，亦或是在人間也罷。
他從不希望真龍天子能夠順順利利的坐上皇位，治理天下，受萬民敬仰，享江山太平。
萬民安，則江山穩固，四海升平。
一旦如此，還會有多少百姓供奉神仙？又會有多少人燒香祭奠，渴望得到神仙庇護？
他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千萬年來，他從始至終都無法做到妙妙那樣的好心。
他不需要這人間的百姓真正過得好，他也不需要每一次真龍天子的轉世來到人間做什麽鞏固江山的明君，他希望百姓活在亂世，希望他們的日子動蕩不安，這樣百姓便會想起那些神仙廟祠的作用，才會把所有的香火都供奉到道館祠堂中去。
神仙就該是被萬民敬仰的，真龍天子一旦轉世便不是神仙而是凡人，一個區區凡人，憑什麽超越了神仙的名頭，蓋過了神仙的風光，成為了世人心目中可以與神比肩同視之人？
這不可以，這從來都是不對的！
所以他一定要殺了真龍天子，這是他身為神尊最大的職責。
真龍天子數千年降世一次，想要找到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雖然他是神尊，整個天庭之中屬他的權利最大，可縱然是他，也不是什麽事情都能預料得到的。
或許這就是上天限制神仙的規則吧？神仙能夠有萬千本事，唯獨不能洞察人心，更是不能洞察真龍天子的心思。
所以他不知道真龍天子到底會什麽時候來，也不知道真龍天子到底會什麽時候去。
有些事情，根本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只不過除此之外，還有另外的一些事情也同樣出乎他的預料。
那就是此前他一直推崇二皇子登基為帝，是因為一旦李煌登基，而李鈺失權，那依照李煌的性子便一定會落井下石，想方設法地要了李鈺的命。
真龍天子一死，他這輩子的宿命便是走到了頭，再想入世為帝，起碼也要千年之後，所以這千年之內，他也總算是能夠過上一點安生的日子了。
但他萬萬沒有料到，真龍天子的這一世，妙妙竟然也來了。
他跟妙妙其實不是頭一遭相見了，她的真身本是無樂神尊，他們已經認識了上萬年，在天界的時候，他就一直將她當做死對頭。
身為神尊，別說是人間的事情，就算是天界的事情其實大多時候也輪不上他們來管。
既是神尊，便是萬神之神，天地之間無人可比他們權利更大，地位更高，法術更強，他們在天界只需吃喝玩樂，坐享其成，若無三界大亂，當真是輪不到他們出手來管點什麽事情。
他原本覺得自己整天操心真龍天子轉世的事情就已經足夠多心了，可是比起她，他是當真覺得自己做的未免有些太少了。
她每一次都要幹預這人間的事情，時時刻刻用那能夠照出人間每一方寸土的乾坤鏡看著人間四海的一舉一動。
人間有了瘟疫鼠災，她要管。
人間戰亂四起，她也要管。
人間若無明君，百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她更要管。
她的心，真是操的比任何人都寬。
他曾經勸過她，她也不聽，任由他好言相勸也好，冷聲叱責也罷，反正她對這人間的百姓疾苦照樣是操心不誤，說的多了，她甚至還會不顧上萬年的交情，直接用法力化作神鞭來抽打他，將他驅逐出她的宮殿。
他原本就不喜歡她這樣，見她後來為了人間百姓竟能視交情而不顧，心中便是更加氣憤起來。
好，她不是願意如此去做嗎？那他便成全她好了。
民間每每平安之時，他一定要用自己的法力掀起人間大禍，讓百姓哭泣奔走，高聲喊“救命”。
那個時候他遠在天界聽見這些事情，便會覺得很快活。
他們是神仙啊，就該讓萬民叩拜他們，乞求他們。
他們是的的確確需要做一些事情讓世間百姓明白，這天下乃是神的天下，神要他們生便生，神要他們死便死，縱然是皇帝這個所謂九五之尊的性命也是被他們捏在手中的。
可是不管他對這人間做了多少過分的事兒，她總是會不厭其煩的一一幫人間解除災難。
他給人間以天火，她便會降大雨而滅掉天火。
他給人間以鼠疫，她便用法力幻化神醫派去人間，一一治好百姓們的病。
他將那十惡不做，殘暴異常的梼杌派去人間做帝王，毀人間以民不聊生，要百姓徹底對皇家死心，她便會想方設法的保真龍天子登上皇位，改朝換代，還人間太平。
她總是要跟他對著幹的，好像他的不自在，就成為了她最大的自在。
直至那一次，他算出了天下有動蕩，怕是真龍天子的轉世會再一次現身，所以他便決定來到人間毀掉真龍天子。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與此同時她竟然算出了窮奇的戾氣越來越大，怕是百年之後天下大亂，人間的大多數地方都會被窮奇所毀，所以她便先他一步來到人間，甚至甘願舍棄自身修為，只為了能夠阻止窮奇即將犯下的惡行。
他怎麽會想到她竟然會真的放棄神尊的身份，去窮奇身邊做一只貓妖？
是，他也知道，如此一來窮奇肯定是不會察覺出她真正的身份，因為就連她自己都忘卻了自己是誰，窮奇又怎麽可能會發現她真正的身份？
而他沒有料到的，便是在這次人間一行之中，他明明該是阻止她，傷害她的那一個，最終他竟然會愛上了她。
這便是宿命嗎？宿命註定了他要在這人間裏將那埋藏在心底裏上萬年的秘密說出來，以一個足夠卑微的姿態想盡一切辦法討她歡心，求她在一起？
他其實也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她的眼裏，總是不肯留有他的一丁點位置。
當初她的心裏只有天下人，不肯容他便也罷了；現如今她的心裏只容得下一個人，為什麽那個人還不是他竟然是真龍天子？
他比起李鈺到底是有哪裏不好，以至於她寧願為李鈺生兒育女，都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你若是真的心裏有我，能不能不殺他？你跟貓王殿下能不能放他一條生路，他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麽？”妙妙只覺得自己的小腹疼得快要叫她昏過去了，若是有選擇她此刻只想找一個地方默默的為了她那逝去的孩子而流淚。
可是這些事情，她此刻都不能做，她只能使勁渾身力氣，伸出手去抓住林書容的手，央求他放過李鈺。
李鈺雖是帝王，身份顯赫，可這身份也不過是在人間才有其效用，對於神和妖而言，管他是帝王還是什麽，都不過是區區凡人。
既是凡人，那神跟妖想要殺他便是易如反掌之事，更何況眼前的這二人，還是神族與妖族的王。
“妙妙，你不需求他，今日就算是我與扶桑二人不殺真龍天子，你也要親手殺掉他。”貓王突然開口，他的話嚇了妙妙一跳。
“為什麽？”妙妙難以理解，覺得她怎麽可能會做出殺害李鈺的事？
“因為你想要羽化成仙，這最終的關鍵，便是要了他的命。知道我送給你的那龍生九子圖到底是什麽意思嗎？‘天子天子，乃為真龍；龍生九子，實為歸一。那龍生九子圖上的九只神獸指的便是圍繞在真龍天子身邊，可影響他成大業的九個人。現如今若是我沒有算錯，龍生九子圖上的九子應該是已有六子成活，分別是柳千瑯，薛紹，李煌，杜白，李顯榮與上官青嵐。我原本以為你及早的接觸到了這龍生九子圖中暗指的幾個人，便能夠悟出這龍生九子圖背後隱藏的含義，卻不想你終究是因為心中掛念李鈺，而猶豫著不肯參透其中深意。妙妙，只要你殺了他，就能成仙，就能救你娘親。這不正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嗎？”貓王對妙妙這樣說道。
“窮奇，你……”面對著貓王的謊言，林書容也猶豫著他做的到底對不對。
的確，他跟窮奇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殺掉真龍天子。
現如今窮奇願意舍棄自己能夠得到的修為去成全他們共同的目的，其實林書容是心有感激的。
可這事兒對於妙妙來說的的確確是個謊言，若是妙妙真的這麽做了，待她記起一切之時，會不會連他也一塊痛恨了？
到了那時，他不就更是沒有辦法跟妙妙在一起了嗎？
沒有恨時，尚不能成全，有了恨時，還怎麽可能有姻緣？
“你住嘴，這裏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指點點。”貓王心中擔心林書容會一個不留神將實話全都說出來，到時候他的這些苦心豈不是就白費了？
所以他又再度亮出獠牙來嚇唬他，只可惜最終嚇唬到的卻只有妙妙。
“為什麽是這樣的？殿下，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騙了我？你之所以給我龍生九子圖，是不是就為了讓我幫你殺掉李鈺？”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麽不從一開始就抹掉她的記憶呢？
如果在她的心中從來就沒有過李鈺的身影，那她來到人間便會一心只是為了尋求升仙之法，那今天殺掉李鈺便也不會猶豫了。
可是現在不行，在她眼中，在她心裏，李鈺都是她最最重要的人，若是他沒了，她就算是變成了神仙又能如何？
今夕，她終於懂了娘親話中的意思，為何說這相思便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現如今來看，果然如此啊。
愛一個人，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因他的存在而幸福，因他的生而甘願死，付出原本就是一件比得到讓人覺得滿足的事，更何況這樁情分乃是兩情相悅，這感情便就更加牢固，更加堅不可摧。
她平生所願，唯盼他活下去而已。
她來到人間以後，明明成為了一個那麽貪生怕死的人，可是偏偏每次在有關乎於李鈺性命安危的事情上，她就成為了一個可以不顧生死的人。
她才顧不上李鈺是不是真龍天子，她只知道在十年前在妖界湖邊，從她看見李鈺的那一眼起，她便知道自己將心相許，這輩子都忘不掉他了。
或許她跟娘親一樣，這輩子註定就是要愛上一個凡人的？
可惜啊，他們的孩子沒有了，她明明知道他是那麽喜歡這個孩子的。
妙妙覺得她的眼皮越來越沈，好像是要睡著了。
真是的，這種時候怎麽可以睡著呢？她明明昨天睡了很久，今天不該犯困的。
可是她的上下眼皮至始至終卻在自己打架，好像是無論如何也不希望她今夜能夠熬過去。
“妙妙，你到底在等什麽？今日只要你殺了李鈺，你就能夠實現你的心願。到了那個時候，縱然你不願意跟我，跟扶桑在一起也沒關系，我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天就要亮了，貓王有些等不及了。
見貓王再一次這麽說，林書容便也在心中下了決心。
不能再這樣耽擱下去了，天就要亮了，一旦天亮以後，貓王所設下的結界就會消失，到時候他們在想毫無顧忌的殺掉李鈺便不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所以他便也開口對妙妙說道：“你不要舍不得，你知不知道李鈺現在為什麽煞費苦心也要將你留在身邊？其實當初那牡丹精早就將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了他，他能夠留你在身邊就因為你是一只九命貓妖，他為的就是你身體之中的九顆元丹。一旦有了這九顆元丹，他就等於又在手中握了九條命，到時候他就不怕任何人來殺他了。妙妙，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是你想象之中的那樣善良，他根本就不會在乎你的死活，甚至在你們大婚之後，他也會要了你的命。”
“那又怎麽樣呢？這條命若是他願意要，就盡管拿去好了，只要他能活下去，就算我死去又有什麽關系？我平生所願，只是他活著而已，現如今我已是死而無憾了。”
妙妙苦笑著這樣對他們說道。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睛都是閉上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她已經說不出來什麽了，她好累啊。
“扶桑，她怎麽了？”貓王在化作真身之後，若是不殺人，是不得化為人形的，為了防止他此刻走上前去其爪子跟獠牙會傷到妙妙，所以他跟妙妙之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無論他心中多想，卻終究還是不敢靠近。
“不知道。”林書容伸手去探妙妙的脈搏，發現她的脈越來越弱，幾近消失。
他也不知道妙妙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是因為什麽呢？只是因為孩子沒有保住嗎？
他想要給妙妙輸入靈力，護住她的身子，可是她的身體裏卻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排斥著他的靈力。
“不要相信他們的話。”
此時屋頂突然傳來一聲響動，緊接著便有瓦片落下，一個白團瞬間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化作了原形的晴兒。
晴兒跑到妙妙身前，望著她下身的血跡，不停的用腦袋去供著她的手臂，口中喃喃喚著，“娘娘，您快醒醒啊，您要是再不醒來，今日他們的奸計就要得逞了。”
林書容見晴兒來了，頓時冷下臉來對她道：“小狐貍，在天界的時候我便警告過你許多次，千萬不要成為我的絆腳石，如若不然，縱然是無樂的面子也保不住你。”
“扶桑神尊，我就知道是你！當初在蘭花鎮上我一眼便認出是你，可是你將掌心的太陽圖騰隱去了，又裝作看不見我的樣子，我便真的被你給騙過去了。今日我突然明白過來不對勁兒之處，那就是能夠出現在娘娘身邊足夠了解她，又可不被她懷疑且能以人的形態自由出入皇宮的人便只有你。但是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沒想到你跟娘娘數萬年的情分，終究還是不肯饒她一命！”晴兒這話喊得歇斯底裏，她有一種預感，覺得娘娘今日是熬不過去了。
她恨自己，為什麽在娘娘身邊待了這麽久，卻是始終沒有認出娘娘真正的身份。
對啊，普天之下怎會有女子會與無樂神尊生得一模一樣呢？這個人除了是娘娘本尊之外，還會有誰呢？
可她卻是一直在犯傻，犯糊塗，想不明白這其中道理，一直還笑話她憑什麽跟娘娘長得一樣，殊不知她尋找了多年的娘娘始終就在她身旁。
晴兒的淚水染濕了她的皮毛，可她此刻除了陪伴在妙妙身邊卻是做不出任何有用的舉動來。
在她的面前，一個是扶桑神君，那是太陽之祖；一個是靈獸窮奇，那是三界都不能奈何的魔王。
雖說她此刻的法力已經恢覆了，可是憑借她千年的修為，根本不能將面前的兩人奈何，甚至是連他們的汗毛也傷及不到。
她能做什麽呢？她要是一旦輕舉妄動，那她怕是都無法再繼續守著娘娘，便要先灰飛煙滅了。
就在這時，她忽然仰起頭，望著被定身在眾人後方的李鈺。
她忽然想到了辦法，真龍天子乃是真龍化身，為天地三界之中正義所在，她相信這三界異族既然都想滅了真龍天子，便說明這真龍天子身上一定有能夠制服他們的本事。
想到這兒，晴兒便俯身在地，口中默念咒語，想要使出渾身修為破了扶桑神君的定身之術。
當她的靈力匯聚到爪子上，她猛地向前一撲，口中大聲喊了一句“破”，李鈺身上的咒就被解開了。
晴兒松了一口氣，見李鈺身邊便是一把長劍，頓時覺得他一定會立即撿起這把劍，將它刺向貓王跟林書容二人。
無論這把劍最終刺到了誰的身上，既為真龍天子所刺，她就不相信他們身上會沒有傷。
可是讓晴兒沒有想到的是，李鈺並不曾去著急撿劍，也不曾責問他們二人到底為何要這樣做，只是飛奔到了妙妙身邊，一把推開林書容，將妙妙的身子摟到了懷裏。
“你別嚇唬朕，你到底是怎麽了？朕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救你？妙妙，你回答朕啊。”李鈺緊緊抱著妙妙，感受著她的溫度在他的懷中漸漸消失，只覺得整顆心都要碎掉了。
妙妙沒有回答了，她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了，就那麽在李鈺的懷中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不要，你別走，都是朕的錯，你來責罰朕。朕的命就在這兒，你來取走啊？你不是不想留在宮中嗎？好，那就不留，朕再也不敢逼你了，只要你能活著，你想如何便如何。”李鈺一眨眼睛，便有淚水滴落在了妙妙的臉上。
可是妙妙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她身上的血跡都開始變幹，連帶著她臉上的血色，也在越來越淺。
“妙妙！”貓王急了，再也顧不上他的爪子會不會傷到妙妙的身子，他快步走到妙妙面前，卻發覺自己的鼻子已經察覺不出妙妙的任何氣息。
“扶桑，你到底在幹什麽？我現在救不了她，難道你也救不了嗎？不管你們曾經有過多少恩怨，認識了這一世的她，你還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嗎？”貓王慌張的像是個未經世事的孩子，他那駭人的獠牙在這一刻都因為他委屈的眼神也變得不再嚇人。
他突然開始痛恨自己，恨他為何非得要執念於一統三界？為何他真的要利用妙妙到人間尋到真龍天子的所在。
這是他的過錯，也是他的罪孽。
他明明可以不這樣做的，他如果當初就將妙妙留在身邊，不再去執著於三界對他的流言蜚語，或者現在他們已經能夠在一起過著快活的日子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妙妙不可能再回來了，她的身邊再也不可能有他陪伴，哪怕是他真心實意的想要保護她也不行。
“窮奇，瘋了的是你。我為什麽要救她？她現在離開人世遠比她在這裏好，如果她在這兒，她可能讓我們殺掉真龍天子嗎？天界自然有她的去處，我們何苦讓她繼續在人間受難？”林書容的心思與貓王不同，他此刻真是寧願妙妙離開人世，回到妖界。
妙妙此刻身體內沒有妖族的元丹，一旦她離開人世，反而會魂聚天界，重新以神尊的身份醒來，這在林書容看來實在是好事一樁。
可是在貓王眼裏卻並非這樣想。
“離開人世更好？你可知道她一旦離開了，便再也不會回來，我要到哪裏去找她？縱然她再次以神尊的身份醒來，她也依舊是無樂神尊，而不是貓妖妙妙。那只貓妖，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他想的，愛的，掛念的，不舍的一直都是那只小貓妖，而不是什麽無樂神尊。
可是現在，她沒有了。
氣氛一瞬間冰冷到極點，林書容跟貓王之間的怒火無處發洩，最終只能發洩在李鈺的身上。
一切的錯，都被他們歸結為了是李鈺的錯，所以最終他們商議出來的結果便是殺掉李鈺。
真龍天子死了，所有的煩心事兒就都沒有了。
到時候這個“功勞”到底是應該記在林書容身上，亦或是記在貓王身上，這便又是另一件事了。
待到李鈺死後，他們兩個便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來爭論出一個輸贏對錯。
所以在此之前，一切都來得及。
晴兒在一旁目睹著一切，猶豫著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前。
她上前了能夠如何呢？她能夠救下李鈺的命嗎？
“皇上，你別再哭了，快點拿劍刺扶桑神君，你是真龍天子，沒準殺得了他。”晴兒最終想出來的辦法，便是明著向李鈺喊出這句話來。
“小狐貍，你當真是不想活了？”林書容的臉上也開始露出兇相，眉心閃出一團火的圖騰來。
“皇上，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不能再哭了，就算不為了我家娘娘，為了這天下百姓，你也得活下去。一旦你離開，這江山交給誰啊？”
晴兒今日便想好了，反正娘娘已經不在了，她今夕就算是舍掉她這條性命去，也得救了李鈺。
李鈺是娘娘最愛的人，若是李鈺死了，娘娘就算重歸天界，也一定會無比傷心。
這麽想著，晴兒索性擋在了李鈺身前，決定用肉身護住李鈺，能擋一次先擋一次，別的事後再說。
反正只要是天亮了，他們就不敢在皇宮中如此造次了。
李鈺聽了妙妙的話，起身要去拿自己的劍，可就在這時，林書容卻一章打響了晴兒，晴兒嚎叫一聲，整個人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轉瞬間便沒了呼吸。
李鈺皺緊了眉頭，當下情形，他當真不知他該怎麽辦了。
晴兒方才那些話說的並沒有錯，他身為帝王，無論妙妙的離去對他而言有多麽悲痛，他都不能沈迷其中無可自拔。
因為他還有百姓，還有江山。
既然登基坐在了皇帝的位置上，他就有責任還百姓一個天下太平。
所以他撿起了劍，毫不猶豫地飛身一步向林書容刺了過去，他的功夫極好，按理來說殺人並不困難。
可林書容並非凡人，他乃是掌管太陽的扶桑神君，任憑李鈺的武功再好，又如何能夠傷他分毫？
見李鈺打著劍花沖了過來，他的掌心頃刻間便凝聚起一團火，照著李鈺便擊了過去。
而就在那團火焰即將吞噬掉李鈺的身體時，他的身體四周突然籠罩出一層白色的光環，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光環之內。
於是那團火在觸碰到光環的時候，突然回彈到了林書容身上，若不是他將法力收回的及時，今天會被這團火燒到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心裏這麽想著，便見貓王撲上去，似乎想要撕掉李鈺的四肢。
可是最終，他也失敗了。
“窮奇，算了吧，妙妙當初餵他元丹的時候，必定是將她身為無樂神君的元丹給了他，你我二人不是他的對手。”當林書容意識到這一點時，便不打算再跟李鈺繼續對抗下去了。
或許也是他從心底裏意識到了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妙妙甘願用性命去為之守護的吧。
“那就這麽算了？”貓王心有不甘，這是他尋找了那麽多年的人，努力了那麽多年的結果，現如今距離要了真龍天子的命不過是一步之遙，怎麽能就這麽算了呢？
“不算又如何？你難道不是比我還心疼她嗎？你為了她，近百年來從未殺過人，不就是擔心她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而遠離你嗎？還有那個瑤瑤，也是你特意從外面抱來陪她的吧？我可不覺得以你的爹娘還能給你生出什麽妹妹來。”林書容忽然變得牢騷了起來，好像是忍了太久才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此刻，他不需要再做什麽白衣公子，也不需要一心記掛著整個天界是否受到萬民敬仰，天界的香火夠不夠，天界的名聲好不好……
他也會累的，以前不會，可現在會了，以後恐怕也會了。
跟什麽人在一起時間長了，就容易變成什麽樣子。
妙妙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她活的好真實，就連他這個明知她底細跟身份的人，都無數次有了錯覺，以為她真的就是柳州城普普通通的於家小姐，在丞相府那日驚鴻一瞥，便可許了姻緣。
於妙妙會有來世嗎？可於妙妙的來世又會跟這一世的妙妙身上有什麽相同的地方嗎？
他不知道，縱然是知道了也不能奈何。
因為他是沒有來世的，他只能帶著這些記憶，回到天界去，面對著曾經那個認識了上萬年的無樂神君，每日憂國憂民憂天下，唯獨就是不會擔憂他跟她自己。
他在天界那麽多年，從來沒有看見過她的笑臉。
她總說人間多苦難，擔憂都擔憂不過來，哪裏還有心思去笑呢？
這倒也真是對得起她的那個“無樂”封號了。
想到這兒，林書容竟然長嘆一聲，開始有些舍不得自己現如今這個丞相之子的身份來。
假亦真時真亦假，當他做林書容久了，有時候也常常忘記究竟誰才是扶桑神君。
他正這麽想著，耳邊便傳來了貓王的聲音。
“我突然不想再殺人了。”
今日也是難得，他竟然對林書容也開始說起掏心窩子的話來。
林書容挑眉，沒有再顧及那個被光環籠罩之下沒有神志的李鈺，只是移步走到貓王面前，反問他道：“你要是不想再殺人了，豈不是有辱你窮奇的名聲？其實你多殺幾個人也好，我在天界倒也能過的安生一些，不用時時刻刻惦記著往人間跑，給世人找麻煩了。”
“我說過我不想再殺人了。”貓王又將這話重覆了一遍，那雙水藍色的眸子裏藏著怒意。
“不想再殺人？你是認真的？那你不想殺人又想幹什麽？”上古兇獸竟然不想殺人了，這事兒簡直是不合常理，不合規矩，這又要他能如何理解呢？
貓王呼了一口氣，隨即對林書容道：“我只想問你一句，當初妙妙在天界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提起過我的名字？在所有神仙都咒罵我的時候，她又是如何形容我的？”
“天界可沒有妙妙，只有無樂神君。這一點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必須時刻謹記。不過當初在眾神罵你的時候，她倒是的確站出來幫你說話，說你並沒有過錯，眾生平等，你不該受到責罰。只不過當年你爹執意為了保全自身的位置，所以沖出來親手殺了你娘。這麽細致想來，你娘也真的是個可憐人。”林書容回憶著前塵往事，這樣對貓王回答。
貓王抿著嘴唇半點沒有吭聲，他長長的獠牙伸在外面，使他的嘴唇根本沒辦法像是當初一樣緊緊合在一起。
這幅樣子足夠醜陋，卻不是他想要變成的樣子。
其實當初他的真身並非如此，他也如同幻化做人形時一般，是絕色容顏。
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在他因為憤怒而殺過人後，他的真身便開始變了樣子，越來越醜陋，越來越怖人。
他也不願意殺人的，是所有的人都在以侮辱他，嘲諷他為樂趣，所以他不得不這麽做，他根本就沒有選擇。
現如今的結果，是他始料未及也不願看見的，可既然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就應該接受。
而他接受這種結果的方式也足夠特別，那便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殺人。
當他殺的人越來越多，他便覺得自己的恨也越來越深，他的真身便也越來越醜陋。
直至他遇見了妙妙，看見她出現在貓族的領地，那麽雪白而又小小的一團，見到他後便是“喵”的叫了一聲，奶聲奶氣。
他堅硬了這麽多年，痛恨一切的那顆心忽然就軟了。
所有的人都是畏懼他的，憎惡他的，怎麽會突然間就有個人不怕他了？
他從那一刻起，就在心底裏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照顧她，一定要對她好。
於是此後近九十年的時光裏，他變成了一個無比溫柔的人，打那日以後去到貓族山谷定居的妖精，沒有一個人察覺得出他真正的身份是什麽，更沒有人能夠把他跟那個十惡不赦，面向兇殘的窮奇聯系在一起。
是她的出現，溫暖了他的一顆心。
所以他曾經在心底裏暗暗發誓，他這輩子哪怕是為了妙妙，也要做一個好人。
他不想再殺戮，不想再記起自己曾經的那些痛苦，他想要從自己遇見妙妙的那一刻開始，就變成一個完完全全嶄新的靈魂。
真的，為了能夠讓妙妙開心，他改變了性情。
為了怕妙妙孤單，他又去抱了另外一只貓妖瑤瑤來跟她作伴。
總之他真的花費了一切苦心只為了妙妙能夠快樂，他還在等著妙妙長大能夠跟他在一起。
可是直至有一日，他忽然從清修長老口中得知了妙妙的真正身份。
他忽然明白了妙妙出現在這裏並不是偶然，而是無樂神尊為了來抓他，要他性命而設下的圈套。
那一刻他的心裏真是無比痛苦，可卻又找不到半點能夠解決的辦法。
後來，他終於想到了報覆妙妙的辦法，那就是給妙妙編造出一個身份，反正她的記憶都已經失去了，那就索性告訴她，她實則是罪妖之女。
她將妙妙的身份跟瑤瑤的身份換了，告訴妙妙實則她便是那只罪妖跟人所生，而她今生要是想要救出她的娘親便只有位列仙班，修改天規，才能救出她的娘親。
這一步一步都是他一早就算好了的，他要利用妙妙來到人間找出真龍天子，最終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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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你本來就不能跟真龍天子孕育後代，孩子沒有了你也不要傷心難過，你若是跟我在一起，我們總會有孩子的。我們都是萬古神尊，本來就該是在一起長相廝守的。世人形容你我這樣的情分還有個詞兒，叫‘天作之合’，你一定知道，對不對？”看著妙妙身下的血已經染紅了衣裳，林書容似乎一點也不心疼，更沒有救她的打算。
他今日是無論如何都要讓這個孩子離開人世的，若是妙妙跟真龍天子有了後代，那於私而言，他永遠都不能跟妙妙在一起；於公而言，妙妙誕下真龍天子的骨肉，就等同於她為真龍天子找了續魂的真身。一旦真龍天子出現任何問題，他的魂魄自然而然地就會躋身於自己的後代之上，這就等同於是讓真龍天子又有了一個活下去的可能。
無論是以前在天上也好，亦或是在人間也罷。
他從不希望真龍天子能夠順順利利的坐上皇位，治理天下，受萬民敬仰，享江山太平。
萬民安，則江山穩固，四海升平。
一旦如此，還會有多少百姓供奉神仙？又會有多少人燒香祭奠，渴望得到神仙庇護？
他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千萬年來，他從始至終都無法做到妙妙那樣的好心。
他不需要這人間的百姓真正過得好，他也不需要每一次真龍天子的轉世來到人間做什麽鞏固江山的明君，他希望百姓活在亂世，希望他們的日子動蕩不安，這樣百姓便會想起那些神仙廟祠的作用，才會把所有的香火都供奉到道館祠堂中去。
神仙就該是被萬民敬仰的，真龍天子一旦轉世便不是神仙而是凡人，一個區區凡人，憑什麽超越了神仙的名頭，蓋過了神仙的風光，成為了世人心目中可以與神比肩同視之人？
這不可以，這從來都是不對的！
所以他一定要殺了真龍天子，這是他身為神尊最大的職責。
真龍天子數千年降世一次，想要找到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雖然他是神尊，整個天庭之中屬他的權利最大，可縱然是他，也不是什麽事情都能預料得到的。
或許這就是上天限制神仙的規則吧？神仙能夠有萬千本事，唯獨不能洞察人心，更是不能洞察真龍天子的心思。
所以他不知道真龍天子到底會什麽時候來，也不知道真龍天子到底會什麽時候去。
有些事情，根本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只不過除此之外，還有另外的一些事情也同樣出乎他的預料。
那就是此前他一直推崇二皇子登基為帝，是因為一旦李煌登基，而李鈺失權，那依照李煌的性子便一定會落井下石，想方設法地要了李鈺的命。
真龍天子一死，他這輩子的宿命便是走到了頭，再想入世為帝，起碼也要千年之後，所以這千年之內，他也總算是能夠過上一點安生的日子了。
但他萬萬沒有料到，真龍天子的這一世，妙妙竟然也來了。
他跟妙妙其實不是頭一遭相見了，她的真身本是無樂神尊，他們已經認識了上萬年，在天界的時候，他就一直將她當做死對頭。
身為神尊，別說是人間的事情，就算是天界的事情其實大多時候也輪不上他們來管。
既是神尊，便是萬神之神，天地之間無人可比他們權利更大，地位更高，法術更強，他們在天界只需吃喝玩樂，坐享其成，若無三界大亂，當真是輪不到他們出手來管點什麽事情。
他原本覺得自己整天操心真龍天子轉世的事情就已經足夠多心了，可是比起她，他是當真覺得自己做的未免有些太少了。
她每一次都要幹預這人間的事情，時時刻刻用那能夠照出人間每一方寸土的乾坤鏡看著人間四海的一舉一動。
人間有了瘟疫鼠災，她要管。
人間戰亂四起，她也要管。
人間若無明君，百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她更要管。
她的心，真是操的比任何人都寬。
他曾經勸過她，她也不聽，任由他好言相勸也好，冷聲叱責也罷，反正她對這人間的百姓疾苦照樣是操心不誤，說的多了，她甚至還會不顧上萬年的交情，直接用法力化作神鞭來抽打他，將他驅逐出她的宮殿。
他原本就不喜歡她這樣，見她後來為了人間百姓竟能視交情而不顧，心中便是更加氣憤起來。
好，她不是願意如此去做嗎？那他便成全她好了。
民間每每平安之時，他一定要用自己的法力掀起人間大禍，讓百姓哭泣奔走，高聲喊“救命”。
那個時候他遠在天界聽見這些事情，便會覺得很快活。
他們是神仙啊，就該讓萬民叩拜他們，乞求他們。
他們是的的確確需要做一些事情讓世間百姓明白，這天下乃是神的天下，神要他們生便生，神要他們死便死，縱然是皇帝這個所謂九五之尊的性命也是被他們捏在手中的。
可是不管他對這人間做了多少過分的事兒，她總是會不厭其煩的一一幫人間解除災難。
他給人間以天火，她便會降大雨而滅掉天火。
他給人間以鼠疫，她便用法力幻化神醫派去人間，一一治好百姓們的病。
他將那十惡不做，殘暴異常的梼杌派去人間做帝王，毀人間以民不聊生，要百姓徹底對皇家死心，她便會想方設法的保真龍天子登上皇位，改朝換代，還人間太平。
她總是要跟他對著幹的，好像他的不自在，就成為了她最大的自在。
直至那一次，他算出了天下有動蕩，怕是真龍天子的轉世會再一次現身，所以他便決定來到人間毀掉真龍天子。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與此同時她竟然算出了窮奇的戾氣越來越大，怕是百年之後天下大亂，人間的大多數地方都會被窮奇所毀，所以她便先他一步來到人間，甚至甘願舍棄自身修為，只為了能夠阻止窮奇即將犯下的惡行。
他怎麽會想到她竟然會真的放棄神尊的身份，去窮奇身邊做一只貓妖？
是，他也知道，如此一來窮奇肯定是不會察覺出她真正的身份，因為就連她自己都忘卻了自己是誰，窮奇又怎麽可能會發現她真正的身份？
而他沒有料到的，便是在這次人間一行之中，他明明該是阻止她，傷害她的那一個，最終他竟然會愛上了她。
這便是宿命嗎？宿命註定了他要在這人間裏將那埋藏在心底裏上萬年的秘密說出來，以一個足夠卑微的姿態想盡一切辦法討她歡心，求她在一起？
他其實也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她的眼裏，總是不肯留有他的一丁點位置。
當初她的心裏只有天下人，不肯容他便也罷了；現如今她的心裏只容得下一個人，為什麽那個人還不是他竟然是真龍天子？
他比起李鈺到底是有哪裏不好，以至於她寧願為李鈺生兒育女，都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你若是真的心裏有我，能不能不殺他？你跟貓王殿下能不能放他一條生路，他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麽？”妙妙只覺得自己的小腹疼得快要叫她昏過去了，若是有選擇她此刻只想找一個地方默默的為了她那逝去的孩子而流淚。
可是這些事情，她此刻都不能做，她只能使勁渾身力氣，伸出手去抓住林書容的手，央求他放過李鈺。
李鈺雖是帝王，身份顯赫，可這身份也不過是在人間才有其效用，對於神和妖而言，管他是帝王還是什麽，都不過是區區凡人。
既是凡人，那神跟妖想要殺他便是易如反掌之事，更何況眼前的這二人，還是神族與妖族的王。
“妙妙，你不需求他，今日就算是我與扶桑二人不殺真龍天子，你也要親手殺掉他。”貓王突然開口，他的話嚇了妙妙一跳。
“為什麽？”妙妙難以理解，覺得她怎麽可能會做出殺害李鈺的事？
“因為你想要羽化成仙，這最終的關鍵，便是要了他的命。知道我送給你的那龍生九子圖到底是什麽意思嗎？‘天子天子，乃為真龍；龍生九子，實為歸一。那龍生九子圖上的九只神獸指的便是圍繞在真龍天子身邊，可影響他成大業的九個人。現如今若是我沒有算錯，龍生九子圖上的九子應該是已有六子成活，分別是柳千瑯，薛紹，李煌，杜白，李顯榮與上官青嵐。我原本以為你及早的接觸到了這龍生九子圖中暗指的幾個人，便能夠悟出這龍生九子圖背後隱藏的含義，卻不想你終究是因為心中掛念李鈺，而猶豫著不肯參透其中深意。妙妙，只要你殺了他，就能成仙，就能救你娘親。這不正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嗎？”貓王對妙妙這樣說道。
“窮奇，你……”面對著貓王的謊言，林書容也猶豫著他做的到底對不對。
的確，他跟窮奇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殺掉真龍天子。
現如今窮奇願意舍棄自己能夠得到的修為去成全他們共同的目的，其實林書容是心有感激的。
可這事兒對於妙妙來說的的確確是個謊言，若是妙妙真的這麽做了，待她記起一切之時，會不會連他也一塊痛恨了？
到了那時，他不就更是沒有辦法跟妙妙在一起了嗎？
沒有恨時，尚不能成全，有了恨時，還怎麽可能有姻緣？
“你住嘴，這裏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指點點。”貓王心中擔心林書容會一個不留神將實話全都說出來，到時候他的這些苦心豈不是就白費了？
所以他又再度亮出獠牙來嚇唬他，只可惜最終嚇唬到的卻只有妙妙。
“為什麽是這樣的？殿下，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騙了我？你之所以給我龍生九子圖，是不是就為了讓我幫你殺掉李鈺？”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麽不從一開始就抹掉她的記憶呢？
如果在她的心中從來就沒有過李鈺的身影，那她來到人間便會一心只是為了尋求升仙之法，那今天殺掉李鈺便也不會猶豫了。
可是現在不行，在她眼中，在她心裏，李鈺都是她最最重要的人，若是他沒了，她就算是變成了神仙又能如何？
今夕，她終於懂了娘親話中的意思，為何說這相思便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現如今來看，果然如此啊。
愛一個人，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因他的存在而幸福，因他的生而甘願死，付出原本就是一件比得到讓人覺得滿足的事，更何況這樁情分乃是兩情相悅，這感情便就更加牢固，更加堅不可摧。
她平生所願，唯盼他活下去而已。
她來到人間以後，明明成為了一個那麽貪生怕死的人，可是偏偏每次在有關乎於李鈺性命安危的事情上，她就成為了一個可以不顧生死的人。
她才顧不上李鈺是不是真龍天子，她只知道在十年前在妖界湖邊，從她看見李鈺的那一眼起，她便知道自己將心相許，這輩子都忘不掉他了。
或許她跟娘親一樣，這輩子註定就是要愛上一個凡人的？
可惜啊，他們的孩子沒有了，她明明知道他是那麽喜歡這個孩子的。
妙妙覺得她的眼皮越來越沈，好像是要睡著了。
真是的，這種時候怎麽可以睡著呢？她明明昨天睡了很久，今天不該犯困的。
可是她的上下眼皮至始至終卻在自己打架，好像是無論如何也不希望她今夜能夠熬過去。
“妙妙，你到底在等什麽？今日只要你殺了李鈺，你就能夠實現你的心願。到了那個時候，縱然你不願意跟我，跟扶桑在一起也沒關系，我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天就要亮了，貓王有些等不及了。
見貓王再一次這麽說，林書容便也在心中下了決心。
不能再這樣耽擱下去了，天就要亮了，一旦天亮以後，貓王所設下的結界就會消失，到時候他們在想毫無顧忌的殺掉李鈺便不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所以他便也開口對妙妙說道：“你不要舍不得，你知不知道李鈺現在為什麽煞費苦心也要將你留在身邊？其實當初那牡丹精早就將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了他，他能夠留你在身邊就因為你是一只九命貓妖，他為的就是你身體之中的九顆元丹。一旦有了這九顆元丹，他就等於又在手中握了九條命，到時候他就不怕任何人來殺他了。妙妙，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是你想象之中的那樣善良，他根本就不會在乎你的死活，甚至在你們大婚之後，他也會要了你的命。”
“那又怎麽樣呢？這條命若是他願意要，就盡管拿去好了，只要他能活下去，就算我死去又有什麽關系？我平生所願，只是他活著而已，現如今我已是死而無憾了。”
妙妙苦笑著這樣對他們說道。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睛都是閉上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她已經說不出來什麽了，她好累啊。
“扶桑，她怎麽了？”貓王在化作真身之後，若是不殺人，是不得化為人形的，為了防止他此刻走上前去其爪子跟獠牙會傷到妙妙，所以他跟妙妙之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無論他心中多想，卻終究還是不敢靠近。
“不知道。”林書容伸手去探妙妙的脈搏，發現她的脈越來越弱，幾近消失。
他也不知道妙妙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是因為什麽呢？只是因為孩子沒有保住嗎？
他想要給妙妙輸入靈力，護住她的身子，可是她的身體裏卻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排斥著他的靈力。
“不要相信他們的話。”
此時屋頂突然傳來一聲響動，緊接著便有瓦片落下，一個白團瞬間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化作了原形的晴兒。
晴兒跑到妙妙身前，望著她下身的血跡，不停的用腦袋去供著她的手臂，口中喃喃喚著，“娘娘，您快醒醒啊，您要是再不醒來，今日他們的奸計就要得逞了。”
林書容見晴兒來了，頓時冷下臉來對她道：“小狐貍，在天界的時候我便警告過你許多次，千萬不要成為我的絆腳石，如若不然，縱然是無樂的面子也保不住你。”
“扶桑神尊，我就知道是你！當初在蘭花鎮上我一眼便認出是你，可是你將掌心的太陽圖騰隱去了，又裝作看不見我的樣子，我便真的被你給騙過去了。今日我突然明白過來不對勁兒之處，那就是能夠出現在娘娘身邊足夠了解她，又可不被她懷疑且能以人的形態自由出入皇宮的人便只有你。但是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沒想到你跟娘娘數萬年的情分，終究還是不肯饒她一命！”晴兒這話喊得歇斯底裏，她有一種預感，覺得娘娘今日是熬不過去了。
她恨自己，為什麽在娘娘身邊待了這麽久，卻是始終沒有認出娘娘真正的身份。
對啊，普天之下怎會有女子會與無樂神尊生得一模一樣呢？這個人除了是娘娘本尊之外，還會有誰呢？
可她卻是一直在犯傻，犯糊塗，想不明白這其中道理，一直還笑話她憑什麽跟娘娘長得一樣，殊不知她尋找了多年的娘娘始終就在她身旁。
晴兒的淚水染濕了她的皮毛，可她此刻除了陪伴在妙妙身邊卻是做不出任何有用的舉動來。
在她的面前，一個是扶桑神君，那是太陽之祖；一個是靈獸窮奇，那是三界都不能奈何的魔王。
雖說她此刻的法力已經恢覆了，可是憑借她千年的修為，根本不能將面前的兩人奈何，甚至是連他們的汗毛也傷及不到。
她能做什麽呢？她要是一旦輕舉妄動，那她怕是都無法再繼續守著娘娘，便要先灰飛煙滅了。
就在這時，她忽然仰起頭，望著被定身在眾人後方的李鈺。
她忽然想到了辦法，真龍天子乃是真龍化身，為天地三界之中正義所在，她相信這三界異族既然都想滅了真龍天子，便說明這真龍天子身上一定有能夠制服他們的本事。
想到這兒，晴兒便俯身在地，口中默念咒語，想要使出渾身修為破了扶桑神君的定身之術。
當她的靈力匯聚到爪子上，她猛地向前一撲，口中大聲喊了一句“破”，李鈺身上的咒就被解開了。
晴兒松了一口氣，見李鈺身邊便是一把長劍，頓時覺得他一定會立即撿起這把劍，將它刺向貓王跟林書容二人。
無論這把劍最終刺到了誰的身上，既為真龍天子所刺，她就不相信他們身上會沒有傷。
可是讓晴兒沒有想到的是，李鈺並不曾去著急撿劍，也不曾責問他們二人到底為何要這樣做，只是飛奔到了妙妙身邊，一把推開林書容，將妙妙的身子摟到了懷裏。
“你別嚇唬朕，你到底是怎麽了？朕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救你？妙妙，你回答朕啊。”李鈺緊緊抱著妙妙，感受著她的溫度在他的懷中漸漸消失，只覺得整顆心都要碎掉了。
妙妙沒有回答了，她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了，就那麽在李鈺的懷中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不要，你別走，都是朕的錯，你來責罰朕。朕的命就在這兒，你來取走啊？你不是不想留在宮中嗎？好，那就不留，朕再也不敢逼你了，只要你能活著，你想如何便如何。”李鈺一眨眼睛，便有淚水滴落在了妙妙的臉上。
可是妙妙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她身上的血跡都開始變幹，連帶著她臉上的血色，也在越來越淺。
“妙妙！”貓王急了，再也顧不上他的爪子會不會傷到妙妙的身子，他快步走到妙妙面前，卻發覺自己的鼻子已經察覺不出妙妙的任何氣息。
“扶桑，你到底在幹什麽？我現在救不了她，難道你也救不了嗎？不管你們曾經有過多少恩怨，認識了這一世的她，你還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嗎？”貓王慌張的像是個未經世事的孩子，他那駭人的獠牙在這一刻都因為他委屈的眼神也變得不再嚇人。
他突然開始痛恨自己，恨他為何非得要執念於一統三界？為何他真的要利用妙妙到人間尋到真龍天子的所在。
這是他的過錯，也是他的罪孽。
他明明可以不這樣做的，他如果當初就將妙妙留在身邊，不再去執著於三界對他的流言蜚語，或者現在他們已經能夠在一起過著快活的日子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妙妙不可能再回來了，她的身邊再也不可能有他陪伴，哪怕是他真心實意的想要保護她也不行。
“窮奇，瘋了的是你。我為什麽要救她？她現在離開人世遠比她在這裏好，如果她在這兒，她可能讓我們殺掉真龍天子嗎？天界自然有她的去處，我們何苦讓她繼續在人間受難？”林書容的心思與貓王不同，他此刻真是寧願妙妙離開人世，回到妖界。
妙妙此刻身體內沒有妖族的元丹，一旦她離開人世，反而會魂聚天界，重新以神尊的身份醒來，這在林書容看來實在是好事一樁。
可是在貓王眼裏卻並非這樣想。
“離開人世更好？你可知道她一旦離開了，便再也不會回來，我要到哪裏去找她？縱然她再次以神尊的身份醒來，她也依舊是無樂神尊，而不是貓妖妙妙。那只貓妖，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他想的，愛的，掛念的，不舍的一直都是那只小貓妖，而不是什麽無樂神尊。
可是現在，她沒有了。
氣氛一瞬間冰冷到極點，林書容跟貓王之間的怒火無處發洩，最終只能發洩在李鈺的身上。
一切的錯，都被他們歸結為了是李鈺的錯，所以最終他們商議出來的結果便是殺掉李鈺。
真龍天子死了，所有的煩心事兒就都沒有了。
到時候這個“功勞”到底是應該記在林書容身上，亦或是記在貓王身上，這便又是另一件事了。
待到李鈺死後，他們兩個便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來爭論出一個輸贏對錯。
所以在此之前，一切都來得及。
晴兒在一旁目睹著一切，猶豫著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前。
她上前了能夠如何呢？她能夠救下李鈺的命嗎？
“皇上，你別再哭了，快點拿劍刺扶桑神君，你是真龍天子，沒準殺得了他。”晴兒最終想出來的辦法，便是明著向李鈺喊出這句話來。
“小狐貍，你當真是不想活了？”林書容的臉上也開始露出兇相，眉心閃出一團火的圖騰來。
“皇上，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不能再哭了，就算不為了我家娘娘，為了這天下百姓，你也得活下去。一旦你離開，這江山交給誰啊？”
晴兒今日便想好了，反正娘娘已經不在了，她今夕就算是舍掉她這條性命去，也得救了李鈺。
李鈺是娘娘最愛的人，若是李鈺死了，娘娘就算重歸天界，也一定會無比傷心。
這麽想著，晴兒索性擋在了李鈺身前，決定用肉身護住李鈺，能擋一次先擋一次，別的事後再說。
反正只要是天亮了，他們就不敢在皇宮中如此造次了。
李鈺聽了妙妙的話，起身要去拿自己的劍，可就在這時，林書容卻一章打響了晴兒，晴兒嚎叫一聲，整個人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轉瞬間便沒了呼吸。
李鈺皺緊了眉頭，當下情形，他當真不知他該怎麽辦了。
晴兒方才那些話說的並沒有錯，他身為帝王，無論妙妙的離去對他而言有多麽悲痛，他都不能沈迷其中無可自拔。
因為他還有百姓，還有江山。
既然登基坐在了皇帝的位置上，他就有責任還百姓一個天下太平。
所以他撿起了劍，毫不猶豫地飛身一步向林書容刺了過去，他的功夫極好，按理來說殺人並不困難。
可林書容並非凡人，他乃是掌管太陽的扶桑神君，任憑李鈺的武功再好，又如何能夠傷他分毫？
見李鈺打著劍花沖了過來，他的掌心頃刻間便凝聚起一團火，照著李鈺便擊了過去。
而就在那團火焰即將吞噬掉李鈺的身體時，他的身體四周突然籠罩出一層白色的光環，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光環之內。
於是那團火在觸碰到光環的時候，突然回彈到了林書容身上，若不是他將法力收回的及時，今天會被這團火燒到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心裏這麽想著，便見貓王撲上去，似乎想要撕掉李鈺的四肢。
可是最終，他也失敗了。
“窮奇，算了吧，妙妙當初餵他元丹的時候，必定是將她身為無樂神君的元丹給了他，你我二人不是他的對手。”當林書容意識到這一點時，便不打算再跟李鈺繼續對抗下去了。
或許也是他從心底裏意識到了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妙妙甘願用性命去為之守護的吧。
“那就這麽算了？”貓王心有不甘，這是他尋找了那麽多年的人，努力了那麽多年的結果，現如今距離要了真龍天子的命不過是一步之遙，怎麽能就這麽算了呢？
“不算又如何？你難道不是比我還心疼她嗎？你為了她，近百年來從未殺過人，不就是擔心她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而遠離你嗎？還有那個瑤瑤，也是你特意從外面抱來陪她的吧？我可不覺得以你的爹娘還能給你生出什麽妹妹來。”林書容忽然變得牢騷了起來，好像是忍了太久才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此刻，他不需要再做什麽白衣公子，也不需要一心記掛著整個天界是否受到萬民敬仰，天界的香火夠不夠，天界的名聲好不好……
他也會累的，以前不會，可現在會了，以後恐怕也會了。
跟什麽人在一起時間長了，就容易變成什麽樣子。
妙妙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她活的好真實，就連他這個明知她底細跟身份的人，都無數次有了錯覺，以為她真的就是柳州城普普通通的於家小姐，在丞相府那日驚鴻一瞥，便可許了姻緣。
於妙妙會有來世嗎？可於妙妙的來世又會跟這一世的妙妙身上有什麽相同的地方嗎？
他不知道，縱然是知道了也不能奈何。
因為他是沒有來世的，他只能帶著這些記憶，回到天界去，面對著曾經那個認識了上萬年的無樂神君，每日憂國憂民憂天下，唯獨就是不會擔憂他跟她自己。
他在天界那麽多年，從來沒有看見過她的笑臉。
她總說人間多苦難，擔憂都擔憂不過來，哪裏還有心思去笑呢？
這倒也真是對得起她的那個“無樂”封號了。
想到這兒，林書容竟然長嘆一聲，開始有些舍不得自己現如今這個丞相之子的身份來。
假亦真時真亦假，當他做林書容久了，有時候也常常忘記究竟誰才是扶桑神君。
他正這麽想著，耳邊便傳來了貓王的聲音。
“我突然不想再殺人了。”
今日也是難得，他竟然對林書容也開始說起掏心窩子的話來。
林書容挑眉，沒有再顧及那個被光環籠罩之下沒有神志的李鈺，只是移步走到貓王面前，反問他道：“你要是不想再殺人了，豈不是有辱你窮奇的名聲？其實你多殺幾個人也好，我在天界倒也能過的安生一些，不用時時刻刻惦記著往人間跑，給世人找麻煩了。”
“我說過我不想再殺人了。”貓王又將這話重覆了一遍，那雙水藍色的眸子裏藏著怒意。
“不想再殺人？你是認真的？那你不想殺人又想幹什麽？”上古兇獸竟然不想殺人了，這事兒簡直是不合常理，不合規矩，這又要他能如何理解呢？
貓王呼了一口氣，隨即對林書容道：“我只想問你一句，當初妙妙在天界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提起過我的名字？在所有神仙都咒罵我的時候，她又是如何形容我的？”
“天界可沒有妙妙，只有無樂神君。這一點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必須時刻謹記。不過當初在眾神罵你的時候，她倒是的確站出來幫你說話，說你並沒有過錯，眾生平等，你不該受到責罰。只不過當年你爹執意為了保全自身的位置，所以沖出來親手殺了你娘。這麽細致想來，你娘也真的是個可憐人。”林書容回憶著前塵往事，這樣對貓王回答。
貓王抿著嘴唇半點沒有吭聲，他長長的獠牙伸在外面，使他的嘴唇根本沒辦法像是當初一樣緊緊合在一起。
這幅樣子足夠醜陋，卻不是他想要變成的樣子。
其實當初他的真身並非如此，他也如同幻化做人形時一般，是絕色容顏。
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在他因為憤怒而殺過人後，他的真身便開始變了樣子，越來越醜陋，越來越怖人。
他也不願意殺人的，是所有的人都在以侮辱他，嘲諷他為樂趣，所以他不得不這麽做，他根本就沒有選擇。
現如今的結果，是他始料未及也不願看見的，可既然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就應該接受。
而他接受這種結果的方式也足夠特別，那便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殺人。
當他殺的人越來越多，他便覺得自己的恨也越來越深，他的真身便也越來越醜陋。
直至他遇見了妙妙，看見她出現在貓族的領地，那麽雪白而又小小的一團，見到他後便是“喵”的叫了一聲，奶聲奶氣。
他堅硬了這麽多年，痛恨一切的那顆心忽然就軟了。
所有的人都是畏懼他的，憎惡他的，怎麽會突然間就有個人不怕他了？
他從那一刻起，就在心底裏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照顧她，一定要對她好。
於是此後近九十年的時光裏，他變成了一個無比溫柔的人，打那日以後去到貓族山谷定居的妖精，沒有一個人察覺得出他真正的身份是什麽，更沒有人能夠把他跟那個十惡不赦，面向兇殘的窮奇聯系在一起。
是她的出現，溫暖了他的一顆心。
所以他曾經在心底裏暗暗發誓，他這輩子哪怕是為了妙妙，也要做一個好人。
他不想再殺戮，不想再記起自己曾經的那些痛苦，他想要從自己遇見妙妙的那一刻開始，就變成一個完完全全嶄新的靈魂。
真的，為了能夠讓妙妙開心，他改變了性情。
為了怕妙妙孤單，他又去抱了另外一只貓妖瑤瑤來跟她作伴。
總之他真的花費了一切苦心只為了妙妙能夠快樂，他還在等著妙妙長大能夠跟他在一起。
可是直至有一日，他忽然從清修長老口中得知了妙妙的真正身份。
他忽然明白了妙妙出現在這裏並不是偶然，而是無樂神尊為了來抓他，要他性命而設下的圈套。
那一刻他的心裏真是無比痛苦，可卻又找不到半點能夠解決的辦法。
後來，他終於想到了報覆妙妙的辦法，那就是給妙妙編造出一個身份，反正她的記憶都已經失去了，那就索性告訴她，她實則是罪妖之女。
她將妙妙的身份跟瑤瑤的身份換了，告訴妙妙實則她便是那只罪妖跟人所生，而她今生要是想要救出她的娘親便只有位列仙班，修改天規，才能救出她的娘親。
這一步一步都是他一早就算好了的，他要利用妙妙來到人間找出真龍天子，最終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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