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淮見到他的樣子，自然又是驚詫又是感喟

在我的抽噎聲裏，他難以置信的聽敏淮講述了一切。

四十六歲的他，與古稀老人無異，我拽著那條空蕩蕩的袖子，心如刀絞。

聽完後，他的面龐上也已爬滿了淚水，顫顫擡手撫向了我的面頰。

我再也抑制不住的撲入了他的懷裏，失聲痛哭。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他吶吶哽咽，淚水濕透了我肩頭的衣衫。

敏淮無聲的退出了小廟。

我重重點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這裏……”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究竟發生了什麽？你的右臂怎麽會……”我的淚水止不住的流，這比砍了我的手臂還讓我痛苦。

他努力平覆了一下心緒，虛弱的向我講述這些年的事情，“當年，在軍營中，夜裏忽然有人去暗殺我。我有所警覺，就一面擺脫他們的追殺，一面趕回都城。半途中，便聽說了那個逆賊篡位一事。我只知皇上已不在，卻並不知道你的消息。”

“我夜闖了皇宮，在長樂殿中尋不到你，便挾持了一個宮女，逼問之下，我才知道你早已服毒自盡。我在悲憤之下，也沒問清你已被二殿下帶走一事，持劍便去要與華俊拼個你死我活。我行刺失敗了，被他所擒。可是，他並沒有殺我，只是將我關了起來，並命人守著我，不許我自盡。”

“就這樣，我在牢裏待了半個多月。半個多月後的一天，他忽然將我帶出了皇宮，到了山下的陵寢前。他對我說，那裏面躺著的是你，然後，就砍下了我的右臂。他說，我是一個連心愛女人都護不了的男人，要這能執劍的右臂作甚。而後，他便揚長而去。”

“從那以後，我便住在了這間小廟裏。每天，我都會去陪你，那些侍衛也不阻攔，我知道，一定是他的意思。漸漸地，我想明白了，他心裏有你。大概是對你心有虧欠，所以才會不殺我。”衛祁苦笑。

我恨恨攥拳，“他殺我全家，傷你至此，這叫心裏有我？”

“自從刺殺他失敗被抓後，我的確想盡了法子去自盡，可那時他不許。在失去右臂的那一天，我終於自由了，那個念頭也更加的迫切，想著能死在你墳前也好。可是，就在我準備撞碑之前，一個身材很是矮小的黢黑老道出現了。他攔住了我，他說，十八層地獄中有一層叫做枉死獄。自盡後的人，便會入此獄，靈魂在那裏將永世不得超生。”

“我跟他說，你就是飲毒酒身亡的，那一定就在那裏面，我正好可以去找你，可以永生永世都不用再跟你分開。可是，他又說，你與眾不同，我若是活下去，終有一世還能與你相遇的。我信了他的話，便守在了這裏。沒想到，他真的沒騙我，我真的又見到了你。”

“是，他沒騙你，老天終究還是沒有太過絕情，讓我還能再找到你……”我喉間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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