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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夜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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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 其實又有什麽東西能一成不變。再是不變的容貌再是不變的五官,終歸是有些東西在歲月的流逝中默默發生了變化。

他的氣質比之從前更冷,方才被他抵在墻邊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地覺得緊張和害怕。從前他的冷是淡淡的冷, 並不會咄咄逼人。而今的他已將那冷化成有形的氣勢, 舉手投足間都是說不出來的霸氣。

她覺得自己或許有些錯覺,他一個被困王府不得志的男子,怎麽可能會變得更加霸氣?

一定是他在生氣。

沒錯,他確實有生氣的理由。

別說是他,她又何嘗不是變了許多。她變得對生活有些意興闌珊,她的身體也是大不如從前。從內而外都有變化, 又怎麽能在重逢的瞬間假裝他們不曾三年不見。

她能感覺到他的克制和隱忍, 他的眉眼在暗夜中如同修羅面。他的氣質不光是比從前更冷, 且更陰郁。

或許是隱忍多年不得志, 或許是苦於受制瑞王不能頂天立地。她想自己如果是他, 或許會比他變得更加消沈。

“三年了,這三年你去了哪裏?”

“我呀, 就是厭倦了以前的日子,到京外去生活了幾年。”她裝作輕松的樣子,反問他,“你這三年過得怎麽樣?還和以前一樣嗎?”

他的眼神危險而覆雜,身體似乎貼近了一些。

她的心重新狂跳如鼓,鼻息間盡是他霸道又陰冷的氣息。這種氣息有些熟悉, 她好像之前在什麽地方感受過。

不等她細思,他的身體與她的身體微微觸碰到一起。一種前所未有的異樣從那觸碰之中瞬時漫延至全身。

要死了。

易白這家夥到底搞什麽名堂。

“我不是給你留了信嘛, 你這樣子搞得好像是興師問罪。”她別過臉,不敢與他的眼神對視。某種說不出來的情愫在滋生,她有些心慌意亂。

“你說過如果你要離開, 會鄭重和我道別。可是你卻趁我不在王府的時候不辭而別,你這是言而無信!”他的聲音克制低沈,熱氣噴在她的臉側。

當時的情況她怎麽敢同他當面道別,他一定會追問不休。她不想讓他知道,更不想因此而連累他。

有些事誤會就誤會吧,總比揭開真相要好。

“易白,我知道錯了。你看看我又變得這麽胖,這叫食言而肥。”

說到這個她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是個中年男子,兩個大男人抵在一起竊竊私語要是被人看到恐怕會把他們想象成那種關系吧。

更離譜的是她剛才還以為易白對他有那種意思,現在想來她頂著這樣一張臉,他應該不會有任何的想法。

如此她就放心了。

只是這淡淡的失望是為哪般。

他的目光依然緊盯著她,“阿九,莫要打岔。”

“我真的沒有打岔。”她輕輕推了他一下,沒有推動。還真是讓人傷心,她現在果真是弱了許多。“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其實這幾年我挺想你的。”

他微微松開距離,她這才得以喘息。

“是嘛,你真的有想我?”

“當然,我很想去找你,又怕王爺發現我回來了。你是知道的,當年我離開王府裏契約時間還沒滿。我要是現在露了面,王爺指不定怎麽處置我?”

他看著她,像是要從她的眼睛裏望進她的心裏。

良久之後,他說:“久別重逢,當浮一大白。”

喝酒這事要是放在從前,那墨九定會欣然從之。可是她現在身體不是很好,已經很少沾酒了。不過故人相見確實值得慶祝一下。

她以為兩人在附近找個酒肆即可,沒想到他居然邀請她去王府。

“這…這不太好吧。”

“無事,王爺不在府中。”

“他…”

墨九其實很想問他和瑞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不是說好的互助互惠,怎麽事成之後他還只是王府裏的一位男寵?

“他親自教導陛下,時常歇在宮中。”榮直解釋道,眸色覆雜。

她放心了,跟著他回到王府。

他的院門前也掛了九盞燈籠,跟王府大門前一樣。三年前在皇陵說不定真發生過什麽不為人知的事,要不然他和瑞王不會這般忌諱。

三年前那院子前的匾額是空白的,如今倒是多了兩個字。

歸一。

可能是一切的努力都回歸到最開始模樣的意思,她想。

一別三年,院子裏的倒是和從前沒什麽變化。她洗了臉還原了真容,露出比之以前蒼白的臉和較之從前要差的氣色。

榮直的目光微沈,“你…你這三年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嗎?”

他以為離開王府是她的夢想,她應該過得又逍遙又自在。難道不是這樣嗎?她為什麽看上去三年前要瘦弱許多。

“想你想的唄。”她似真似假地開著玩笑。

少谷已經端了酒菜進來,看到她之後眼神略有一絲驚訝。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然後一字未發抿著唇退了出去。

“三年不見,少谷倒是穩重了一些。”

三年前對她喊打喊殺的樣子她還記得,她還以為今天親自揭了身份這小子會再對她提劍相向,沒想到這麽沈得住氣。

“你還有心關心別人,你不是說離開王府後會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榮直淡淡責備的同時,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想抽開,手卻被他按住。他修長的兩指搭在她的脈上,好看的眉頭越皺越深,表情越來越可怕。

“怎麽弄的?”他的聲音極冷,冷到人牙齒發顫。

她不自在地把手掩在袖子裏,“沒什麽,不就是技不如人吃了一個大虧。”

“何人傷的你?”

“別提了,都過去了。”

過去了嗎?

沒有。

她很想找到師父,她想親自問問對方到底是什麽意思。

榮直表情冷得嚇人,他們之間這麽生分了嗎?他以為在她的心裏,自己至少稱得上是一個可以知無不言的朋友。

盡管他騙了她。

“在我這裏沒有過去。”

呃?

怎麽就沒有過去呢?難道這三年來他還活在過去不成?她露出吃驚的表情,有些楞楞地看著他。

他垂眸,“你記不記得那天你來找我,我和你說過什麽話?”

記得。

怎麽可能會忘。

他說讓她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待在王府裏不要動,他還說他有話要和自己說,一切都等他從皇陵回來。

她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麽,所以命運有時候就是愛戲弄人,總喜歡讓人陰差陽錯地經歷著悲歡離合。

“你說讓我等你回來,我不是怕你要是回來了,我就走不了。那個機會我等了許久,王爺一走多日,正是我離開的好時機。”

他看著她,她在他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好了,好了,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言而無信,更不應該不辭而別。這樣吧,我自罰三杯。”

握著酒杯的手被他按住,“我剛才探了你的脈,你身體受損得厲害不宜多飲酒。”

“哦,哦,是這樣的。我確實不怎麽喝酒了,我這不是想讓你消消氣嘛。”

“那你知不知道我在氣什麽?”他問。

“你氣我沒有在王府等你,你氣我沒有和你打招呼就走了。這些確實是我的錯,我當時也是一頭想去不管不顧。”

事到如今,她還是不願同自己說實話。

他在氣什麽?

他氣的是她居然可以毫無留戀地離開。她不是說過想找一個像他樣的男人,為什麽可以那麽決絕地說走就走。

“阿九,三年前你說過的話還作數嗎?”

她說過的話多了,到底是哪一句啊?

看他這樣子,那句話肯定對他影響很深。他特意單獨拎出來說,她反而不敢接話了。裝作回想般沈思起來,“哪…哪一句啊?”

她果然都忘了。

記得她那些玩笑之語的人只有他,她或許根本就是隨口一說,從來都不曾走心。她打破了他內心的平靜,卻還可以若無其事地來來去去。

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麽人?

“你忘記就算了。你如今住在哪裏?”

說到這個墨九嚴肅起來,把自己機緣巧合之下與母親相識的事情簡略說一遍。當然隱去自己之前發生的事,只說自己是受傷後被柳婆婆所救,從而成為母親的女兒。

“你說巧也不巧,我現在是成家的表姑娘。王爺是怎麽想的,怎麽把成家接回大京後只歸還房產,為什麽不恢覆爵位?”

墨九其實隱約能猜到一些,當年她隨口說的偷龍轉鳳看來還真有那麽一回事。什麽雙生子,她可不信。

比起於氏,成老夫人似乎更看重成書音。

瑞王之所以一直以爵位掣肘成家,她猜或許正是因為他猜到自己的身世。這些慣弄權術的人哪個不是心眼多成篩子,你防著我我防著你,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可真有意思。

“我看那成家大房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指不定和王爺在鬥法呢。”

榮直皺眉,“他們為難你了嗎?”

墨九攤手,“我是那麽容易就讓人為難的人嗎?我正慫恿二房同大房分家。等分家出去日子就自在多了。”

說到這個,她臉一紅,有些難以啟齒。

當年她托付給他的那些錢財,她想要回來一些。畢竟無錢寸步難行,她雖然賣書得了一筆錢,可誰會嫌錢多。

她也不會全部要回,一半就可以,另一半算是贈予他的。

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他轉身取來一個小匣子推到她的面前,“這些你先拿去用,不夠的話我這裏還有。”

匣子裏的銀票比她托付給他的還要多,她連忙拒絕,“不…不…這也太多了,我拿一部分就行。”

氣氛頓時又是一僵,她清晰感受到他的不悅和些許的陰沈。一只大手按住她取銀票的手,她被迫與他對視。

他的目光深奧難懂,有著令她為之期待的波動和讓她害怕的陌生。到底是三年不見,易白這家夥真是變了許多。

“事到如今,你還同我這麽客氣?”他說。

“我…我這不是親兄弟明算賬嘛。”

他們是什麽關系,應該算是朋友之上。卡在朋友和某種關系之間上下跳橫著,不敢往上突破,也不敢直接挑明。

夠煎熬人的。

“你現在還住在王爺的府上,恐怕比我還需要這些錢。”說到這,墨九不由問起自己特別想知道的事,“三年前王爺功成名就之後為什麽沒有封賞於你?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捏在他的手上,他是不是禁錮了你?”

榮直握著她的手收緊,“阿九,三年前我同你說過。等我回王府,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告訴你。”

“是,我記得。”墨九慚愧道。

他繃緊神經,下定決心,“阿九,其實我…”

“公子,王爺回來了,有急事尋你過去商議。”少谷的話在外面響起,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墨九似乎聽到團公公輕輕的咳嗽聲,她趁機趕緊抽回自己的手,手上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她小心臟亂跳著,心頭泛起隱蔽的情愫。

少谷又說了一遍,榮直這才冷著一張臉起身。

“別走,等我回來。”

這一次,墨九沒有拒絕。

她也不急著走,夜還長得很。

百無聊賴地翻翻書架上的書,發現沒有一本是自己感興趣的。少谷應該還守在門外,想到那個小子那回被自己氣得夠嗆,她不想出去自討沒趣。

書案上擺放著主人常看的書,她坐在桌前想象著易白看書的樣子。裝模作樣顯擺了一會兒,感覺有點想睡覺。

以前她可是個夜貓子,這三年來作息恢覆正常,她已經很少熬夜。

簾子後面應該就是臥底,她糾結了一會兒大著膽子掀簾進去。內室的布置和她想象的一樣幹凈簡單。

清爽的床鋪近在眼前,她懷著不為人知的心思輕手輕腳地躺上去。有種淡淡的熟悉氣息,她埋在枕間深深嗅著。想象著此前睡在這張床上的主人,翻來覆去偷偷彎了嘴角。

躺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的行為有些猥瑣。

她這算什麽?

撓了撓頭,糾結不已。過了一會兒仰頭倒下去躺平,蒙被蓋住自己。管它算什麽,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沒心沒肺,因為她居然心大到真的可以在別人的床上睡著。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覺有人進來,那人急切地掀開簾子,在看到床上睡著的人時幾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

他慢慢地朝床邊走來,凝視著那張睡顏。

原來她安靜下來是這個樣子。

她比三年前瘦了一些,臉色也不如之前紅潤。巴掌大的蒼白小臉顯得嬌弱無比,和她醒著的模樣大不一樣。

他的視線落到那淡粉的唇上,像受到蠱惑般慢慢彎腰…

作者有話要說:  幻言新文《一孕十年》

夏慈心是個小可憐。

親爸死了,親媽不親。

為了幫後爸拉投資,親媽居然設計她失身。心灰意冷的她不小心失足落水,誰知道等她游上岸的時候已經是十年後。

十年後的夏慈心一無所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得知自己懷孕的消息時,她整個人都石化了。

一孕十年,她懷的莫不是個哪咤?!

所有人都說她有心機,處心積慮爬了魏策的床,死皮賴臉跟了他十年後母憑子貴。只有她和魏策知道,他們不過是春風一度後珠胎暗結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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