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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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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瞬間變得有幾分僵硬。

阮姨娘擡眸看向姜姈, 口吻頗不滿道:“姈兒,你這沒規矩的丫頭, 誰準你這樣說話!”

姜姈擡頭咬了咬唇,便離開了座位走到阮珍娘面前福了福身,面上無辜得很, “姨母,我剛才是不是說錯話惹您生氣了,我……是我不懂事。”

阮珍娘放下茶盞,臉上笑意仍舊在, 但心地氣得牙癢癢。

這小丫頭和她娘一模一樣, 都是個人精兒。

真當她眼瞎了沒看見這小丫頭一直在嫌棄手上成色中下等的玉鐲子麽?

說白了還不就是嫌棄她看不起她,覺得她拿不出什麽好人家來嘛。

越是這麽想, 阮珍娘就愈發憋氣。

她自幼不論是從樣貌上還是才藝上都壓著姐姐一頭,到最後,卻被姐姐家的孩子嫌棄, 真真的意難平。

尤其是對方的最後一句話簡直叫她下不來臺。

她伺候邵流海這麽多年, 上頭有個嚴厲的主母看著, 別說兒子了,就是女兒也沒生養過一個。

“姈兒,跪下。”阮姨娘聲音又嚴厲了幾分。

姜姈微錯愕, 未料到母親會這般要求。

只是她還未開口,阮珍娘便懶洋洋道:“姐姐,我這個做姨母的都沒有生氣,你急什麽呀。”

姜姈聞言忍不住往無害的姨母身邊靠攏。

阮姨娘笑說:“她這樣不懂事, 以後出去也是丟我的臉。”

阮珍娘笑笑不接話。

阮姨娘輕咳了一聲,似想緩解一下方才的尷尬,熱切地問道:“珍娘剛才說有好人家要介紹,是什麽人家?”

事實上在阮姨娘的想法裏,同樣也沒對妹妹珍娘抱著什麽想法,只等阮珍娘說完了再委婉回絕。

阮珍娘看著姐姐的神情心裏頭哪能沒數,心中只冷冷一哼,隨即露出個客套的笑來。

“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個落魄人家的姨娘而已,要說好,自然好不到哪裏去,我也是聽我家老爺說的,是齊府那個進了內閣的齊大人,他當下的親事可正叫我叫老爺頭疼呢,不過咱們姈姐兒也是個眼界高的,看不上這樣的,我自然也不會回去亂說什麽的。”

說完這些話,阮珍娘看著那母女二人的表情,虛榮感迅速填充了內心,整個人仿佛又找回了幾分優勢。

在阮姨娘與姜姈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時,她也只是擡手順了順發髻上的碎發。

“姨母,您方才說的是真的嗎?”姜姈的語氣隱約有了變化,屁股一挪就坐在了阮珍娘身邊,“邵……姨父他為什麽要為齊大人的親事頭疼呢?”

阮珍娘微微一笑,道:“因為好幾年前,他對那齊大人有過大恩,可以說,那位齊大人能有今日的風光就全是我家老爺的功勞,他待老爺孝順如親子,婚事方面嘛,自然也要麻煩我們家老爺了。”

阮姨娘聽到這一茬幾乎是目瞪口呆。

她沒想到阮珍娘竟是這等有福氣的人,就算是落敗了,卻還是有貴人扶持。

難怪對方還能重返京城。

阮珍娘見自己稍微改動了一下事實就讓對方信服不已,更加得意。

“姨母,你還生姈兒的氣嘛。”姜姈拉著阮珍娘的手臂,她緊咬著下唇,雙眸如小鹿般淚汪汪的,隨時都要擰下一把眼淚似的。

“好孩子,姨母哪裏會是那樣小氣的人呢。”阮珍娘不疼不癢地說道。

姜姈聽了這話便順著這臺階笑道:“我就知道姨母是疼姈兒的,姨母生得美,待姈兒也好,姈兒以後要孝順姨母就像孝敬我娘一樣。”

她模樣乖巧可愛,說話也像糖絲一般甜美,尤其是這話讓阮珍娘迅速擡了下眼皮。

阮珍娘何嘗又沒有想過這樣的打算。

她年輕的時候避子湯喝得多了,怕是不會再有子女,這事實雖然令她難堪,可她卻不能不為自己打算。

若是這孩子真是個有心的,她日後豈不是又多了條出路。

“好了,知道你喜歡你姨母,但也矜持點。”阮姨娘嗔道。

姜姈嘻嘻一笑,只躺倒在阮珍娘的懷裏,仿佛方才那些舉動都只是一時淘氣。

“珍娘。”

阮姨娘驀地叫了對方的名字。

“怎麽了,姐姐?”阮珍娘回過神來,姿態依舊驕傲。

“若是我家姈兒真有福氣的話,我也想把她許給那位齊大人。”在這件事情上,阮姨娘竟不見半點委婉猶疑。

姜姈一雙小手輕輕揉捏著阮珍娘的肩膀。

阮珍娘被恭維的飄飄然,愈發熨帖。

說笑幾個來回,阮珍娘便故作大方的應承下來了。

等她回到府上回想到這事的時候,帶笑的神情霎時一僵。

她應承了?

她只是想要借這個事情找回點場子而已,怎麽就應承了呢!

阮珍娘嘆了口氣,心道回頭隨便找個借口打發了就是。

待她脫了首飾打算睡下的時候,邵流海竟又來她這裏。

“老爺,前幾日不來,我還以為您生我的氣了呢。”阮珍娘半嬌半嗔,伺候邵流海上了床。

邵流海閉著眼睛,顯然不耐極了。

阮珍娘見這情形便猜到他定又是被大夫人給吵了出來。

阮珍娘偷笑了一聲,隨即倚在邵流海胸口,驀然靈機一動。

邵流海為這事情可一直煩著呢,上天她就說錯的一句話他便半夜裏跑了呢。

若是她能給他出個主意幫幫他,豈不更能得他喜歡了?

阮珍娘心裏這麽想,思路愈發清晰了。

“老爺,上回是我錯了,我那天還有話沒說完呢,老爺你想不想聽?”阮珍娘在他耳邊說道。

邵流海睜開眼睛望著她,道:“還有什麽沒說,你若是再亂說話,我便把你發落了去。”

阮珍娘聽這話方才的熱情仿佛被冷水給澆滅了。

“老爺……”

她身份卑微,哪裏還敢大意。

“你說給我聽聽。”邵流海兩只手臂枕在腦後,半點睡意也沒有。

阮珍娘吞了口唾沫,逞笑道:“老爺上回說了想要那齊瑯難堪,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邵流海不吭聲。

“既想要他難堪,又不能傷了您和他的情面……”吸取了上回的教訓,阮姨娘這回話說得極是委婉,“他既然不想娶媛姑娘,不如給他再重新安排一門好親事。”

“哼,要我給他安排親事,做夢。”邵流海不屑得很。

阮珍娘忙道:“老爺,這世界上哪裏能每個女孩家都如我家媛姑娘這般好,就譬如我一個侄女兒,她是庶子女,父親不過一個七品小官,你說她好吧,她到底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你說她不好,她偏生又比那農女高貴幾分,這樣的人家難說得很呢。”

邵流海聽到這裏,睜開了眼睛看向阮珍娘。

“你的意思是想我給他安排親事,娶你那侄女兒?”邵流海說道。

阮珍娘笑了笑,道:“老爺,以那齊瑯如今的地位,想娶什麽樣的還不是任他挑,他本就是獨自一個人,看似厲害,卻孤立無援,沒個有力的族親,若是他再娶個背景強大的姑娘,豈不如虎添翼?反之,他若娶個小官之女還是個庶女恐怕才是貽笑大方呢。”

邵流海定定地看著她,似乎在思考。

阮珍娘心思愈發熱切。

一旦這事情成了,她既能達到老爺的目的,又能幫自家侄女飛上枝頭變鳳凰,只是對方聽完之後面上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

邵流海不是沒有反應。

他不僅有反應,還很激動。

是啊,齊瑯嫌棄自己的女兒,那自己再給他選一門親,好叫他悔不當初才是。

他對此不表態,只催阮珍娘吹蠟燭睡覺,待隔幾日,他在家中醞釀了幾次想好措辭便去約見齊瑯。

阮珍娘聽了這事兒立馬就坐在房裏等著他回來。

哪知道他一早上出門去,一直到天抹黑才到家。

“老爺……”阮珍娘作體貼狀迎了上來。

邵流海朝她微微頷首,低聲道:“成了。”

“什麽?”阮珍娘未反應過來。

“他一口就答應了。”邵流海說。

“啊?”阮珍娘頓時就懵了。

哪裏有這麽隨便的事情啊……

邵流海砸舌回想此事只覺得甚是痛快。

任他齊瑯再厲害,還是得在他面前伏低做小。

可事實如何,他卻無心了解了。

這廂齊瑯已經到了二皇子府中。

他還未走近正廳,就已經聽見屋內一群女子嬌笑的聲音。

待他進內殿,明翰將旁人都遣散出去。

興許是方才過於興奮,明翰坐倚在鋪著雪狐皮的榻上仍舊半瞇著眸子,面頰還有未散去的紅暈。

“阿瑯,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娶妻子了。”明翰道。

“當初答應輔佐殿下是第一個條件,您這麽快就開出第二個條件,值得麽?”齊瑯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絲毫沒有半點憂慮。

明翰揚唇,“你倒是聰明,若是我強行要插手你的婚事,你便將它算作第二個條件?”

“殿下可以不插手。”

明翰擡頭,看向對方幽深沈靜的目光,竟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他收回目光,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幾分,“就當做是第二個條件好了。”

反正,最後一個條件他是不會隨便用掉的。

“我要你娶姜家的女子為妻,不……你府裏頭的那個不算。”明翰又露出抹笑來。

“好。”

連半點深思熟慮都不必,齊瑯便一口應允了去,就如同白日裏應允邵流海一樣。

他撫著拇指上那個純白無瑕的扳指,目光愈發難以捉摸。

這對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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