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淩夜覺得荒月這樣的性子最是薄情，什麽都興致缺缺，少有能夠打動他的。當然，最讓他覺得失敗的就是，就算對他這個師父也是不假辭色——好失敗。

但一想到當年荒月不顧靈光境的危險反而來找他，而在自己拋棄他之後還來找他……

淩夜猛然覺得，荒月還不如再薄情一點！

他想他可能從一開始就估錯了，荒月不是薄情，而是難得深情，畢竟從小被家族棄養長大，後雖被他撿到，但他少有出關，對弟子的身心健康發展肯定都有了一定的影響。

而如今，荒月為什麽會對自己那麽執著，可能就是在後來的事了。

如果當時沒有那件事，自己恐怕不會那麽想要逃避，但現在竟然被找上門來，淩夜紈絝一世，現在也只想落荒而逃。

“阿花。”淩夜也不看荒月，轉身叫姬幺花。他以往的臉皮還是很厚的，但現在也厚不起來了。

姬幺花憋了個委屈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

還沒等姬幺花表態，就又來了三人。其中一人穿花大裳，後兩人一白衣似雪，一人你黑衣如幕。荒月只看了一眼就轉過頭，這幾人，想必就是曾經的幾位師兄了。

見荒月對他們沒多大興趣，他們幾位倒是來了興趣，其中朱二順眼尖，一眼就認出了荒月，而又看到荒月身邊的莫餘聆，沒當回事，口無遮攔道：“唉，這不是小師弟嗎？小師弟怎麽來了！”

“師兄，別亂說話。”姬幺花拉住朱二順。

呂三白露出一個譏諷的樣子，看起來就跟淩夜一脈相承。

而熊是非很是淡定的樣子，完全沒了國寶的姿態，看上去非常沈穩。

“……”荒月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想法，他和淩夜養了四個孩子，三個像淩夜，一個像他。

淩夜突地站到荒月面前，他兩個人的身量相當，身高相差不多，平視起來也根本不知道視線往哪兒放。但荒月也不會錯開視線。

淩夜帶著些許笑意地嗓音道：“如果，我要你成為我的寵物，一生一世追隨與我，侍奉我，永不辜負於我，與我立誓，一輩子待在我身邊？如何？”

姬幺花表情裂開，眼睛睜大，師父這是要搞事兒啊！

而莫餘聆卻覺得淩夜的這句話充滿了的侮辱性，他覺得這是對哥哥的極大的侮辱！他下意識地扯了扯哥哥的衣袖。

其餘師兄弟們不知所以然，面面相覷，話說師父這不是為難人嗎？

第一，師弟可是個人類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哎！這是師父從小教導他們的！師父難道不怕嗎？

第二，要師弟立這種誓……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

要知道師弟一向心高氣傲，不輕易低頭，如今要讓師弟放下自尊當師父的寵物……這實在是強人所難！

可是，他們也只有幹看著，畢竟師父做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

淩夜揚著下巴，臉上的笑容帶著輕蔑，如同看的不是他心疼一世的徒弟，而是他一個普通的凡人。

在妖地盤上，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還敢在他這裏放肆！

“做不到吧？”帶著一絲妖異的眼睛流光一閃，紅潤地薄唇勾起一絲微笑，淩夜斬釘截鐵道：“那以後便不要輕易出入我妖雲境，就算你現在境界大增，但畢竟，你是人，我是妖，人妖始終殊途……”

語氣從剛開始的冷漠和諷刺變得緩緩，忽而淩夜就看見自己面前冷若冰霜的徒弟變成了一只白色的狗？！！！

如果忽略他那額上的彎月，臉上的妖紋，沒有人會覺得這只小白狗就是他們的師弟啊！

如果忽略那殺氣騰騰的眼睛，他們還是非常願意去摸一摸的，師弟的獸態好可愛啊，一只可愛的小狗狗唉！他們竟然沒發現。

雖然是縮小版的，但淩夜還是感覺到了強大的力量！而且，這味道，就跟之前那人如出一轍，就跟那把妖刀一模一樣！

所以說，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事情真相，其實就這麽簡單？

淩夜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了。他竟然被這樣一個妖給騙了……

比徒弟們都靠譜的淩夜才不會覺得這個樣子就是他的真面目，反而想到，若是說荒月一直都會變身的話，那麽是不是也意味著他也是覺醒了血脈傳承？

那麽他一直都隱瞞著他們？

“師父……”姬幺花壓抑著驚訝，很是激動地朝師兄靠了靠。

盡管他們沒有感受到強大的妖氣，但他們感覺到了荒月的可怕——他們在人族隱藏那麽多年算什麽？有本事裝作人跟他們妖一起生活那麽多年啊！

而莫餘聆有些接受不來這個現實，又似乎恍然大悟，瞪著眼睛，一眨不眨，像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看著哥哥半晌後，最終落荒而逃。

“啊，師父這下一定肯收留我了。”荒月信誓旦旦，也沒管莫餘聆，反正按照主角的光環，這個時候他出去肯定不會被妖煮了吃，很可能還會籠絡二三四五的妖怪跟班。

布偶腦袋分析出一串數據，“留下幾率：0.0001%；被逐出師門幾率：99.9999%。”

果不其然，下一刻，淩夜臉色大變，一向張揚的笑容斂去，只剩下譏諷之色，唇角稍稍勾起：“你瞞了我多久？”

“……”小白狗擡起頭看著師父，也不回話。

布偶覺得臉都丟盡了，作為旁觀者的他從來沒有想到這麽一個威風凜凜的身份會被他拿去賣萌——而且一點都不萌！

“好啊，連我也給你騙了過去！”淩夜長袖一帶，掌風一閃，他家門口剛給弄好的結界陣眼就直接毀於一旦。

小白狗被掌風帶著在地上滾了一圈，潔白又毛茸茸的毛發一下子就給沾染了地上的泥土顏色。

姬幺花看著結界破滅，一下子驚恐到了極點。門前的結界被師弟毀了一次，好不容易又補了一點，現在又給師父破了，他一點都不想把山門陣法當做每日必修課了……這真是！他的境界有那麽低嗎？！

可能只是這兩人的破壞值太高！

果真是天生一對呀！

淩夜氣急敗壞，但卻不顯於色。笑容卻半點不減，又似乎笑得更加燦爛了轉身而去，清風帶起他的衣袍，像是在配合他的生氣。

就在他轉身那一刻，荒月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不是手腕！

“師父！”

兩手交握，淩夜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手握住自己手的力氣之大，似乎還有些顫抖。淩夜楞了半晌，下意識地回握住對方的手。荒月的手不像淩夜那般涼涼的，只是隱約還有點濕潤。

這不是淩夜第一次握住他的手，但卻是荒月主動的一次。

淩夜側著臉，即便不正面看他，但他也能看到荒月那堅定的眼神。

似乎那一晚，荒月也是這樣的眼神吶。

而他當時——究竟是犯了什麽病！

自己養大的孩子啊，他比誰都明白，他的執拗。

“從那時起，就沒有退路。”荒月說。

明明是師父強迫的我，現在還矯情上了，我他媽委屈啊！荒月心裏打鼓，師父這脾氣怪地他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看來之前做的長期抗戰準備計劃該拿出來了。

兩人就那麽站著，一眾徒弟都在那邊焦灼。話說師弟不就是騙了他們嗎？但又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他們的事不是嗎？

而且現在師弟都那麽低聲下氣了，這得多不容易啊！

僵持半晌，淩夜終於是退了一步。

“阿月。”淩夜低垂著眼瞼，帶著些許嘆息地喊出對方的名字，這是他賜予給他的名字。

對他們妖來說，有時候名字就是一個桎梏，所以他們不會輕易將名字交出去。而名字對他們來說更是代表了特殊的意義。

如今對於荒月來說，是不是也是一樣？

因為自己給他命名，所以從那時起，他們就已經有著千絲萬縷扯不斷的聯系了？

是啊，從那時起，就沒有退路了。

淩夜的記憶忽而像是回到那一晚，他和荒月……

所以，那天晚上，他也是發現自己有危險才會暴露身份？

這樣一想，淩夜突然覺得什麽都能理解了。

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大妖氣息，救了自己的命卻帶走了小金球，而自己丟失的小金球卻在荒月的手上。

當時他是不願去想，但現在看來，荒月可能沒有真的想要瞞著他的意思，也許只是害怕他知道了，誤會更深，也許就不會要他了。

“從那時起，我們的關系，就不會回到以往了。”淩夜揚頭，帶著一股子屬於他的張揚，那張漂亮地精致的臉龐不帶一絲地退怯和猶豫。

荒月閉口不言，心中的忐忑一刻都沒有停下。雙眼看著淩夜的眼睛，目光篤定。

“不必再說了。”淩夜偏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

他人若是背叛他，他必然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他知道背叛的代價。但是，現在對於荒月，他卻很是例外了。

荒月退一步，重新站到淩夜面前，道：“師父，竟然你與我已有雙修之實，那以後我們自然也以道侶相稱，若是師父不應，那就別怪我向天下人宣告你的無恥行徑！”

淩夜的表情一瞬間凝固，看向荒月。

而眾師兄弟突地如雷劈，姬幺花的表情最難看，師弟竟然把這個秘密說了出來了！！！他真的不想活了嗎！？

天哪，他突然覺得要是師弟真的被收拾了，那麽下一個該被滅口的人就會輪到他了！姬幺花的目光更加悲切。

朱二順向來八卦，看向好像知道什麽的阿花師弟，使眼色道：所以說師父真的把小師弟給那個啥了嗎？

姬幺花怒瞪，他看到的不是這樣的！好委屈，但是他不能說！

眾人從阿花的眼神中明白了什麽，朱二順埋怨師父道：“師父啊，你也太不厚道了……雖然咱們不同族，但也別拍拍屁股就走人啊！”

“……”淩夜憋得臉紅，第一次在徒弟面前出糗，而是還是那麽大的糗事！關鍵還是面臨一群的徒弟，於是怒了：“胡說八道！無恥至極！”

荒月淡淡道：“比起師父來，差得遠了。”

一眾師兄弟看得焦急，呂三白打圓場，道：“師父，要不您就和師弟和好吧，師弟這都來找您了，肯定是原諒您那小人行徑了。”

“……”他們好像誤會了什麽。

幾個師兄弟交換眼色，簡直太誅心了，師弟這一路也辛苦地。師父也不說憐惜。唉，最可怕的是，師父不顯山不露水，竟然喜歡的也是同性，要是把我們收了可怎麽辦啊？

朱二順這些年也愛美，穿著打扮向師父和阿花師弟靠攏，直覺得自己會步了師弟的後塵，於是不放心地遠了淩夜一點。

“……”果真是誤會了什麽。

這時，見師父不說話，以為是承認了，朱二順還拍著荒月肩膀小聲道：“師弟，犧牲你一個，真是保全了大家啊。”

“朱二順，你是不是皮癢了？”淩夜眼刀子一甩，像是要將人淩遲。

“師父，我最近都有洗澡呢，幹凈得很！”說完，朱二順又道：“不對不對，師父，我臭得幾天沒洗澡了，您別打我主意。”

“……”姬幺花覺得自己好委屈，明明事情真相不是這樣的。現在看著師父生氣，他也只能看著。

唉！師兄們這麽蠢，簡直太鬧心了！

“我累了，都給我滾。”淩夜也憋得鬧心，但這些是他的徒弟，他好不容易才給養肥的，現在還化了人形，可不能一失手就給一巴掌拍死了。

幾個人避之不及，而淩夜又看向荒月，“你留下吧。”

荒月眼神一亮，語氣淡淡：“師父不會是只跟我onenight？”

布偶沒有回他，不過淩夜卻直接一手扯過荒月，將他擄至自己懷中，掐著對方的腰，很是用了一把力，陰測測道：“阿月啊，這次是你送上門來的。”

“嗯。”荒月的聲音聽不出變化，但天知道他開始想要顫抖。

而反觀淩夜，對徒弟的態度也是一楞，剛剛不還威脅他的嗎？現在又這樣了？他突然發現自己就沒有看透過這個徒弟！

而後很是冷冷道：“上次白便宜你了，這回，我可得討回來。”

“……”荒月看著淩夜，俊顏依舊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耳朵卻不好使一般，問：“咦，我師父剛剛說了什麽？”

布偶憤恨道：“他說他要討回來。”

“所以要怎麽討？”荒月有點不能冷靜。

布偶咆哮道：“麻痹，你再激動也得穩著，崩了人設你負責！”

淩夜勾著荒月的腰，見荒月半點反應都沒有，著實也吃了一驚。

這時，他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在荒月心底的重要性了。所以他願意為了自己連這種委身於人的事也甘願？

但是，他現在卻不願不尊重他。荒月是何品性他一清二楚，從小看著長大的，平日裏跟木頭樁子一般，誰知道他心中多麽的清明。

而此刻，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多麽侮辱的事！

那他是真的願意，還是真的是因為他才願意？

淩夜已經不敢去想了，他何德何能沒有步了阿無的後塵，又是何德何能養出了荒月這樣一個徒弟……

而今，應該可以說是道侶了。

“你若不負我，我比不負你。”

“……”這句臺詞太感人，荒月消化了一下，話說師父這是同意了？

就那麽簡單？

他可是做好了打持久戰的計劃才來的啊！為什麽讓他這麽沒有成就感啊！

真是……太氣了！

想罷，淩夜便掌握了主動權，而後雙唇相印。

上次還來不及品嘗，便過了這麽一百年，也幸好沒有嘗試，不然可就得惦記一百年了。

唇齒相交的的感覺似乎讓兩人都更進一步，不僅僅是關系，更是身體上。淩夜的手依舊冰冷，偷偷地按在荒月的胸口取暖，這個時候卻像是兩人的情-趣一般，你來我往。淩夜小心地舔舐著對方，就像是在試探他的底線，又或者只是為了照顧對方的感受。荒月一瞬間地出神，話說師父的原身到底是啥來著？這麽愛舔？

修真者嫌少縱情聲色，但淩夜卻不那麽認為。對他來說修行再重要，也來不及及時享樂重要。畢竟對於修真者來說，人生漫漫，卻是寂寞之道，若是修真之路無人做伴，也算得上人生一大憾事。沒有更何況如今徒弟好不容易送上門！雖然他曾經是動過把對方養著玩的心，但如今看到這麽優秀的荒月，饒是他也覺得自己白撿了個大便宜！

嘖，要知道，徒弟那麽淡薄的一個人啊~

修真的確是無歲月，漫長的時間裏，想要找一個人陪著自己，那實在是太難了。更有許多修者，甚至直到飛升都是孑然一身。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道侶能夠和自己有一樣的壽命……

由此觀之，不少的妖都氣得哦！要知道淩夜荒月師徒的天資過人，在修行上面簡直得讓人眼紅。更知道這兩人加起來也還不到五百歲，妖比妖氣死個妖哦！

特別是妖雲境的妖怪們知道了原來荒月也是一個已經覺醒血統的大妖後……幾個妖王覺得心好累，有個淩夜在妖雲境讓他過得戰戰兢兢就算了，現在又來一個！而且還是跟淩夜一夥的！

幾個妖王內心不止一丁點的傷害，直覺得自己的地位終會不保了……

這是荒月來到妖雲境的第三百多個年頭，荒月已經五百歲，在凡間也算得上一個‘老不死’了。

由於荒月和師父誤會化解後，每天過著裝死人臉，反調戲道侶，遛三個‘孩子’，還有時不時膈應一下莫餘聆的生活。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膈應莫餘聆的，畢竟莫餘聆竟然拋棄了自己一後宮的紅顏藍顏，還有自己的宗主之位，跟著荒月來到妖雲境，這說明荒月在莫餘聆心目中的地位可真不是假的！

但是，每當莫餘聆想悄悄看看荒月的時候，都會被荒月現在這個生活狀態給激怒。

更看見哥哥和淩夜帝君親熱的場景……

莫餘聆不知道那是淩夜故意的，小心眼的淩夜總是要設計將那些隱性情敵給踢除，所以除了徒弟們面前，他一慣性的占有欲很強，但沒想到他這一舉動更加刺激了對方。

這等有違人倫的事哥哥也能接受？難不成這就是哥哥能夠留下來的條件？為了留下來給淩夜當徒弟，所以這樣的事也能承受？

淩夜真的對他有那麽重要嗎？

莫餘聆甚至想，既然哥哥也也能夠接受淩夜，那為什麽又不能接受他呢？他懷念的不過是小時候淩夜對他的教養之恩，而今拿這個作威脅，那自己若是救了哥哥於這水深火熱呢？

莫餘聆不愧是有主角光環的人，就算來到了妖雲境，也用他那副無辜的模樣征服了眾妖。除此之外，更是連幾位妖王和他都保持了一種暧昧不清的關系。

這可是何等的霸道！

而且莫餘聆也知道，這幾位妖王早就看淩夜不爽了，他和他們交換，自己助他們除掉淩夜，自己只要留下哥哥就行了。

莫餘聆和荒月的關系算是眾所周知，許多妖王也覺得荒月是被淩夜脅迫地，你看嘛，天天都是那副死人臉，就算在淩夜面前也沒幾分笑容，這不是被脅迫的是什麽？所以荒月肯定是要他們裏應外合，這樣來除掉淩夜！

……

於是，在淩夜剛閉關的某天晚上，莫餘聆把荒月單獨約了出去，並且讓那幾個妖王盡快地了解淩夜，不然的話，他們可能就會一直活在淩夜的陰影之下。

沒了荒月這一得力助手，淩夜也算是腹背受敵，幾個妖王雖然不及淩夜，但好歹也不是吃素的。幾人各有千秋，沒多久，淩夜就被圍困住。

荒月發現淩夜閉關之處有異，立時想走。

“哥！到底是他重要還是我重要！”莫餘聆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

荒月沒有停步，心裏想著的是當然是淩夜更重要啦！

“既然你意已決，又何必維護我至今！”莫餘聆看著荒月的背影，落寞油然而生，他自見到荒月起，好像看到哥哥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

“瘋子，瘋了！”荒月毫不猶豫地飛向師父那邊，只要他趕得過去，師父就不會有問題。

他是這樣想的，但是，布偶卻焦急道：“不好，快回去，主角要自殺，自殺啊親！！！”

荒月的腦子頓時糾結了，這哪裏是主角，這是玻璃心吧？“他自什麽殺？我什麽都沒有做啊！”

“……”必然是什麽都沒做，所以才要自殺的好不？

荒月選擇性障礙犯了，想著自己回去把莫餘聆一起帶過去就可以了。結果剛阻止了莫餘聆自殺，卻被莫餘聆反制住。

“哥哥，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這是救你，只要淩夜死了，我們就可以安安穩穩地生活在一起了。”莫餘聆柔聲道，聽起來就像是在安撫荒月。

荒月沒想到莫餘聆竟然還留了一手，一時之間錯愕不已。

他以為自己大妖之魂對付起莫餘聆來不費吹灰之力，但他沒想到一個原理，那就是主角要殺的人，從來都不會失手。畢竟主角光環從來都不是作假的，就算是換到妖雲境，給主角的資源也從來都更不會有少！

莫餘聆用自己在妖雲境得到的寶貝將荒月收在其中，荒月頓時顯現原形。

“哥哥啊，等他死了，我們就回靈光境好不好？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以後就不用被人威脅了。”莫餘聆小心地撫摸了一下荒月的毛，眼裏蹦出期冀：“以後就我們兩人生活好不好？也沒有別人來打擾我們？我會像淩夜以前對你那樣對你好，好不好，哥哥？”

“……”一點也不好！

荒月沒有想到的是，為什麽莫餘聆就黑化了，荒月不服，“說好的絕世小白蓮呢？！”

“被你給殘忍扼殺了。”

“……我明明什麽都沒做。”

有時候毀掉一個人，只需要毀掉他所在乎的就行了。而對於莫餘聆來說，荒月自己‘毀掉’了自己。

莫餘聆當然不會管荒月怎麽想，帶著荒月的原身就往鬥法的地方去。他要讓荒月死心。

由於淩夜感覺到了荒月的存在，又看見荒月化為原身被莫餘聆抱在懷裏，一時之間氣急攻心，分心之時又被妖王擊中。他沒守在他身邊，竟然去找了莫餘聆？

淩夜也重傷了對方，輕而易舉便得以脫身。

幾個妖王圍攻也拿他沒有半點辦法，就在荒月為自家師父吶喊助威的時候，卻見莫餘聆忽地拔劍而向。背後幾個妖王趁勢而起，幾番較量之下，淩夜出手留有餘地，怕傷了荒月，最後卻被莫餘聆一劍刺中。

莫餘聆如今的本命法寶，就是荒月當年救活莫餘聆之時在那個洞裏找到的寶物……

而今，卻成了淩夜的催命符。

淩夜知道其威力卻不知其厲害，沒不當回事，看向莫餘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殘忍的笑，“你以為這點難度就能傷到我？”

繼把主角養歪後，自己被主角設計，再到師父被主角一劍魂出，荒月整個人都是懵了。他沒有想到莫餘聆會在妖雲境精進如此之大！

淩夜話剛出口，就發現了不對勁，身體就像是在排擠他的靈魂一般，輕易不相容，沒一會兒，他就不得不棄了軀體。

被莫餘聆傷到，淩夜的靈魂出竅而去。荒月拼了命的想要掙脫莫餘聆的束縛，卻發現自己一直都低估了這個人。

“哥哥，你想要出去？”莫餘聆平靜地問。

“我可不想讓你出去，他都快死了。你該死心了，他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折辱你了。你不過是想報答他，不必帶上自己的一生。”

莫餘聆的話刺耳而直白，幾個妖王毫不詫異。

而淩夜聽到，卻是半晌沒再動作。

荒月對他只是報恩？他對自己根本毫無旖旎念想？一切都是自己逼迫他成為自己想要的模樣？而至今，淩夜都不想接受這個事實，曾經他以為，阿月對他沒有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而今，他卻覺得這一切都可笑地可怕……自己又何必自欺欺人？而阿月，想必也更在乎這個人了吧？畢竟當時寧願把莫餘聆留在妖雲境受妖排斥，也不願讓他回去。想到此處，淩夜覺得自己自欺欺人也實在太可怕了。

就在淩夜想通這一切的時候，莫餘聆毀了淩夜的身體，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報覆一般，荒月覺得諷刺至極！

當年，他也是這樣毫不猶豫地毀掉縛思的！

荒月毫不猶豫地把自身靈力頃刻驅逐。果不其然，當靈力虛弱的時候，仙器也會降低自身的束縛。

莫餘聆覺得差不多了，把荒月放開，只看見邁開小短腿的荒月沒跑幾步，就化為一道虛弱的人影。

“他說的可是真的？”淩夜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莫餘聆的作為，沒有半點阻止。只是問荒月。

“不是。”荒月站在他面前，拿出自己的妖刀，想要將他留下。

淩夜神色覆雜，想到過往，在很多事上面都是他的一廂情願。荒月也只是順著他，沒有特別喜歡，也不會拒絕他。

如果說荒月是為了報答，他覺得，這正好可以解釋。荒月是這樣一個人，對於進了他心坎兒的人，他從來不會拒絕對方。更何況是他！

莫餘聆沒有再動手，淩夜就自毀了魂魄。荒月眼疾手快地那天生牙吸附，可怎麽也敵不過淩夜消散的速度。

“師父！”荒月脫力般地跪倒在地，以刀身持地。

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哥哥就不會再想著淩夜了。莫餘聆想著，似乎已經看到了最好的結果。

只是等他想扶哥哥起來的時候，卻被掀開。

“你想知道淩夜的原身是什麽嗎？”布偶的聲音淡淡地響起。

他一點都不想，他只想把師父救回來！

但這個時候，最後的boss在他的腦海中一幕幕地回放。淩夜從人妖之戰中殞命，而後丟掉一條尾巴，那只小小的黑貓躲入山林，小心地舔舐著自己斷尾，同時，被一個同樣人妖之戰中逃生的道人所救。再修行幾百年，小黑貓終於又修好了一條尾巴，然後就可以化為人形，道人喜歡小孩子，便讓他變成小孩的形態。畫面一轉，便是道人涅槃之際，黑貓又斷了一條尾巴，但那道人再也沒有睜過眼。已經出竅境界的他修了四條尾巴，可是斷掉的那兩條始終都不再長了，緊接著，淵明自爆之時，時開宇重傷不治，淩夜再次將自己的命給了他。後來是荒月，再後來是姬幺花，最後是他自己……現在，淩夜已經沒有尾巴了。

荒月眼睛通紅，行逆天功法，將周遭的靈氣都吸走，而後再劃出一個聚魂陣，最後把之前得到的四魂之玉碎片拿出來。

既然這個世界主角已經無敵了，那麽他用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呢？荒月冷冷地彎出一個不明顯的諷刺的弧度，看向莫餘聆，就算是主角又怎麽樣？你以為你想怎麽樣就會怎麽樣了嗎？

莫餘聆被荒月看的心顫，哥哥第一次對他有其他的表情……

他做錯了嗎？他不過是不想讓哥哥被人奪走，現在哥哥應該是他一個人的了！

但是當荒月將淩夜的魂魄註入四魂之玉碎片的時候，四魂之玉雖然卻再次崩散！

“……”荒月被面前的場景給震驚了。

布偶也給震驚了，實在是沒有想到荒月會為了淩夜做到這個地步！

“你師父，變成四魂之玉粉末飛走了……”可惜了那白得的四魂之玉碎片啊！

“師父。”荒月目光悲戚，說話的嗓音都帶著滿滿的悲寂。

“四魂之玉！”布偶也哭了，就沒見過那麽作死的宿主，活生生地養歪了主角，給自己帶來這麽苦逼的後果！

“為什麽會這樣？”師父不是應該借助四魂之玉返生嗎？

布偶哭著道：“如果不是你把你師父強塞四魂之玉，怎麽會連渣都不剩！”

“電視上不都這麽演的？四魂之玉加強人的力量……”

“電視上演的都是把四魂之玉塞進去，不是把人塞四魂之玉！”

“可把四魂之玉塞進去，我怕師父碎了。”

“可是你師父現在碎成粉末了。”

“……”絕望溢滿眉頭，荒月甚至還來不及悼念，就不得不進入最悲慘的結局。他要和主角相依為命了，但大前提是，他和主角有不共戴天之仇！

殺了他，為師父報仇！就算毀掉這個世界！

就在荒月內心掙紮之時，突然咳血一聲。原來是失去靈力太多，又突然吸收靈力，最後又劃陣法，身體一下子有些承受不住。

荒月沒有哭，甚至不能哭，此刻他以最堅強的姿態示人，任誰看了都看不出他心底的絕望。

荒月精疲力盡之時，莫餘聆扶著他，小心翼翼，討好的表情。

一時間，氣憤尷尬地可以，荒月想推開莫餘聆，莫餘聆卻狠狠地抓住他，擡頭看著荒月的眼睛，笑道，“哥，要不殺了我吧。給你師父報仇。”

他覺得，哥哥對自己肯定是有特殊情感的，這是他那麽多年孤獨活著的倚仗。

荒月甩開莫餘聆，想殺！很想！

“那可是主角啊！殺不得殺不得！”雖然不大喜歡宿主的作風，但到底是自己的宿主，布偶還看不得他作死，安撫道：“你師父還是破的呢，你要趕緊去找四魂之玉粉末啊！”

“……”為什麽從找四魂之玉碎片那麽小的目標變成了四魂之玉粉末更小的目標？！

所以說，只要找到了，師父就能活了？荒月突然平靜下來，冷冷對莫餘聆道:“我不殺你，你要活著，好好的活著。”

“為什麽？”莫餘聆的聲音很是激動，他覺得，也許自己在哥哥心中還是有地位的，心裏某種期冀隱隱地升起。

哥哥會在自己面前露出其他的表情，是啦，他對哥哥才是最特殊的那個。“你知道你為什麽能在妖雲境活得好好的嗎？”荒月轉身看向那幾個勢在必得的妖王，道：“因為淩夜讓他們不準動你。”

幾個妖王冷哼一聲，他們現在可不怕淩夜了！

“知道你的族人為什麽會死麽？”荒月覆問，沒等他回答，道:“那是我故意的。我會救你，也是我想讓你永遠活在悲痛之中。”

輕呵一聲，荒月目光再沒有看向莫餘聆，強撐著自己回去，他的步伐有些緩慢，連莫餘聆幾人下的禁制都出不去。一個妖王見他可憐，扯了禁制。等在外面的師兄弟們儼然沒看見那一幕，姬幺花把靈力盡失的荒月抱住，“師弟，怎麽你一個人？發生了什麽事？師父呢？”

“師父……”

還未說完，荒月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布偶驚叫地亮起警告，“主角自殺了！！！”

【系統：沒有培養主角成神，任務失敗。】*人聲鼎沸，鞭炮鑼鼓齊響，振聾發聵，頗有節奏的‘咚咚鏘鏘’，時不時還伴隨著喊著吉祥話的聲音……

一切都像是近在耳邊一般，讓才睡醒的荒月很是惱火。這邊才失去了師父，那邊又嘈嘈雜雜，簡直就是找死！

荒月正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沒坐穩，砰的一聲，他撞到了墻上，荒月摸摸頭，頓時清醒。

【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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