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淩夜破空而來，正準備奪過荒月的時候，淵明卻帶著荒月退走。淩夜只摸到兩人的衣角，而後就被淵明的法寶給拖住。

姬幺花順勢溜到淵明背後，色彩斑斕的羽扇剛剛拿起，就被淵明一招擊中。修為不敵的他被摔地老遠，到底是中間差了兩個境界，姬幺花完全就是找死！

姬幺花趴在地上，再想爬起來的時候，卻力氣盡失地著地，而後不受控制地吐了口血，眼睛也不再清明，最後化為一只翠紅彩羽失了生氣的小鳥。他的本命法寶羽扇也瞬間化為彩色的羽毛，落在地上。

荒月心裏咯噔一聲，說不清是身體更痛還是心更痛，掙紮著想要脫離束縛，卻聽到布偶驚叫。

“你要是暴露了，可能就直接去到下個世界了！”

“我師兄都死了，這個時候還管暴露不暴露的事？”荒月淡淡道。

“反正都死了，這個時候暴露不就讓他白死了嗎？”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你以前還跟我說這世界也不過是個數據。”荒月壓低了聲音。

“本來就是數據。”布偶不以為然，反正他自己都是數據。

“我踏馬真傻，傻地會對數據動真情。”

布偶沒說話了，這個時候勸住了就好，他可不希望宿主再一次地因為錯誤抉擇而導致錯誤的結果。

“不要命了嗎？這個時候還敢竊寶！！”時開宇中氣十足地大喝一聲，原來是有人見姬幺花戰敗，想拿了他的羽扇。時開宇怒著一口氣，將仙器的屏障擴大，將姬幺花的身體罩住。

時玖奕楞楞地看著這一切，眼睛裏不受控制地掉出水珠子。盡管姬幺花就沒給他好臉色看過，但見人死了，他倒是茫然了許久。

之上，淩夜與淵明對峙。

淵明冷冷地看著淩夜道：“我要你，生不如死。”

“看誰生不如死！”

只一瞬息，淩夜就摧毀了飛羽的身體。出竅期到底是有經過煉體，而如今就如同握在手中的沙一般，晶瑩透亮地化為斑點飄飛消散。

“好。”淵明眼中透出血絲，看上去一點也沒了平日鎮定自若的樣子。

就在眾人等著這兩人魚死網破的時候，淵明竟然不動了。

淩夜等著對方的報覆，也許這樣就可以讓他露出破綻，但淵明的身體卻開始更加地氣勢磅礴，就像是將身體裏已經凝練的靈力給抽出來。

此刻，荒月趁機將暴走的靈力聚在左肢。只見一陣血肉橫飛，靈氣肆意逃離，地上不少人的臉上都沾上了血跡。淵明拿著荒月那斷肢，也不在意似得，任荒月落走。

至此，淵明對荒月的操控就此失效。

但是，荒月怎麽會這麽容易就逃脫呢？差了兩個境界，荒月真的是想逃就能逃的？

等到淩夜反應過來的時候，淵明已經丟掉了斷肢，並且周身的靈力暴漲。

“不好了不好了！淵明帝君這是準備自爆啊！”有眼見的立馬知道了淵明要幹什麽，抓緊了時間逃亡。

“走！快走！”

“妖王！快走，那個人要自殺！！快跑！快跑！”

平常人自殺就算了，可這到底是一個出竅期的帝君啊！要是他死了，可能這離道宗都會被夷為平地！

小妖們也發現了這一點，立即叫停了大開殺戒的妖王。雖然現在淩夜回來了，並且很有可能替代縛思成為他們的新王，但是誰知道淩夜這個在人族長大的妖是個什麽樣的妖？自然是要抱住兩王的大腿了！

荒月每走一步就滴血成圖，而淵明卻一步而至，就像是死也不會放過荒月。

淩夜也沒動，內心強大如同淩夜，此刻也是千思百緒。他的徒弟，一死一傷，這是他沒有料中的結果。

“這人吶，就是覆雜，想太多，貪念太多，所以才會造成兩族殺孽不斷。生死輪回，本就是天道，不死不休，何苦來哉。”曾經老頭子對淩夜寄予厚望，悉心教導淩夜如何成為人。坐化之前還念叨：“若是有一天，我希望你能結束這一切。”

後來，老頭子死了，淩夜以為自己會一直作為人，成為靈光境妖族的庇護。

但是此刻，他卻發現，他誰也護不了。

淵明就那麽不緊不慢地跟在荒月的身後，所到之處，必定樹枯草頹，而荒月若有所感地盡量往偏了的地方去。

淩夜本站在原地，忽而瞬息及至。他將荒月摟在懷中，將靈力註入荒月身體中。而荒月的身體如雜亂無章運行的機器，沒有一點猶豫地排斥著淩夜的靈力。

淩夜邊退，邊將淵明引致荒無人煙之處。淵明找死，淩夜已經知道無可挽回。他要做的就是盡量將這次的損失降到最小。但是還未等他退出離道宗，淵明就已經來到他的面前，不知用了何種方法，將修為提至大乘期！

在劫難逃！

淩夜只覺得自己就要對不起師父了，也許他也沒有機會再看到人族‘改邪歸正’了。

淵明自爆了，荒月自己的身體都亂得無暇顧及，也沒可能將變回原身護住師父。只是艱難地在最後關頭，拿出了師父的小金球。能困住兩大帝君的東西，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

淩夜無暇分心，全力護住荒月。也許他沒辦法再救回阿花，但他還有機會保全阿月！

一瞬間，離道宗被炸了半邊。

不少修為低的人沒能逃過這一劫，而長老宗主等身份高的好歹也有一二底牌，沒有死，但也不大好看，經脈盡斷，落了修為的人也應有盡有。

而反觀妖族，由於那兩個妖大王比較實心眼，變回原身揣了自家小弟就退出戰場，毫不戀戰地劃破虛空，帶了小弟回了妖雲境……

時開宇在最後的時候將門人弟子拉入結界，而此刻，仙器已碎，他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時玖奕抱著姬幺花的原身，見狀，嚎啕大哭。

“爹！”

其餘弟子因宗主而逃過一劫，皆是感激涕零。宗主就是再造父母啊！而看見宗主這個樣子，不由得都哭喪了一張臉。

“哭什麽？還沒死呢。”時開宇強撐著身體，將師父留下的仙器撿起來，“可惜了，還以為能夠傳下去……咳咳……”

“宗主！”

時開宇作勢要倒，還沒等人接住，就覺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推開。時開宇方圓一米內沒有任何人存在，而看到這人面目之後，眾人不由得壓抑住聲音，倒退幾步。

平日裏在你玄天宗的時候，也沒見得淩夜帝君有那麽可怕……而他們更多的也只是聽過淩夜帝君的威名——原來是真的！

“淩夜師叔！”時玖奕也不叫他帝君了，這個時候他只希望淩夜能夠救他爹一命。

淩夜面無表情，眉間三瓣蓮花漸漸消失，一身長裳逶迤，身上分不清本就是這個顏色還是血。

他扶住時開宇，眾人不敢上前，就連其餘門派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造次。

——畢竟淵明都自爆了，這人還沒死，可不只是命大嘛！！

時開宇沒多久就醒了，師兄弟倆也再不像以前那般你來我往。連開口都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無法出聲。

時開宇有他的重任，而淩夜也有他的立場。沒有打起來，已經算很好了。

淩夜也不在意時開宇的態度，向時玖奕伸手，時玖奕呆了一下，而後將手中抱著的東西給他。

“師、師叔……你不要太難過。”時玖奕眼圈還紅著，說起話來還有些顫聲。

淩夜沒話說，而後轉身，獨留眾人背影。

縱然這樣，多少人還是怯得慌，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對他下手。

而此刻，冷眼旁觀的莫餘聆突然追出來，“帝君！我哥呢？”

淩夜步伐稍停片刻，偏了偏頭。這時，才有人看到，就在不遠處，一個支起的結界，荒月毫發無損地坐在那裏。

再觀那處靈力充裕，五靈氣循環，儼然形成一個小型聚靈陣！而周遭的荒蕪卻被生息代替，漸漸地蔓延開來。

“這是，要進階了。”

時開宇長嘆一聲，眼尖地發現，陣眼是個小金球。

當年師父與世長辭，贈與他們師兄弟二人一人一件仙器……

再去看淩夜，卻發現，淩夜早就不知所蹤。

荒月初到玄天宗的時候，就像是到了另一個莫家族。小小的他提心吊膽，就怕做錯了事被師父逐出山門。

他還有一個師兄，只要有人在背後議論荒月的身份，師兄就會拿出師父給的各種符咒將人打得落花流水，要是有人準備還手，他便會大哭，“你給我等著，我回去告訴師父，我讓他揍你！”

最後的結果就是有長輩看不過去，然後提早地讓人給他們賠禮。

然後師兄就會像是凱旋的將軍，回去跟師父說自己今天又多威武，師弟又多膽小。

這個時候，師父通常就會捏著師兄的鼻子，笑著警告道：“以後像你師弟這樣穩重點，少給我惹麻煩。”

姬幺花很是得寵，頭上用紅色綢帶紮著兩個馬尾，小孩子的頭發都很柔軟，五黑烏黑的貼著小臉兒就順了下來。淩夜喜純色，尤愛紅白。斥道峰只有他們師徒幾人，姬幺花是他從小帶著的，所以在他還不會穿衣紮辮兒的時候都是淩夜伺候著。

小小的姬幺花白嫩可愛，身上穿的是一件大花袍，紅色打底，金色勾邊，上面並不是簡單的花紋，而是陣法勾勒。認識的人一看就知道他碰不得，不認識的就算碰了也會被陣法攔住。

荒月沒來的時候，姬幺花儼然繼承了淩夜的惡性，是斥道峰一霸主。

當然，就算是得寵，也得入鄉隨俗，習字什麽的必不可少。

淩夜修長的手指將那卷書撚起，“這書今日之內背完，背不完就不能吃完飯。”

荒月點頭，沒有不滿，以往在莫家的時候，他是沒人這麽悉心教養的。

姬幺花一見那書，百八十頁，如何能背完！於是哭喪著臉，退而求其次：“師父，不能吃飯那能吃菜嗎？”

淩夜似笑非笑，華麗的嗓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意味，威脅道：“再多嘴我就吃了你。”

“師父你為什麽不吃師弟啊。”姬幺花哭，明明師弟才是師父的儲備糧。

“他沒有多嘴。”

“我也沒有多嘴啊，我只有一張嘴巴……唔……”姬幺花瞪大了眼睛，一言不合就被禁言了！！！

再看師弟，那一臉冷漠的樣子，姬幺花更加委屈了。

“徒弟啊，你什麽時候才會說話啊。”淩夜摸著荒月的腦袋。荒月對救命恩人的態度還是很好的，只不過有些不習慣地撇過頭。

姬幺花見自己失寵了，很是‘嗚嗚嗚’地掙紮。

淩夜給他解了禁：“想說什麽？”

“師父你偏心！”明明他們才是一夥的！

“師父的心本來就是偏的，喏，要不要摸摸看。”淩夜指尖點了點左心房，那笑顏忽的定格。

反反覆覆，似回憶，又如夢魘，不管有沒有經歷過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水，一幕幕，刻骨銘心。

荒月強制性睜眼，已經是一天一夜了。他的身體沒有全部恢覆，但靈力已經能夠正常循環。而守在他身邊的是莫餘聆和時玖奕。

屋子裏很安靜，而且也很陌生。

已是準元嬰境界的荒月問，“我師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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