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月站在莫承允面前，正眼看了他一眼，“這是上一輩的恩怨，與我何幹？”

莫餘聆聽見荒月說話，終於有了反應。

莫家子弟巴不得離得遠一點，反正荒月不傷及他們就好。

裏面的族老各有所思，恨不得將此罪責都推到莫承亦身上。本就是莫承亦招來的禍患，莫家會如今下場，也都該是莫承亦一人擔責！

但這，的確也算作上一輩的恩怨。

可是，上一輩的恩怨，他們卻延續到荒月的身上。

那時候，他還沒有名字，被莫家人稱作妖怪。打殺都是莫家人一句話的事。而就算莫承亦當了家主，也沒有將他當回事，他過得連下人都不如，沒有自由，沒有尊嚴，因為血統‘低賤’，連最無權勢的下人也能將怒氣發洩在他身上。

當年與他何幹？

如今又與他何幹？

他娘親要報仇，他為何要阻止？

難道殺身刨丹之仇就不是仇了？

他的人設本就與莫餘聆相對，所以在莫餘聆能夠原諒敵人的時候，他卻將莫餘聆恨之入骨。

本該如此。

“與你無幹？那你豈能放任她濫殺無辜！”

“他們無辜？他們不無辜。”荒月語氣一貫冰冷，漫不經心道：“這世道必然是強者為尊，如今我又為何要憐憫他們？”

於荒月來說，曾經是他弱，被人欺辱，那只能怪他弱。而今反了過來，他為何就要改變態度？

這本就是莫家人教會他根深蒂固的東西！

荒月下意識地摸了摸天生牙，天生牙也沒有發出半點救世之聲。是自己不能用它，還是自己沒有慈悲心？

本來他還以為自己掌控了生死，結果卻發現‘死’得容易，‘生’卻難辦。荒月心下一沈。

被人忽視的莫餘聆卻像是一點就通透了，橫沖直撞地沖了出去，也不管祠堂內的族老求救之聲。

“餘聆！”莫承允自然知道荒月不會殺莫餘聆，自己反而要抱上莫餘聆的大腿，但他也毫無作偽般地嚎了一嗓子。

荒月見人跑了，自然也知道自己估計也犯了主角的忌諱。

本來，原劇情裏，荒月是幫了妖魂，但莫家滅了之後，荒月也坐山觀虎鬥，眼睜睜地看著阿無被莫餘聆救了的縛思鏟除。

不過，現在縛思已死，一切都不一樣了。

但是，莫餘聆會在此時得到自己的上古仙器！這段劇情至關重要，荒月當然不會讓這個機會落他人之手！

想到此處，他也要開始布局。雖然不能讓莫餘聆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但好歹也要讓莫餘聆對自己有惻隱之心！

荒月走出一步，身形已經離了很遠，而阿無見狀，毫不猶豫地就跟上。

“師弟！等等我！”姬幺花反應過來的時候，師弟已經帶著妖魂走得老遠。

他也顧不得剩餘的人，反正這裏最大的威脅不過就是他們這些異類了吧？

姬幺花嘲諷地冷對眾人一笑，而後跟上去。

等到莫家子弟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由得都松了口氣。其中以莫承允撿了條命最為慶幸。

荒月是找不到主角的仙器的，除了一些具體有名字或者他熟悉的地方，就比如之前的思過崖。而其餘的地方要不是陌生的，要不就是別有洞天，要找到了才會知道那地方叫什麽。

而莫餘聆，就像是一個‘金手指’導航儀……

荒月並沒有循著莫餘聆去，而是將阿無帶了出來。

“你想要跟著我？”荒月依舊一副陳述的語氣將問句說出來。

姬幺花也沒挨近，更沒走遠，聽到師弟這稀疏平常的語氣，很是滿意。

阿無不說話，就看著荒月笑。荒月從長相到氣味都讓她覺得很安全，但是她卻很少能感知到對方的情緒起伏。

“想跟著我，就不能隨便殺人。”荒月道。

阿無依舊笑。

荒月心底嘆氣，最後又說道：“也不能隨意出來。”

阿無摸了摸肚子，笑地滿足。

荒月算是徹底知道了，她是一點都沒懂自己的意思。

姬幺花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的互動直笑，最後卻眼見著師弟將自己的武器拿出來，對阿無道：“附在刀鞘上面即可。”

天生牙是妖刀，可能會吸食妖魂，但外面的刀鞘並不會。而且，荒月現在也很懷疑天生牙根本就是把無用的妖刀！

姬幺花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阿無附到了刀鞘上……把莫家折騰得死去活來的妖魂，就那麽被收覆了？

他該誇一句母子連心嗎？

但是，現在可不是連心的時候！

姬幺花琢磨著，沈色道：“師弟，你放了她自由吧！現在你幫了她這麽多，還要帶她回去，這自然是行不通的！”

“生前無門，死後盡孝。”

姬幺花抿嘴，師弟果然是知道了。當然，師弟那麽聰明，更不是瞎，看見妖魂的第一眼就合該知道他們直接的關系了。

“她已經殺了那麽多人了，就算你想幫她，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現在你已經被人惦記上了，放她去自生自滅便可，別留在身邊禍患無窮！”姬幺花伸手就想拿走荒月的刀，但卻被荒月擋開。

這已經表示了拒絕了。

“你現在不聽我的話，以後有你後悔的！”姬幺花看了看刀鞘上顯露出的蒼白面孔，怒瞪了眼睛，甩袖而去。

荒月看著姬幺花離去的背影，倏地松口氣。終於走了。

姬幺花看不慣地何止妖魂，自然還有莫餘聆！

要是讓姬幺花知道他要去找莫餘聆，不知道會不會一起跟上。再者，按照姬幺花的性子，萬一搶了莫餘聆的仙器就不好了；更不好是，他擔心姬幺花一個興起搶了姬幺花的仙器，然後被仙器反噬……

經過這一事，莫餘聆自然對自己和家族做出了最深刻的反思。本他本來以為他們兄弟之間的嫌隙是可以彌補的，但是，到現在才發現，那鴻溝儼然深刻地烙在心底，輕易修補不了。

即便在最危險的時候荒月都護著他，而他呢？他只以為自己一心付出終會得到回應，但是，現在他才明白，哥哥能夠對他做出這樣的反應，他應該滿足了！

這是人與妖的仇，也是他們莫家和荒月母親之間的仇恨！

莫餘聆自覺自己愧對荒月，本來眼見著家族破敗，經了妖魂之手，卻因由家族自己種的惡果，到現在一切的罪過都攬在自己身上。

“誰？”莫餘聆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反省半晌，如今反應過來，卻發現殺機四伏。

突地一道金光炸響，這是本該放置在莫家刑堂的仙器驚雷，但是如今為何會在這裏？！

莫餘聆大驚，倉皇失措地躲過那道雷。

莫承允看著那道身影迅速避開，很是冷哼一聲。第一道雷能避開，等會就不止那麽簡單了！要知道這仙器是仿造了劫雷，一共七七四十九道，越是後面越是兇險，而驚雷散發才訊息只會讓人覺得是有人在渡劫雷，誰會沒事兒上來挨批？

想到這一點，莫承允劈地更用心了。

荒月不給他面子，族老因荒月對莫餘聆的特殊態度而覺得可讓莫餘聆成為下一任的家主，重振莫家門楣的艱巨任務就要放到他的身上！

而莫承允，因為他是庶子，之前在莫家就算天賦異稟，但也只是被送到玄天宗學藝，上下毫無打點。如果不是他自己手段非常，現在是個什麽樣子都難說！

而現在，他們竟然要他輔佐莫餘聆？簡直是笑話！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能擔此重任？不過一個荒月就把他們嚇怕了？

荒月而已，就像是一個被束縛了鎖鏈的野獸，就算再兇惡，他敢隨便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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