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伊恩被鬧鐘吵醒了。他睜開眼，思考了一會自己現在究竟是在哪裏。昨晚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那些畫面是清醒時的回憶還是做夢夢到的過往。

他覺得腦子昏昏沈沈地，但是，今天還有硬仗要打，需要他拿出百分百的謹慎和專註……

因著之前的事，艾爾和瑪莎熟了，艾爾為了讓瑪莎和她兒子可以繼續“幫忙”消耗弗裏策和亞瑞的食物，就約定每天一起吃飯。米迦勒自然每次列席，因著米迦勒，有些魂晶獵人也會向他們問好。

班叔甚至跟他們中的幾人相談甚歡，一早上都同桌吃飯了。

在餐廳裏見到伊恩的時候，艾爾不禁皺眉對他說：“你怎麽臉色這麽差？”旁邊的米迦勒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表示了同樣的意見。

伊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有多糟糕，竟然都被大家註意到了。他隨意說：“嗯，昨天有點累，可能沒睡好。”

“還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艾爾問道，“瑪莎說她今天能再幫忙看弗裏策和亞瑞。”

伊恩趕忙對瑪莎表示謝意：“真是給您添麻煩了。簡醫生那邊很需要人手，如果您在就好了。只是，簡醫生和我都覺得，在水落石出以前，底層客艙的乘客可能還會作出危害您安全的事，所以暫時還是先不要回去了。”

瑪莎眼中有些苦澀，但是非常能理解他們的考量，於是就點了點頭。米迦勒在一旁看著她，眼珠一錯不錯。

伊恩說：“我和醫生已經有了初步的進展，我們在等化驗結果，希望能盡快幫您洗刷冤屈。”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瑪莎說道。

“這個事情說起來，有一點蹊蹺。”坐在瑪莎斜後方的班叔聽到他們的談話，也加入了進來，“我跟底艙乘客聊了聊，對於那個誣陷你的女人的事也知道一點。”

在一旁的阿萊斯聞到了八卦的氣味，興趣盎然地湊過來聽班叔說。

班叔回想著當時得到的信息：“有人告訴我，那個女人的丈夫之前在奎達上出軌了，所以，她一直氣不順，我估計瑪莎就是撞槍口上了，成了她的出氣桶。但是……”

班叔想了想，繼續說：“她實在不像是有那麽大主意，能生生想出投毒再誣陷這種事的人。”

阿萊斯反應很快，說：“你的意思是，謠言不是她編出來的，而是另有人說的。”

班叔道：“很有可能。”

阿萊斯看著米迦勒說道：“誰和嫂子這麽大仇，這麽大怨？”

米迦勒一眼瞪過去，阿萊斯卻向他擠眉弄眼，但是，他在米迦勒發飆之前趕緊換了張椅子，坐得離他遠遠的。

米迦勒艱難地保持面部表情的冷靜，卻沒法阻止一抹緋紅掠上他的耳根和臉頰。

這件事現在無從查起，幾人交流了一下今天要做的事，就分頭去忙了。最後，艾爾決定去給博博打下手，一起去做數據分析。

艾爾本來以為他要用小蜂鳥的AI，但博博說：“暫時沒必要，我先自己來吧。”

然後，博博對伊恩說：“如果我發現了什麽，就立刻告訴你們。”

伊恩也點了點頭說：“如果我和醫生有什麽確定的進展，也會立刻聯系你和艾爾。”

早上和大家吃完飯，伊恩覺得自己飄在半空的精神才終於落了地。

他來到解刨室，簡醫生也已經在準備了。他看到那些被封存起來的變異器官，強迫自己不去回想任何和曾經的過往有關的畫面，只專註精神，做好眼前的工作。

他們兩人剛開始了沒多久，伊恩的內部通信響了起來，他揮手接通了通話，博博和艾爾的全息影像跳了出來，同時跳出來的還有正在修理小蜂鳥的班叔。

班叔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也被包括在通信內：“怎麽回事？”

伊恩看博博神情嚴肅，想來，他想跟幾方同時通話，那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發現要盡快告訴大家。

博博語速飛快地說：“我有一個重大發現，伊恩，加上你昨天給我的死者數據和我們之前的得到的所有船上人的數據，我發現……”

“死者是按照體重順序進行排列的！”

他話音一落，除了和她在一起的艾爾之外，其他人均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簡醫生說：“能請你再說得詳細一點嗎？”

簡醫生話音剛落，他們的智能操作系統上就接收到了一份表格和圖表。

那是船上乘客的個人信息和掃描得到的身體數據，列表和圖表明確地顯示了一個事實：死者出現的順序，和體重大小的排序是一樣的。

從最早的兩名鬥毆礦工開始，他們都是人高馬大，再有，像第二次死亡的四個人中的馬利夫醫師，他雖然不是很強壯，但是，身高幾乎快兩米，在這之後，死者也都是這類體型的人。

博博指著圖表說道：“所以，這個‘疾病’並非不傳染女性，只是還沒有排到而已。”

簡醫生說：“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個表格根本就是死亡預告單了，那麽，咱們可以按照這個標準來排查患者了！”

“死亡預告單”這個詞讓大家的心一沈，但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其實這個發現讓博博挺不是滋味的，畢竟今天已經是上一次有人死去後的第二天了，如果沒有意外幹擾，很可能明天晚上將出現十六名死者，而接下來的體重排序……博博有些不願意去看。

簡醫生對博博和艾爾說：“可能還得麻煩你們按照這個名單把人召集起來。”

艾爾在一旁說道：“您放心交給我們吧。”

伊恩忽然擡起頭，看著她道：“艾爾，這個發現可能讓船員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你去找瑪莎和米迦勒幫你吧。”

然後他擡手把變異器官的全息掃描圖也分享給了艾爾，說道：“這個可能用得上。”

艾爾沖他笑了笑，說：“放心吧，你們專心忙你們的，這些事難不倒我們的。”

結束通話之後，簡醫生皺著眉，在仔細思考著各種可能性，她忍不住感慨道：“竟然會是這樣，簡直聞所未聞……”

伊恩說：“您先過去安排給潛在患者做治療吧，這裏我一個人也可以。”

簡醫生猶豫了一下，伊恩會意，說道：“放心，昨天只是太突然了，今天已經適應了，請您相信我的專業素養。”

簡醫生說：“好的，如果有什麽發現，咱們隨時通話。”

***

艾爾跑去找瑪莎，博博則繼續盯著數據，大腦瘋狂地轉著，思考著。

瑪莎聽了他們的發現，沒有絲毫懷疑，米迦勒則說：“我去找鮑威。”

艾爾跟著米迦勒，一起找到了鮑威，為了讓他能相信，艾爾也展示了圖表。她本以為會花費一番功夫，但是，鮑威一拍大腿，用底氣十足的聲音招呼道：“夥計們，幹活了！阿萊斯，跟我去找船員。”

艾爾正高興，她一看表格才發現，高大魁梧的魂晶獵人們在列表上排得很靠前……

之後向船長通報進展的工作鮑威接手了，沒一會簡醫生也來了，等他們再出來的時候，簡醫生已經在給幾個船員下任務了。他們要清理底艙的兩個房間當作病房，二層醫務室的一些設備也要被拿過去。

鮑威問簡醫生：“您覺得這個準確率能有多高？”

簡醫生一貫地有一說一：“我沒法給出準確保障，但是，我會盡一切辦法的。”

他們忙完，簡醫生又匆匆回到解刨室去繼續工作了。

船長摩爾·柏拉等其他人都離開會議室之後，失魂落魄地靠在椅子上，嘴裏喃喃低說道：“怎麽會遇上這種事……”

大副斯利克心裏不耐煩，但是臉上還是維持著對船長該有的尊重說：“船長，您別擔心，咱們底層客艙的票做了超售，即使有人死了，我們用沒有記錄在案的人就能抹平這個數。”

船長的眼睛亮了：“對，對！”

“還好您當時決定做了超售，”大副接著道，“出港的時候沒人一個一個數人頭，只多不少，不是問題。”

船長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回想當初，奎達快成為棄星了，當地的流氓團體或和無政府主義者紛紛起來作亂，人人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讓一張船票就炒到了天價。

當時斯利克給他出主意，將220人的艙位賣出305張票，他一開始很猶豫，但是想著能在退休前再小賺一筆，就答應了。

現在他對當時的決策感到無比自豪，覺得自己還是很英明的。

這時，大副小聲地問他：“不過，這次款項您已經處理了嗎？“

船長志得意滿地說：“離開奎達前我已經把收來的錢都轉到‘那個’賬戶了，放心，沒有我的虹膜，別人誰也看不了。”

大副露出一副放心的笑容：“還好還好，這次有這麽多突發狀況，款項可千萬不能出問題。”

等他從船長室出來，之前的笑容立刻被一臉嫌惡所替代，斯利克在心中啐到，這下如果真出了什麽事，找退路的時候還得把這個拖油瓶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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