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牛潔莉說的大鬧天宮是誇張，到了現場，曲瀲瀲才覺得，是美化。前兩天還見著的幹凈整潔的房間，現在到處都是碎片。畫框、花瓶不用說，連茶幾都翻得四腳朝天。不用說，肯定都是張大爺幹的。曲瀲瀲感嘆，老人家身體好啊，活個二十三十年沒問題。

警察也到了現場，拉住雙方。袁堅一個勁地喘粗氣，牛潔莉披頭散發地在一旁哭。張大爺指著兩人破口大罵，各種汙言穢語機關槍一樣的發射。隔著老遠都能看見他唾沫星子飛濺。什麽賤人不要臉，連帶還有對生殖器的問候，曲瀲瀲聽著都臉紅。

奇怪的是，他的老板李老太卻是拉著他，大聲嚷嚷：“別吵了！老頭子你少說兩句！”

這可奇了怪，往日李老太罵得更起勁，今天是吃錯了藥嗎？

秦禎沖她使個眼色，曲瀲瀲才發現，在角落裏站著兩個小朋友，大的是姐姐，約有十歲，小的是弟弟，八歲的樣子。

“臨時給你打電話，就讓你過來，把這兩個孩子帶出去，等這邊事處理好了，袁堅和牛潔莉會來接他們的。”秦禎還補充一句，“是牛潔莉提議的。”

這個好像有點麻煩哦。曲瀲瀲很為難，正想拒絕，小女孩突然轉過臉，看她一眼。目光裏沒有戒備也沒有天真，只有深深的疲倦。牛潔莉也走來，輕輕抱著小女孩。

曲瀲瀲最見不到小朋友受苦。盛光霽曾笑話她，心底柔軟不能做殺伐決斷的工作。她沒反駁，反而沾沾自喜：“我就是這麽善良的人。”

這兩個孩子太可憐了。母親出事，智力還不如他們。父親和另外一個女人住在一起，外公外婆現在又打上門來，真沒人關心過這兩個孩子嗎？

“能不能帶到秦姐你的家裏？”曲瀲瀲記得秦禎就住在這附近。

秦禎有些為難：“我爸媽來了，家裏住不下，要不也不會把你叫來。”

“那好吧，我先陪他們。”一瞬間，曲瀲瀲下了決心，“太晚了就帶回我家。明天我送他們上學。”

可能這種場面，孩子們也見得多了，不畏不懼地看著屋子裏亂糟糟的一幕。牛潔莉抹著眼淚說：“謝謝你了曲小姐，我實在沒辦法……每次他們找上門，我都是想辦法把孩子送到朋友那住一晚上，要不，太影響第二天學習。”

兩個孩子默默地收拾書包，站在牛潔莉身邊。曲瀲瀲心頭一動，這兩個孩子對牛潔莉並不反感，反而有些依賴。

但是現在不是思考這事的時候。她彎下身，摸摸小姐姐的頭，盡量溫柔地說：“今天先去姐姐家住一晚上好嗎？”

姐姐和弟弟依舊默默地點頭。曲瀲瀲牽著兩個孩子的手正想離開現場，李老太發現了，尖叫一聲：“你把我孫子帶到哪裏去！”

老人家瞬間黑化，警察叔叔差點沒攔住。曲瀲瀲第一個反應就是把兩個孩子護在身後，別傷了孩子。牛潔莉更是如此，張著手臂像是

秦禎反應很快，用身體攔下李老太：“老人家別慌，我們只是把孩子帶到外面休息一下。”

李老太根本聽不進勸，不停地叫嚷：“把孩子還給我！你們要搶我的孩子。”

曲瀲瀲一手抱著一個孩子的肩，明顯地察覺到兩個稚嫩的肩膀在瑟瑟發抖。這又是上演哪一出？

“囡囡乖，到外婆這裏來。他們是壞人。”李老太叫著。她越叫，孩子們越往後退縮，甚至縮到牛潔莉的懷裏。正和張大爺對峙的袁堅一見，立刻沖過來：“別碰我孩子！”

這下真是馬蜂窩被捅了。李老太也加入了撕打陣容，年輕力壯的警察也拉不住。曲瀲瀲連忙和牛潔莉一道，護著兩個孩子往門外跑。門外已經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全是看熱鬧的街坊鄰居。還有人探頭探腦的打聽。

“你是他們家的人啊？”

“帶孩子去哪？”

“這倆老頭老太是幹嘛的？”

……

嘈嘈雜雜的聲音織成一張大網，籠罩住兩個大人。曲瀲瀲回頭，見牛潔莉護著兩個孩子，咬著牙，低頭不看任何人。兩個孩子也依戀在她懷裏，像是對母親的依賴。

到了曲瀲瀲家門外，已經是十點過。曲瀲瀲說：“你怎麽辦？”原本的計劃是牛潔莉留在現場，一起解決問題。看樣子，她也是回不去的。張老夫婦話裏話外，都指責她是狐貍精。曲瀲瀲想，牛潔莉是她見過的，最不像小三的小三。

“我先回去，袁哥那邊，怕鬧大。”牛潔莉低聲說。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囡囡，照顧好弟弟。”

小姐姐卻是抓住她的衣角：“阿姨，陪我們。”

軟軟糯糯的聲音很讓人心疼。牛潔莉遲疑：“阿姨得去幫爸爸解決問題，你們外公外婆……”

“我不要他們，他們不是我的外公外婆！”小弟弟生氣地嚷出來。

曲瀲瀲想了想，蹲下身對兩個小朋友說：“大人的事，我們現在也解決不了。要不，到阿姨家裏住一晚上，我和阿姨再想想辦法？”

晚上的風更寒，兩個小朋友堅決搖頭。牛潔莉說：“這樣吧，還是去賓館住一晚上。孩子們只跟我親。”

曲瀲瀲不放心，跟著牛潔莉找個一家還算整潔的賓館，在當地派出所旁邊。牛潔莉辦好入住手續，對曲瀲瀲說：“謝謝你啊，曲小姐。”

曲瀲瀲盯著她手裏的卡：“你用的，是袁堅的信用卡？”

牛潔莉很坦然地收起：“是啊。他給我的。”

曲瀲瀲想了想，終於問出來：“你想過沒有，你以後怎麽辦？”

牛潔莉明顯猶豫了一下，咬著下唇不說話。曲瀲瀲又說：“今天這樣的情況，你遇到不止一次了吧？難道搬家就能解決問題？別的不說，袁堅沒離婚，你現在這樣，以夫妻名義和他生活，他是重婚！”

“重婚？不會這麽嚴重吧？”牛潔莉驚訝。

曲瀲瀲全身上下充滿法學工作者的自豪。她嚴肅地說：“就有這麽嚴重。重婚，是要坐牢的。”至於情節嚴重與否，可以暫時不說。

牛潔莉的臉色一下子慘白，肩頭也微微發抖。曲瀲瀲硬下心腸，說：“你好好想想，考慮下你的未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