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潔莉也看到了曲瀲瀲，匆匆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子，局促不安地擦擦手：“你，你來這裏幹嘛？”

“我來看看張小檸。”曲瀲瀲不忘把手裏的塑料袋放桌上，袋子裏是她買的一些營養品，“你在照顧她？”

牛潔莉楞楞地點頭：“是啊，周末我都要來……你們進來坐，坐吧。”

這算是什麽呢？小三照顧原配？把療養院當成家？曲瀲瀲有些跟不上節奏，我一定是進了假的療養院。

木星野低聲問：“她是誰？”

“她是……”曲瀲瀲是在解釋不出，還好牛潔莉熟稔地招呼：“你們都是來看張姐的嗎？進來坐。”

這還姐姐妹妹的喊上了。不知牛潔莉的身份是平妻還是小妾，還是通房？曲瀲瀲的尷尬癌都要犯了。

房間收拾得很幹凈，張小檸坐在床上玩洋娃娃，嘴裏還嘟嘟囔囔地說：“悅兒要乖哦，媽媽給你買漂亮裙子……不準不吃飯，媽媽會打你的。一下、兩下……”

牛潔莉抱歉地笑笑：“張姐出事後就成了這樣，還是挺可憐的。”

木星野和盛光霽兩個大男人，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原本想來看看張小檸，再了解下她的想法，現在看來，一個智商只有四歲的女人，能有什麽意見？

“我們是來，看看。”木星野及時轉了話鋒，謝過了牛潔莉遞來的水。至於看什麽，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盛光霽說：“張小檸的父母經常來看她嗎？”

牛潔莉唇邊露出一絲苦笑：“以前經常來，這兩個月老頭子不來了，老太太還是要來看看。畢竟是親生的。”她擡頭看眼前三人：“張姐都這樣了，你們其實也問不出什麽。”

苦，滿滿的苦，還有超越年齡的累。曲瀲瀲發現，她年齡應該才過三十，但是眼角、嘴角的細紋，讓她看著蒼老了好幾歲。她跟著袁堅，名聲不好，分擔的又是妻子應該做的事。她應該還沒結過婚，就成了黃臉婆……曲瀲瀲忽而泛起一絲同情。

不行不行，我怎麽能同情一個小三？

曲瀲瀲開口：“你為什麽要來照顧張小檸？是因為內疚嗎？”

“我怎麽可能內疚？”話雖這樣說，牛潔莉的眼光有些閃爍，背過身去不看曲瀲瀲，“我就想幫袁哥分擔點，讓他別這麽累。”手背在眼角擦拭一二。

有問題。曲瀲瀲看了木星野一眼，正巧木星野也回頭看她。兩個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可是，誰去盤問？況且，盤問出個原因，對這個事件的解決，有幫助嗎？

好為難啊。

盛光霽卻是問出了口：“張小檸出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牛潔莉一下子哭出了聲，拼命地搖頭。盛光霽皺眉：“請你老實回答我，是不是跟你有關？”

這律師比法官還要架子大，搞反了吧！

曲瀲瀲正要提醒他小聲點，坐在床上的張小檸嘟著嘴開口：“叔叔，你小點聲，悅兒睡著了。”

“好好，叔叔阿姨出去說啊。”曲瀲瀲哄了兩句，屋裏人主動散出了屋外。牛潔莉出門前，還小心地給張小檸掖好被子。

曲瀲瀲看著挺嘆息的。多細心的女人，幹嘛要插足別人的婚姻呢？

“你該說……”盛光霽一開口，就被曲瀲瀲打斷了。

“袁堅給你說了吧？”

牛潔莉點頭，覆又搖頭，很不知所措的樣子。

曲瀲瀲很有耐心地等待，木星野也是，只有盛光霽眼中閃過不耐煩。

“他說，事情很快就會解決了，讓我不要太擔心。”牛潔莉吞吞吐吐，“但是他沒告訴我，怎麽解決。”

曲瀲瀲一眼就看出來牛潔莉在撒謊。當我白看那麽多年美劇啊，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小意思啦!

木星野說：“他有沒有說過要和你結婚？”

牛潔莉不說話了。

初冬的風刮在臉上，很冷，很疼。四個人，兩男兩女，站在病房外面，其中三個人盯著另外那個女子，怎麽看都像是搶劫？

“我……”牛潔莉囁嚅，“我也不知道……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是我現在就跟了袁哥，我不知道要怎麽生活……我有時候想，就這樣也行。不結婚，他也不會虧待我……”

曲瀲瀲真想撬開她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豆腐渣。她就想一輩子就靠著一個男人，不工作了？結不結婚也無所謂了？這還是新中國嗎？

木星野說：“你也覺得這樣不對，但是，舍不得離開？無論是感情上，還是利益上？”

牛潔莉再次偏轉頭：“隨便你怎麽說。我也要過日子，你們也要講道理啊！”

曲瀲瀲怒極反笑：“大姐，誰不講道理了？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你參和一腳，有還有理了嗎？”

“哎哎，我說你們年輕人，能不能別擋在門口？”

四個人尋聲看去，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太太站在他們不遠處，一臉的不滿，聲音洪亮。看見牛潔莉後，笑著說：“咦，小牛，你來看你姐姐啊。”

牛潔莉尷尬地笑笑，擦去眼角的淚水，沒有說話。老太太不滿了：“你們三個，不會是小張爸媽叫來要錢的吧？”

要錢要錢要錢，這個詞聽了多少遍了。木星野上前扶住老太太，往屋裏走去：“大媽，您能說說，張小檸的情況嗎？”

老太太想來也是沒多少機會說說隔壁的事，坐在床沿上就開始講故事。從第一次張小檸送來，到張家老兩口和袁堅在療養院上演全武行，張小檸根本不知道打架的雙方是誰，被嚇得哇哇直哭，還是牛潔莉把她哄好的。

“說來說去，都是錢鬧的。”老太太輕蔑地笑了笑，“你們別說，這世界真小。小張的爸，我還見過。”

有八卦。曲瀲瀲聽得更加專註。老太太見三個年輕人“求知若渴”的模樣，得意地笑：“他啊，還找過小姐，被小張媽媽打得腦袋都破了。”

這種八卦聽了耳朵要長針眼的啊老太太！

曲瀲瀲三人有些說不出話，各自訕訕地看了互相，又別開眼去。我們知道所有的事都是錢鬧的，但是要怎麽解決？

“星哥，要不，讓袁堅花錢買平安？簽個協議，銀貨兩訖。以後張小檸再出什麽事，袁堅就不用管了。”曲瀲瀲悄悄說。

木星野也是用同樣低低的嗓音說：“你不怕張老頭再花錢請記者？”

再？算了，一次都已經焦頭爛額，再請一次？曲瀲瀲真的要去寫辭職報告了。

那怎麽辦啊，曲瀲瀲還在發愁，木星野火上澆油說：“你想過沒有，袁堅和牛潔莉現在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是什麽行為？”

重婚！

曲瀲瀲簡直要暈過去。現在要怎麽辦呢？

“能不能換一個監護人？”盛光霽提了另一個辦法，“由法院指定監護人，不讓張家老兩口看護。護理費用由袁堅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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