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瀲瀲沒站穩，一下子靠在盛光霽肩上。盛光霽反應極快，扶住了她，關切地問：“沒事吧？”

熟悉地香水味鉆入鼻子，曲瀲瀲有些恍惚。被他手掌握住的手腕有些發燙，是那種不適應、不舒服的燙。

這種姿勢很暧昧啊，還容易引發關註啊。曲瀲瀲像被電著一般縮回手臂，訕笑著往後退：“沒事，不用不用了。”

盛光霽眼中的失望怎麽都藏不住。正要解釋兩句，從調解室沖出來的張建國指著袁堅的背影，叫嚷：“盛律師，快點，把他抓住。”

曲瀲瀲突然回過神。袁堅這是要跑路啊！顧不得多說，她立馬沖了上去：“袁先生，別走，有話好好說。”

盛光霽比她動作要快一步，在司法所的門口，抓住了袁堅的手臂：“袁先生，請稍等！”

袁堅不耐煩地甩手：“還有什麽好說的？他獅子大張口你知道嗎？我結婚多少年，就吸了我多少年的血！我做什麽還要養他們兩個？請兩尊佛祖在頭上壓著嗎？”

調解室裏，張所長和秦禎已經各攔下一位，拉到一邊各自好言好語地勸著。張所長：“老哥你消消氣。老是吵架，也吵不出個名堂。”

“大姐，你女兒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這是秦禎在拉家常。

這邊就得看自己了。曲瀲瀲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勸說，盛光霽已經擋在她面前：“袁先生，我是你的愛人張小檸的代理律師，有三年多的職業經驗。如果你覺得可以，你可以先告訴我一些想法。我再轉達給張先生夫婦。也許，有我在中間調解，事情能更好的解決。”

這話說的真是動聽。曲瀲瀲有些懊惱，這麽好聽中肯的話，怎麽就是盛光霽說出來的？

袁堅果然停下了步子，顯然是被這話打動了。曲瀲瀲趕快上前補刀：“對對，要是你現在執意走了，法院說不定會把你列入失信被執行人名單。袁先生你是做生意的吧。被列入這個名單後，不能坐飛機做高鐵，銀行都不會給你貸款。”

“哼，讓他們去告！張小檸住在療養院的費用都是我承擔，張老頭憑什麽把我加到那個什麽名單裏？”袁堅很是憤怒。

曲瀲瀲額頭上黑線密布說：“是是是，張大爺沒資格，但是他可以起訴啊。法院審理案件可不是我們調解這麽……”她吞下“隨意”兩個字，說：“這麽親和。對吧？”說完，求助地看著盛光霽。

“是地。希望袁先生能相信我們的專業水平。”盛光霽不知道怎麽想的，把手放在曲瀲瀲的肩上。雖然很快就放下了，但曲瀲瀲仍是很不舒服，往旁邊微微躲了一下。

袁堅根本不知道這邊的暗流湧動，眼睛在兩人身上晃來晃去，終於下定決心：“好吧，看你們兩個都不像壞人，我就聽你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

曲瀲瀲腹誹。什麽叫不像壞人，明明是好人行不行。正想著，盛光霽已經輕車熟路地把袁堅引向另一間調解室，還回頭喚了一聲：“瀲瀲，快來！”

現在跟你不熟好不好！曲瀲瀲很不滿盛光霽這麽自來熟，但看著他主動幫著解決這個事，心頭的感激還是多少有一點，便答應了一聲：“啊，我馬上來。”

正要走，忽然聽到一聲咳嗽。這聲音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曲瀲瀲的步子有些發顫，像沒了油的車，慢慢地停下。慢慢地轉身，慢慢地，看見一雙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裝褲，黑色的制服。還有那人胸前，一枚鮮紅的法徽。

曲瀲瀲的心開始慌了，沒由來一陣心虛。木星野怎麽來了？他在門口站了多久？看到了什麽？

有種捉奸在床的心虛感在曲瀲瀲胸口升起。好想馬上發帖求助，和EX在一起工作，被暗戀的男神看見了，我該說些什麽？

她想解釋。盛光霽只是代理律師，他只是來幫著勸說當事人，自己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只是……一堆的話在唇邊打轉，越急越說不出口。曲瀲瀲看見木星野手裏拿著兩個卷宗，向自己走來。她呆楞楞的，看著木星野走到她面前，從來沒有表情的臉上，仿佛掛了一層霜。目光也是淡淡的，零點的撥動也發現不了。

“瀲瀲快來。”盛光霽又好死不死地在叫她，言語中總感覺有一股子莫名的親昵。曲瀲瀲一急，回嘴：“急什麽急，這不來了嗎？”

木星野居然笑了。雖然時間很短，仿佛有一道光在他眼裏閃過。曲瀲瀲又一次呆住了。

“去吧，工作要緊。”

六個字，曲瀲瀲渾渾噩噩地飄進了調解室。盛光霽一見著她，馬上招呼她：“瀲瀲，來，坐這裏。”

曲瀲瀲默默地剜他一眼，淡定地拉來了一個座椅，坐在袁堅面前：“木先生，你有什麽想法嗎？”

袁堅一怔：“誰？”

“木……那個不是……”曲瀲瀲這才發現自己的口誤，臉皮微微有些發紅，“不是，袁先生，我是說，袁先生你有什麽想法沒有？”

袁堅一臉的莫名其妙，看了看盛光霽，又看著一臉鎮定的曲瀲瀲，才開口道：“我要離婚。每個月我願意給撫養費，最多3000元。”

曲瀲瀲此刻卻在走神。木星野來做什麽？送材料？不是該書記員送嗎？來看自己的？別傻了，他很忙的。

盛光霽咳了一聲，驚醒了她。曲瀲瀲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翻開筆記本，假模假樣地開始問。

“袁先生，你現在的不動產哪些呢？”她低頭做筆記，神情自若，剛才的口誤和走神只是一個小插曲，又或者像一個水泡，消失在空氣中，“房子和車子，你是怎麽考慮的？”

盛光霽插嘴：“你的資產應該有個三百萬，每個月只拿出3000元的撫養費，遠遠低於你的承受能力。”

“餵，盛律師你弄錯了，我沒那麽多錢。”袁堅立刻把槍口對準盛光霽，“我身上還背著債！三百萬，你當是三百萬張紙啊？”

這倒是事情。曲瀲瀲記得木星野整理的資料裏，袁堅身上的債務也很重，算下來也只有一百來萬。其中好些還不是現金。如果真按照張家老兩口的要求，袁堅根本承受不起。

見盛光霽還想要繼續再說，曲瀲瀲連忙踢了一腳，夠狠。盛光霽眉頭微皺，也領會了領導意圖，閉上了嘴。曲瀲瀲又端起笑，對袁堅說：“袁先生，我有個想法，你要不要考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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