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蘇諾豪情萬丈的叉腰狂笑，不顧已經在風中淩亂的發型，“娘娘，你也有今天！”

曲瀲瀲額頭上暴起井字形青筋，如果兩人不是約在書店門口碰面，她恨不得一腳將蘇諾踹飛九天外。果然閨蜜就是在你郁悶的時候高興的揣上一腳、在你郁悶的時候鼓勵你把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她開心一下、在你倒黴的時候為你拼死了命也要沖鋒陷陣的生物。

蘇諾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來來，采訪一下，見到前男朋友的感覺如何？疑似被捉奸的感覺如何？”

“你前兩天不是才見過？”曲瀲瀲沒好氣的說，“你說呢？”

蘇諾嘿嘿一笑：“在場的人那麽多，我可沒被捉。說說，盛大律師給你說了些什麽？”

曲瀲瀲斜睨了她一眼：“請問蘇記者是用什麽身份來問？記者？八卦er？還是前女友？”

“切。”蘇諾不屑，“生命不息八卦不止，愛八卦說明愛生命。看我多麽有激情有活力！”單手握拳橫胸，擺出紅衛兵經典POSE。

曲瀲瀲被蘇諾氣得半死，連忙拉住她：“你給我小聲點！這是在書店。你是不是看到EX倒黴了，高興得小腦和四肢不能自理了？”

蘇諾這才吐吐舌頭，一頭埋在書海裏，借著書架遮住四面八方探來的目光。曲瀲瀲約她下班以後一起去書店買書，她想自己也是好久都沒看書，人都變得一身俗臭，趁機沐浴書香努力裝斯文找個好男人。

曲瀲瀲搖搖頭，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翻看起來。她想找幾本法院的案例選編，或者比較好的調解案例。工作了這麽兩三個月，她發現學校裏學的知識根本沒辦法直接運用到工作中。法官能直接在判決書裏辨析法理，調解員就不能用同樣的辦法勸架說和。不過話說回來，審判有審判的考慮，調解有調解的方法，兩者還是有共同之處。

選了幾本看起來很有幫助的書，曲瀲瀲看著價格直皺眉頭。才四五本，總價就已經超過了兩百。她又想回家到網上買，但她清楚，自己是個“張口要閉口到”的性子，萬一買的書乘的不是快遞而是轎子，慢悠悠的出發慢悠悠的到，還不得急死？

柔和的鋼琴聲在書店裏飄來飄去，鼻端彌漫著咖啡的香氣，伴隨著書香，曲瀲瀲痛下決心，抱起五本書向結賬通道走去。蘇諾也選了兩本關於大眾傳媒的書，跟在曲瀲瀲身後。

蘇諾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狂野奔放的搖滾樂和輕柔的《致愛麗絲》的沖撞，讓兩人瞬間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蘇諾手忙腳亂，順手將兩本書扔給曲瀲瀲，慌忙不疊的拿出手機，一邊往人少處快步走去一邊按下接聽鍵：“你好，請問您是哪位？”

曲瀲瀲的手臂驟然加重。蘇諾這一手發暗器的功夫，絕對是大師級別。只一招就打得她重心不穩，連退了好兩步。曲瀲瀲都已經準備好讓後背和書架來個親密接觸，卻被人輕巧的扶住。

“謝謝……”曲瀲瀲睜大眼，“星哥你怎麽在這？”

木星野笑得很淡：“買書，寫調研。”

曲瀲瀲睜圓了眼，很驚訝的模樣：“你們也要寫調研？”她親眼看見過木星野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宗。工作量太大，還有時間寫調研？

木星野很自然的接過她手裏的書：“任務，沒辦法。”順手還翻看了曲瀲瀲挑選的書：“你選這幾本書？”

“是呀。”曲瀲瀲伸手想把書拿回來，“星哥，書太重了，我自己抱。”

木星野卻用行動拒絕：“還是我幫你。”聲音很是溫柔，配著他深黑的瞳仁，看得曲瀲瀲心跳慢了兩拍。

空氣裏流淌的樂曲已經變成了《秋日私語》，每一個音符都像是敲打在曲瀲瀲的胸口。明明書店裏沒開暖氣，她卻覺得臉上有些燙。

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暧昧在兩人之間湧動，像輕若羽毛的呼吸，微不可知卻必不可少。曲瀲瀲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砰然有力，有什麽東西在這一瞬間就要破繭而出。

尖銳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曲瀲瀲猛地跳起來，這次是她自己的手機。眼看圍觀群眾不善的目光聚焦過來，曲瀲瀲急急忙忙往蘇諾消失的地方沖去。

剛進消防通道，蘇諾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拔高了一個八度不止：“這事不是我說了算，我也只是做事的。”

曲瀲瀲還想偷聽兩句，蘇諾的目光再次化作淬了毒的飛鏢嗖嗖飛來，再加上手機不斷的催促自己，也只有接通電話：“你好。”

“瀲瀲，是我。”盛光霽的聲音意外的傳來。

曲瀲瀲一楞，看了看來電，果然是那串早就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她早就把這串號碼從聯系人裏刪掉，決絕而果斷。只是，偶爾會在腦海深處浮現，一擾清夢。

只恍了恍神，曲瀲瀲很快就恢覆過來：“盛律師，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盛光霽沈默了一會，似乎還不習慣盛律師這個稱呼。過了一會，他才開口：“我已經和劉磊說好了，後天上午他有空，可以到司法所調解。”

“真的嗎？”曲瀲瀲精神一振，“太謝謝你了。”

說完謝字，竟然一句話都憋不出來，曲瀲瀲心想這才分手不過兩個多月，怎麽曾經親密得無話不說的兩個人，分開之後連多餘的話都說不出口。

電話兩端的兩個人，各自握著手機，卻沒一個人先開口。聽筒裏傳來對方的呼吸聲，

“瀲瀲，那天我可能也會來。”盛光霽終於開口，聲音裏有一絲疲憊。

“哦。”曲瀲瀲只能說一個字。她有什麽權利反對？

“瀲瀲……”

曲瀲瀲狠了狠心：“盛律師，你還是叫我小曲，或者曲小姐。我想，這樣比較合適。”

盛光霽的呼吸驟然一頓，過了幾秒才說：“好，曲……曲小姐。”

曲瀲瀲的心突然擰了起來，像是一只無形的手在掐著心臟最頂端的部分。她強忍著眼眶的酸澀，故作輕快的說：“好，就這麽說定了。後天上午，俞橋司法所調解室。”

掛上電話，曲瀲瀲這才想起，她想說卻忘記說的一句話是：“盛光霽，你要好好休息，你看你的黑眼圈明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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