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低落，越想越沮喪，曲瀲瀲看見陳榭還在看文件，決定出去走走。

陳榭忽然叫住她，命令道：“哎，你過來給我看看，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曲瀲瀲心情更加惡劣。本宮又不是你的狗，被你這麽呼來喝去。正要離開，陳榭發火了：“你怎麽搞的，叫你過來不過來，小心我投訴你。”

曲瀲瀲一把拉開門：“陳女士，我是司法所的工作人員，不方便就雙方發生爭端的事宜提供意見。如果陳女士有條件的話，可以聘請專業律師解答疑問。”

陳榭現在身無分文，根本沒有多餘的錢聘請律師，這話算是踩到陳榭的痛楚。看著她白得發青的臉色，曲瀲瀲心裏有種惡作劇的快感。

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曲瀲瀲正要跨出門，門外傳來譚荔的聲音：“你想要怎麽樣？”

曲瀲瀲的腳在半空中停了停，知趣地縮了回來。當盛光霽的聲音傳來時，她的心依舊不爭氣地跳了兩下。

“你給我點時間。”

僅用耳朵聽，曲瀲瀲也知道盛光霽臉上是什麽表情。可能有些扭曲，或者有些痛苦。四年的交往，讓她對盛光霽的每個舉動熟悉萬分。

“我已經給了你時間。昨天在床上的時候，你還答應要和她分手，我看你是在敷衍對吧？”譚荔平靜的語調中間插著少許尖銳，語速也快了不少，如玻璃渣一般細細密密，紮得手掌全是細碎的血痕，淺而痛。

曲瀲瀲盯著腳尖，心裏竟然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大概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盼望這一刻。此時的她，聽到了胸口一塊大石頭落地的聲音。心裏附上一句話：終於等到了。

盛光霽惱羞成怒：“譚荔，你不要逼我。要不是你，我怎麽……”

“我逼你？你自己想想，這話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對？”譚荔的話裏閃過一絲嘲弄。

盛光霽還要在掙，一個聲音突兀響起：“兩位俞橋司法所承接調解各類糾紛無論是經濟糾紛還是感情矛盾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們做不到我們的實力有目共睹相信我沒錯的！”

兩人一驚，同時望向站在洗手間門口的曲瀲瀲。盛光霽臉上的狼狽更甚：“瀲瀲……”

“盛律師現在是工作時間請叫我小曲。接受調解的窗口順著走廊走往左轉前方三米處即是好走不送謝謝！”曲瀲瀲笑靨如花，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昂著頭從兩人中間走過，器宇軒昂地走回辦公室。

輸人不輸陣，才是曲瀲瀲的風格。

辦公室的門被重重關上，一臉不耐煩的陳榭被嚇了一跳。見曲瀲瀲滿臉不善，陳榭遲疑地開口：“你沒事吧？”

曲瀲瀲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長了眼睛的都知道她很事，而且有很大的事，就陳榭還不長眼的撞上來。

“有事！”

陳榭似乎被她的氣勢打到，楞了片刻，才慢慢挪過來：“你……你怎麽了？”

“陳女士，你有關心我這閑工夫，不如在文件上多花點心思。”曲瀲瀲極其不耐煩，語氣非常沖，“你這案子調解不了，我們都睡不好覺。”

剛才的曲瀲瀲像一個充滿了氣的輪胎，在盛光霽和譚荔面前氣勢十足。現在只隔著一扇門，輪胎破了一個小口，勇氣一般眨眼間洩了個幹凈，四散在空氣中，看得見抓不到。

陳榭訕笑：“我不太懂，所以想問問。”

曲瀲瀲嘆了口氣：“你還是找個律師吧，他給你的建議會專業得多。”

“可是，我真的沒錢。”陳榭非常有誠意地看著她，“我只是聽一下建議，就算錯了也不會怪你。”

曲瀲瀲頭腦一昏，就要接過協議和文件，忽然想起了上班第一天，秦禎告訴她的話：“我們從事調解工作，雖然不如法官審判那樣嚴格的劇中裁判，但是也要堅守中立的立場，這樣的調解才能被雙方接受。”

“對不起，”曲瀲瀲將文件退還給陳榭，“我不能給你提建議。”

陳榭眼中閃過失望：“可是我真的不懂。文件裏列的這些，我能明白，但是我……”

“你可以請個律師。”曲瀲瀲不耐煩的說。

陳榭一楞，低聲道：“我沒錢。”

“不是吧？”曲瀲瀲心裏的不耐煩開始膨脹，“你那些衣服皮包什麽的，賣二手貨也能賣點錢吧。還有，你也可以找幾個熟人朋友借點錢嘛。”

陳榭頹然的坐下：“家裏的東西，都被老頭子看得死死的，少一個花瓶都要盤問我半天。衣服皮包什麽的，拿得出手的就那麽幾件，平時要弄上一點汙漬老頭子就大發雷霆，說會浪費水。家裏的保姆是汪令泓請的，我的一舉一動她都知道。我在別墅裏住了三年！三年，每一天都像在坐牢！”

原來，小三這碗飯不好吃，轉正小三的日子也不好過。人都有一種心態，看著別人倒黴，那麽自己的事再倒黴也不算事。曲瀲瀲忍不住問：“這麽幾年你總有一兩個朋友吧。現在請律師又不貴，不到一千就可以請一個，一些基本的法律術語都可以給你解釋，還能幫你出庭什麽的。”

“她們等著看我的笑話都來不及，哪會借我錢？”陳榭苦笑，“她們都瞧不起我。要不是老頭子逼著我出門應酬，我連門都不想踏出一步。”

好像，有八卦的樣子？曲瀲瀲把自己的問題扔到一邊，全身心投入八卦事業中，耳朵豎得比兔子還高。陳榭還在滿腹怨氣的訴苦：“我不是沒有為自己打算過。但是老頭子把手裏的東西攥得死死的，我半個子兒都撈不到。他生病吃藥，哪一次不是我服侍的？他只信他的兒子女兒，有什麽話關著門說，還讓保姆在門口守住，就怕我偷聽！跟著一個老頭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文件居然說老頭子只有兩三百萬的身價，哄鬼呢！”

兩三百萬？曲瀲瀲下意識的開始心算。也就是說陳榭最多才能分到七十五萬？這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在景州市能在一環內買小套間，二環內買兩個套間，還不包裝修。

曲瀲瀲望向陳榭的眼神立刻充滿同情。算算年齡，陳榭只比自己大一歲，大半的青春就消耗在一個老人身上，這投資回報率也太難看了點。

“你後悔嗎？”曲瀲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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