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霧驚訝了,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慕惜雪：“你沒跟枝枝說？”

慕惜雪一面擔心許枝，但又不想在許霧面前表現自己懦弱的一面，便冷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許督察一樣，冷面無情的。”

說完後, 因為擔心許枝的情況，馬上走過去，想牽著她的手, 許枝避開了。

她神情愕然的走到許霧面前，扯著他的衣袖, 輕輕地：“爸爸，你不要我了嗎？你不要走！好不好？我都會乖乖的, 你不要走！”

雙方都不說話，許枝皺眉疑惑笑：“怎麽了這是？就算你們經常不回家也沒什麽的, 我都習慣了！只要你們不離婚，一切都有回旋的餘地。”

連空氣都靜下來了，認真聆聽也只能聽見薄弱的呼吸聲, 還有一點點的抽泣聲。

許霧動身了, 直接向門外走去, 一點解釋都沒有, 許枝見狀, 更是緊緊的拉扯，生怕一個松手，人就不見了。

“爸爸……”

慕惜雪仰起頭，深呼吸：“枝枝, 松手，爸爸要去工作了。”

許枝不想聽，淚水止都止不住：“我不要你去工作，我要你回來。”

許霧終是回了頭，墨眸含星，慕惜雪見到了，也忍不住眼眶濕潤起來。

許霧低沈嗓音，對著許枝溫柔的不像話：“我會回來的。你跟媽媽在家裏等著，好不好？回來，我給你糖吃。”

“好。”

等許枝反應過來，她已經開口了。

一直習慣著這樣的模式，也是他最後的哄騙。

家裏又恢覆了一派的平靜。但也只是表面的平靜。

許枝不想聽他們的任何解釋。她現在認為的就是家已破碎。

從前不管怎麽樣，只要他們還沒有離婚，就算不是經常在家或者一年只見一次，她都覺得無所謂，但是現在，他們離婚了。

如果什麽都沒有發生，該有多好。

一道陰影從斜方向下而來，遮住了書中的字體，還有覆雜的公式；宋清爾漠然停筆，擡眼；一瞬間清明了不少。

“寧師兄。”

寧房微笑著坐下，姿態隨和帶著一種自信：“你一直沒給我答覆，所以我就親自來找你了。”

宋清爾這才想起，昨天許枝來找他的那件事。

“我……”

“我昨天本來想親自找你的。”寧房搶先一步先開口了。“後來在路上碰到了許枝，她看起來心情不好，所以我就過去跟她聊了幾句。然後就順手交了那份申請表給她，然後，我就在等你回覆了。”

他把過程簡化，但其中的細節，宋清爾就好像能猜出來一般，似乎曾經還能看到那個畫面。

寧房繼續說：“是許枝主動跟我說，親自交給你的，她希望你能去更遠的地方。”

宋清爾抿緊嘴唇，一句不發。

握著筆的手，緊緊的，暴露青筋。

寧房輕聲：“清爾？”

很快便回覆平和，嗓音溫和帶著些許沈著：“她當然希望我去，這樣吧，寧師兄，我今晚給你答覆，我先完成今天的課題。”

“好。”

寧房走了以後，宋清爾反而沒放什麽心思在上面，他拿出手機，因為一直放在兜裏，所以還是溫熱的觸感，畢竟現在是雪融化的季節。

雖然這裏也沒有雪景。

他打開微信，一眼就看見最頂頭的那個人，他把她置頂了。

默默地在上面打字。

——許枝

隨後刪掉。

——樹枝，我想跟你出來談談，給個答覆。

接著就把手機放一旁了，等待著手機震動；沈迷學習無法自拔的狀態中，不知不覺，天已黑。

雖說只是春天，但依舊是寒風刺骨。

待到宋清爾意識要去吃飯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

收拾東西的心情，忽然都沒有了。

這種狀態連續好幾天。

一直看著對話框裏，最後的一句話永遠是自己。

宋清爾氣的都不想看手機了。寧師兄這邊催的緊，宋清爾現在身邊沒人可以商量。

讓自己做決定不是不行……

手機悄悄的震動一下。

宋清爾馬上看過去，隨即很快失望。

——寧師兄：清爾考慮的怎麽樣？這幾天我要交結果上去了。

——宋清爾：我明天給答案，麻煩寧師兄了。

宋清爾是這麽打算的，請假半天，回去一趟。

只是沒想到這趟路程，會遇上兩個意外的人。

徐嵐跟溫黛。

徐嵐看見宋清爾之後，大大方方的打招呼，臉上明媚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一旁的溫黛則有些靦腆，不禁讓宋清爾想起初見的那會兒，差異太大了。

原來一個人，不管多久的習慣或者性格，都是可以改變的。

“溫師姐說，想去A市中心走走，我正好有事回去，所以就順便一起了。”

宋清爾禮貌點頭之後，沒有怎麽開口了。

大家回去的目的都一樣，所以在高鐵裏碰到在一起了也不奇怪，畢竟大家都買不到坐票了。

三人氣氛尷尬，徐嵐性子活潑，便主動找話題聊，不過話題再怎麽聊下去，始終都是兜在許枝身上的。

畢竟……

徐嵐：“其實這次回去，我是找許枝的，自從她回去之後，我跟她沒有聯系，有點擔心。”

宋清爾垂眸，動了動嘴，最後還是沒說出來；這些小動作全被溫黛收進眼中，她並不想聊許枝的話題。

她試圖轉移話題：“宋清爾，你會去B省嗎？”

徐嵐的眼睛也瞟過去，宋清爾垂眸道：“不知道。我回去問一下家裏人。”

當說出家裏人三個字的時候，宋清爾就後悔了，他現在哪還有上面家裏人。

叩叩幾聲，慕惜雪站在許枝房門，細心琢磨著怎麽開口，最後還是說：“過來喝點湯，最近這天氣，太幹燥了。”

許枝就坐在書桌前，靜靜地說：“不用了，我不需要。”

慕惜雪知道再怎麽苦口婆心的勸說也是沒用的，最後嘆氣一聲便下樓了，阿姨一直在樓梯底下觀察著，最後也跟著嘆氣。

“枝枝以前本來也不算很活潑的，這下子倒是直接沈入谷底了。”

慕惜雪閉眼，鼻子塞塞的說：“我不想逼她。我最近因為要處理工作的事情，枝枝就先交給你了，麻煩你了阿姨。”

“不客氣，都這麽久了，我也是看著枝枝長大的。”她那個樣子，不鹹不淡，不悲不興。

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緒反應，只會隱藏自己，這就是從前許枝的性子。

難得養回來活潑一點，這次真的是，大受打擊了。

不過也幸好未曾到絕望的地步，許枝還能拉的回來。

慕惜雪出門沒多久，阿姨打算是出門倒垃圾的，結果碰到了人。

“哎呀，這不是清爾嗎？”

徐嵐怪異的眼神，溫黛驚愕的眼神，一直從下了車站之後就這樣了。

完全是因為聽見宋清爾說：“你不是說你找許枝，跟著我就行了，我跟她住隔壁的。”

現在，都懂了，都明白了。

他們不過是青梅竹馬的關系。

近水樓臺這四字成語，溫黛還是懂的。

這種時候突然回來，阿姨只能想到一件事了：“來找許枝嗎？”

宋清爾這次回來也的確是找她的。還沒應了，阿姨就頹了：“這正好啊，有個人勸勸她，不然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一聽見許枝不好，宋清爾便緊張的問：“怎麽了？”

另外一個緊張的人，則是徐嵐，她是第一次來，不敢開口，但是從阿姨的語氣中，似乎也了解到許枝並不好？

最尷尬的還是溫黛，她選擇站在了宋清爾身後，他去哪，她就跟著去哪。

“你們先坐，我去叫枝枝下樓哈，先喝茶。”

阿姨上去沒一會兒，許枝很快便下樓了。

宋清爾只一眼，眼神馬上就沈下來了。

比在審訊室的時候，狀態還差。

不細心的人覺得沒什麽區別，但是他知道，她的臉色有多難看，甚至都不會笑了。

連敷衍人的態度都沒有了。

許枝穿的隨意，面色蒼白，她嘴角一點幅度都沒有，只是坐在他們三人對面，儼然一副嚴肅的模樣。

宋清爾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神了，在她身上看到了從前慕惜雪的幾分影子。

沒人開口，許枝便說：“你們找我有事？”

宋清爾已經看向另一邊了，他很確定許枝出問題了，但不想再這些人面前去表態。

徐嵐笑：“許枝，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趁著這個機會，宋清爾便說：“徐嵐，你跟溫師姐出去走走，我想跟許枝聊點事。”

小情侶之間鬧矛盾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徐嵐本想叫上溫黛，結果對方似乎沒有任何的反應。

“溫師姐？”

溫黛卻對宋清爾開口：“宋清爾，寧師兄給你的期限不多了，你最好盡早回覆吧！我們全社團的人都希望你可以走更遠的路！”

許枝便搭上去：“是啊，大家都希望你能走的更遠。”

宋清爾卻猛地擡眼，眼睛暴露了很多情緒出來，覆雜多變，許枝不敢直視。

“你真的希望？”

許枝看向剛剛站了起來的徐嵐：“徐嵐你覺得我跟溫師姐說的對嗎？”

這氣氛著實詭異，但是，客觀來講……徐嵐雙手一攤：“人是要往高處走，沒毛病。”

宋清爾卻搜的一下起身，眼眸裏的瞳仁深色不見底：“看來我這次，是回來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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