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世界毀滅這種事，戈爾貢懶得去管，也無法去管。龍族的陰謀和他靈族沒有關系，就算到時候龍族想要毀滅世界，那也是全世界種族共同商議的事情。所謂“天塌下來有比他高的人頂著”，自己現在又何必操這份心呢？

想明白這層關系之後，戈爾貢便將註意力完全轉移到了靈族內部事務上，他很在意勞倫斯說的那些，就是埃羅斯打算連情報圖書館也一起摧毀這件事。他覺得關於這一點，他有必要立刻回去找莉莎商議。

於是安撫好那群孩子，戈爾貢告訴他們“羅布斯叔叔”還會再來，便飛也似的朝莉莎所在是神廟趕去。

一路上戈爾貢的腦子裏種種信息交錯纏繞，他知道的，想到的，看到的，聽到的，此刻都匯聚他的腦子裏，讓他感到非常的混亂。一直到他之後在神廟會客室見到莉莎為止，這種感覺都沒有消失。

…

神廟的會客室裏，莉莎和戈爾貢面對面坐著，眼睛都盯著各自手裏端著的茶碗，久久不語。

最終莉莎首先無法忍受沈默，開口說說道：“現在和你這樣面對面坐著，還真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呢。”

“嗯？莉莎女士何出此言？”戈爾貢問道。

“上一次我在這裏面對的這幅皮囊，裏面裝著的意識還是一個羅布斯的人，現在卻換成了戈爾貢，你說，這是不是物是人非呀？”莉莎面帶微笑解釋道，她明確給戈爾貢透露出一種感覺，即自己只是在感嘆，並非是在找茬。

所以看明白莉莎態度的戈爾貢也只是笑著回應道：“也許是吧。不過莉莎女士，對我，戈爾貢來說，我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和你談話呢。”

“是呀，這樣一來我就更得好好招待你了，免得到時候情報機構的戈爾貢大人因為招待不周發火，這罪名我可擔待不起呀。”莉莎半開玩笑似的說著，她似乎並不著急。

“到現在這個時候，你我都知根知底了，莉莎女士你就不要在戲弄我啦。”戈爾貢打算就此結束這個話題，於是他繼續開口道，“我這次來的目的，想必莉莎女士你也知道吧？我去了一趟埃羅斯曾經經營的孤兒院…這是我調查阿提拉所說的那段時間的情報之後得到的意想不到的結果。”

“而且還在那個孤兒院做了一個大動作，對吧？”莉莎反問，一副看穿一切的樣子。

“呵呵，還真是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的，巫女大人。”戈爾貢明白，是自己操縱水精靈引發的動靜確實太大了，以巫女那卓越的感知能力，是不可能發現不了這件事的。隨後他便

解釋道，“我鬧出的那麽大的動靜，也就是幫助一下生活在那裏的孩子們罷了，他們很可憐。”

聞言，莉莎把茶碗往旁邊的桌上一放，然後微微向前探出身子，以無比認真的表情盯著戈爾貢說道：“戈爾貢先生，從你嘴裏說出‘可憐’兩個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有這麽誇張嗎？”戈爾貢顯然被莉莎的變化嚇到了，他趕緊再問了一遍，“從我嘴裏說出這樣的話，真的有這麽誇張嗎？”

“是呀，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莉莎鄭重點頭回答道。

言罷莉莎就把目光從戈爾貢身上移開了，她似乎因為某個契機而放松下來，除了恢覆了之前的坐姿之外，她還伸手把一縷滑落的發絲給輕輕挑回了耳朵後面。

這個動作在戈爾貢眼中似有無窮的魅力，現在，他覺得自己的內心又產生了一種自己從沒有感受過的情感。

他只是怔怔出神，然後聽著莉莎繼續說道：“戈爾貢先生，你在孤兒院，除了獲得情報之外，還有什麽別的感受沒有？可以給我說說看嗎？”

“可是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先談談我了解到的情況才對，畢竟這才是十萬火急的情況呀。”戈爾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想回答莉莎的，也許他的本能正在回避著這件事。

“十萬火急也不差這一小會兒，況且阿提拉還沒來這裏，所以就當作閑聊吧，我們來談談怎麽樣？”

雖然莉莎還是在提議，但她的眼中卻顯露出了一絲不容拒絕意味。戈爾貢害怕這種眼神，不，應該說，他心裏頭的某種情感，讓他無法拒絕莉莎這樣的眼神。

“那好吧…我就說一點吧，但是只有一點，多了我可不會告訴你呀。”這是戈爾貢最後的掙紮。

“沒關系的戈爾貢先生，你想說多少就說多少，我是不會勉強你的。”莉莎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那表情就像小女生找到了自己心儀的玩偶一樣。

最終戈爾貢還是放棄了掙紮，他沈吟許久，又喝了好幾口茶，然後方才整理好情緒開口道：“首先我剛才說過了，我覺得那些孩子很可憐。然後…我覺得自己應該去幫助那些孩子，或者說，做完羅布斯尚未完成的事情。”

“那些孩子認為你是羅布斯對不對？你有告訴他們真相嗎？”莉莎問。

“沒有，我說不出口。面對那些孩子，我只想保護他們，包括保護他們的心…所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戈爾貢才覺得奇怪。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這並不符合戈爾貢家族的處事原則。

戈爾貢正在苦惱，莉莎的問題又接踵而至。

“所以最後，作為羅布斯，戈爾貢先生你獲得了那些孩子的信任了嗎？”

“那是當然的，不然我現在也不會帶著這麽多情報坐在這和莉莎女士你說話了。”戈爾貢回答的幾乎毫不猶豫。

聞言莉莎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然後忽然兩手一拍，看著戈爾貢說道：“這就對了，戈爾貢先生，你難道還沒察覺到嗎？”

“嗯？莉莎女士你在說什麽？什麽察覺到？我察覺到什麽？”戈爾貢聽得是雲裏霧裏，完全不明白莉莎再說什麽。

“我曾經聽人說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在看來確實是這個道理。”莉莎無奈地拍了拍腦袋，最後開口道，“戈爾貢先生，你為什麽就沒有發現呢？你已經越來越像一個正常的人了，你的感情、你的思維、你的邏輯，都不再是原來那個‘絕對理性’的戈爾貢家族了。你現在已經懂得體諒別人，和我們一樣擁有喜怒哀樂了。”

莉莎所言如晴天霹靂，讓戈爾貢久久說不出話來的。他就這樣楞在自己的位子上，大腦混亂不堪。他不是聽不懂莉莎的話，而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不應該接受這一現實。

他回憶起這段時間駕馭羅布斯身體做的種種事情，發現確實就如莉莎所言的那樣。一同前往去查看小嬰兒，然後幫助基尼把積水轉移到河谷，接著是勸架，告別…這一切都是雖然都

是他為了不露出破綻故意模仿羅布斯所做的行為，但卻都是發自他內心的行為。只有這一點是無可辯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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