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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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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繼續趕第二場KTV,馮師延有些心不在焉,潦草唱幾句,便掏出手機。

她給尤晏發消息:「我住一房一廳,你住我這還是酒店?」

正打算看周圍酒店,尤晏很快回覆:「不想住酒店」

「好的。」

將近午夜,林鳴真順路送她回去,邊走邊問:“碰到什麽麻煩了嗎,看你整晚都在走神。”

馮師延沒想到瞞不過他,坦言道:“明天有個朋友要過來。”

林鳴真問:“男的女的?”

“男的。”

“……”林鳴真花一會消化,“男朋友?”

馮師延笑笑:“那倒不是。”

林鳴真主動請纓,“需要幫忙做地陪嗎?你離開多年,現在不一定比我熟悉。”

馮師延說:“嗯,到時再聯系你。”

馮師延讓他送到小區門口好了,自己回去,心裏盤算著明天要準備的東西。

尤晏下午的航班,馮師延一早起來去超市。

先從家居用品區逛起,馮師延找不到尤晏家裏那款洗發水,便下單讓跑腿員到進口超市買。

挑拖鞋時在普通拖鞋和人字拖間猶豫,回憶尤晏在家穿的款型,她決定單獨到鞋店買,這裏的都不好看。

在飲料冰櫃前又是一番徘徊,馮師延想起以前替尤晏刷過一次可樂。

那次校運會後某天傍晚,尤晏穿著籃球服,大汗淋漓撲進小賣部,喊了一瓶可樂。要刷卡時,渾身上下找不到卡。

馮師延這個除他以外唯一的學生便進入視野。

她把自己卡遞過去,說刷她的吧,又問他還要什麽。

尤晏楞怔一下,沒跟她客氣,又叫了七八瓶脈動。

兩人在小賣部門口分道揚鑣,尤晏謝過她,說會還的。

馮師延邊走邊回頭,尤晏把喝去大半的可樂擰緊,塞回裝脈動的大袋子,走著走著,忽然作出一個令她意想不到的動作。

尤晏單手掀起球服衣擺,低頭擦了把臉上的汗,留衣擺繼續卷著,露出半截窄勁的腰,晃晃悠悠往籃球場,姿態天真又不羈。

馮師延輕輕笑了,捏著剛買的牛奶往教學樓走,一邊回味著他的不生分中友誼存在的可能性。

提著兩袋東西到家門口,馮師延剛好碰上跑腿員。

歸整東西,打掃房間,吃過外賣,換身行頭,剛好踩點出門。

抵達機場,馮師延準備給尤晏發個消息(哪怕他暫時收不到),長按語音卻像累極無語,嘗試兩遍,明明人沒在眼前,還是什麽也講不出。

她改發文字:「我到了」,又拍一張“國內抵達”指示牌的照片給他。

馮師延站著玩一會手機,尤晏航班抵達通知一來,就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出口陸陸續續有人出來,馮師延往有高個的地方找。

先走來一隊平均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人,面容英俊,打扮講究,大概是模特。

路人頻頻回眸,小聲議論,甚至掏出手機拍照。

馮師延也跟著多看幾眼,直到他們越過她離開。

她繼續搜索目標,這時,後膝蓋冷不丁給人頂一下,大小腿如積木散架,馮師延整個人失去平衡,往前踉蹌。

身後一只手突然“體貼”地攬住她,等她站穩,旋即松開。

尤晏不知幾時出現在她身後,撥下耳機掛脖子上,手握拉桿,無所事事將行李箱轉弄一圈。

“認不出人了?”

馮師延心跳漏掉半拍,不止為剛才的趔趄,更為突然出現的人。

“你從哪裏出來,我沒看到。”

尤晏說:“你都盯著別人看,哪能註意到。”

原來他把模特方陣當掩體。

馮師延估摸著回到市中心差不多晚飯時間,問他想吃什麽。

尤晏說:“你們這的特色牛肉面。”

馮師延跟他並肩往外頭走,“嗯,明天再帶你吃烤羊蠍子。”

尤晏側頭看她一眼,栗色發旋細膩柔軟,心裏卻想著那塊運動手表。

“昨晚剛吃,你不嫌膩?”

馮師延:“每天都要吃肉,當然不會膩。”

拐彎抹角的打聽收到毫無情趣的科普,尤晏:“……”

馮師延熟門熟路帶人上機場快巴,她靠窗他挨著過道,坐下後尤晏把耳機收進背包。

她說:“你可以繼續聽一會,路上有點遠。”

尤晏像沒聽見,塞進去拉起拉鏈。

窗外景色由慢變快,由荒涼漸至繁華,馮師延十四歲那年離開故土,只身往南,也看過類似景致。

那會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帶一個南方男人重回西北。

馮師延一會便乏了,掩嘴打哈欠後說:“我瞇一會,到終點站喊我下車。”

尤晏此時凸顯不戴耳機“優勢”,立刻道:“中午約會去了?”

那馮師延應該在和跑腿員約會,她囫圇應一聲,腦袋在椅背上蹭到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抱臂闔上眼,嘴角那抹淺笑一時未散。

尤晏百無聊賴盯著一會,馮師延估計真困得可以,腦袋開始拜佛,一點一點的,還挺虔誠。

他不禁發笑,也不知是否驚醒她,馮師延雙眼迷朦瞅著他。

一秒,兩秒,她反應過來這裏還有一個人形枕頭,喃喃一句“借一下”——

腦袋點上他肩頭,力度很輕,只留太陽穴的一處接觸面。

尤晏如被點穴,怕一動腦袋就給他晃掉。

馮師延又睡過去,呼吸平穩,鼻端一根發絲富有節律飄動。

尤晏都替她感到癢,用小手指小心鉤掉,想了想,又把她腦袋撥過來,枕進他的肩窩。

這下彼此都能踏實些。

尤晏跟著馮師延進住處附近的一家面館,面碗和桌子花紋跟照片中的高度一致,是她經常光顧的那家。

馮師延問他味道如何,尤晏竟像被洗過腦,只剩下她的那句話:湯底濃厚,配料很足。

他無奈一笑,扔下一句“不錯”,埋頭吃面。

馮師延租住在一個老小區,沒有電梯,生活氣息很濃,小區門口不少傳統店鋪。

她往一個水果店瞄了眼,讓尤晏等一會,不多時搬了一只西瓜出來。

尤晏朝她伸手,馮師延楞一下,把西瓜遞過去,尤晏將西瓜墊上拉桿箱上推著走。

馮師延不由補全上午那部分回憶。

尤晏後來的確有還她的“水錢”,就在兩三天後的晚自習課間,那時馮師延坐靠走廊的單列座位,正傾身跟隔壁桌同學討論問題。

尤晏跑來高三教學樓,拉開留著一條縫的窗戶。

十一月的涼風先灌進來,緊跟著他一個音節或說一個兩個音節的叫喚。

尤晏發出類似動畫裏那種“哦一”的聲音,低沈而冷漠,但他的臉給人的印象,又跟這兩種風格無關。

那是一張帥氣而稚嫩的臉龐,容易讓人不設防,容易討人喜歡,周圍女同學直接打量的眼光就是佐證。

馮師延迷惑地回座位,那句“找我?”還沒問出口,尤晏把一小箱牛奶擱到窗臺:正正是她在小賣部買的那個牌子。

“還你。”

“太多了。”

馮師延很意外,幫他刷卡沒想過要人還,等他說還也沒料到這種方式。

倒也並非不喜歡,而是“報李”和“投桃”不對等。

尤晏拍了拍傾斜的箱面,“不多。”

馮師延說:“太重了。”

尤晏垂眸掃一眼,不知琢磨些什麽,他小心將箱子推進來一點,讓它放穩在窗戶裏面。

“知道了,一會我再來。”

他推上窗戶,跟來時一樣悄無聲息離開。

有熟識的同學問她是不是跟尤晏認識,為什麽突然拿一箱牛奶給她,馮師延敷衍帶過。

她一來平日低調,怎麽也不像能和風雲人物扯上關系,二來性格不太活潑,沒什麽緋聞,同學的好奇也就不了了之。

窗臺淩亂,前後桌經常隨手放水杯試卷,一箱牛奶擺那裏倒也不紮眼。

十點下晚自習後,馮師延跑到另一個角落討論問題。龐姣姣從隔壁文科班過來等她,尤晏再出現時,龐姣姣暧昧地揚聲喊:“延延,有帥哥找你。”

教室還剩的小部分人聞言有意無意回頭,備考日子裏,此等桃色緋聞最能緩解緊繃的神經。

龐姣姣把座位還給她,挪到旁邊與相熟的男生說話,那男生笑話她:“回來做什麽,當電燈泡啊?”

高一文理沒分班,龐姣姣也曾是這個班的一員。

馮師延也同樣困惑,尤晏扒著窗框說:“走時候說一聲,幫你拎回去。”

他大概指拎牛奶回宿舍。

馮師延不可置信,“真的?”

“假的。”

尤晏一本正經作答,手掌搭在牛奶箱,指尖敲了敲。

馮師延一般會到操場路燈下讀一會英語,直到保安趕人才回宿舍。這晚她讓尤晏等會,收拾東西就走。

龐姣姣說要去小賣部,搡著那男生陪同,先不跟她回宿舍。

馮師延就這麽同尤晏下樓,兩人間距離乍看像陌生人,一路下來倒沒親近也沒疏遠。

通往女生宿舍的校道鮮有男生單獨出現,尤晏路上碰見一兩個熟人,對方調侃他怎麽往這邊走,註意到身旁的馮師延,神色驚訝而暧昧。

尤晏坦率說幫送點東西。

路程很短,尤晏在門口把牛奶箱遞給她,說送不進去了。馮師延說宿舍在二樓,沒關系,然後鄭重道謝。

他們再次分道揚鑣,也倉促了結意外的緣分。

前方佇立影子將她思緒拽回,馮師延快步上前問:“怎麽不走了?”

尤晏沒好氣,“等人。”

馮師延笑笑,走前頭領路,“你腿長,走得快是應該的。”

尤晏:“……”

住所在五樓,馮師延伸手幫忙拎西瓜,尤晏手一轉躲開,說一邊去。

馮師延說:“我怕你累。”

尤晏:“你也太小瞧人。”

嚴格意義上講,他們還不太熟悉,沒怎麽單獨相處過,缺乏交往默契,任何一件情侶間再尋常不過的小事,都得攤上臺面練習、摸清彼此原則。

進門後,馮師延從鞋架拿出唯一的一雙人字拖給他。

臨時住所雖小,勝在整潔幹凈,比尤晏的大學宿舍倒多出一絲溫馨。

兩個人突然被關進小空間,尷尬跟著壓縮,若不找點事忙活,相顧無言也難堪。

客廳沒有電視機,尤晏抽出筆記本,墊在鋪好桌布的餐桌上打開。

問過WiFi密碼後,便沒再交談。

馮師延給他拿一罐冰可樂,也進房間去。

一堵墻壁隔開兩個人,誰也沒有主動跨過那道門。

約莫過去一個鐘,馮師延換好一身運動短裝出來,問他要不要一塊跑步。

尤晏瞄一眼時間,晚上八點,天已黑透。

“夜跑安全?”

馮師延:“就繞著附近小區跑,半路有個派出所,還好。”

她坐到矮鞋架上換運動鞋,“你搭三個小時飛機,晚上跑不了吧。”

“你這說的什麽話。”

尤晏蓋上筆記本,也過去換鞋。

馮師延剛要開門出去,尤晏喊一聲:“等等,別動。”

她立定回頭,疑惑瞅著他。

他手掌輕貼她發頂,比劃到自己鎖骨位置。

尤晏:“怎麽好像突然矮了一截?”

馮師延:“……”

高跟鞋孤零零擺在兩雙拖鞋間。

尤晏笑,“你有一米六嗎?”

馮師延擰開門,“當然有,還超三厘米呢。”

彼此站得太近,尤晏後面那聲嗤笑似乎輕拂她發絲,馮師延莫名發癢,拿手壓了壓。

小區門外一段路行人較多,馮師延提議下個街區再開跑。

尤晏:“都聽您的,地頭蛇。”

馮師延:“……”

剛過斑馬線,路邊花壇出一個高大身影走出來,尤晏警覺心起,走到馮師延左邊護著。

那人出聲:“師延?”

馮師延沒戴眼鏡,瞇一會眼才將聲音和眼前人配上號。

尤晏不得不跟著停下,問:“熟人?”

馮師延啊一聲,說初中同學。

林鳴真走近一步,路燈光照得更清晰,迷彩褲,軍綠色純色短袖衫,手腕戴著一塊似曾相識的男士運動手表。

他問:“這位是?”

馮師延正要開口,旁邊有人搶答:“男朋友。”

一只手輕托上她的後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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