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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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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升走後,林珩把白思渙揪到自己身邊,查看完他身上的傷,心疼歸心疼,嘴上依舊不饒人:“怎麽會有人這麽沒用,你一年身上要留多少傷啊?”

林思穎見白思渙身上的傷沒有大礙,猛戳一下林珩腦門:“你別說他,剛剛你拿我的花生米去砸了那個人渣,我不管,你得賠。”

林珩白了林思穎一眼,涼嗖嗖地扔下一句:“剛剛在番禺路那兩斤花生你還沒吃爽啊?”

林思穎大笑幾聲,突然想到什麽,趕忙問白思渙:“對了,大姐來要錢的吧?家裏沒人把錢給她吧?”

白思渙怔了怔,欲言又止,回想起大姐臨走前的那句請求,終是搖搖頭說:“沒有,家裏沒人把錢給她。”

林思穎對白思渙相當放心,點點頭沒深問。

翌日,林渙和程素棠從香港回來了,翻天覆地的找要送給朱先生的那幅畫。沒到中午,整個林家的人便都被叫到大廳挨個站齊。他們被告知,要送給朱先生的那幅畫不見了。那幅江戶時期的浮世繪不見了!

收拾走廊那些畫的傭人急得直跺腳:“明明包好了放在地窖裏的,怎麽會不見呢!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放在那個位置的啊!”

站在末排的白思渙暗暗心驚,額頭冷汗直冒,他知道,這回真的闖大禍了。

在他身旁的林珩不知隱情,撫了撫他的背叫他別緊張,說這事肯定牽連不到他頭上。這樣的安撫,讓白思渙內心更加不安。

程素棠嚷著讓老裴去調監控,老裴說昨天早上停了半個小時電,監控到了下午才恢覆正常,他剛剛去看了錄像,什麽都沒看見。

程素棠氣急敗壞,扯著嗓門問:“昨天是誰打掃花園的!”

負責打掃花園的劉姨一顫,聲音顫抖地說,“是……是我負責打掃的。”這時,求生欲使她的大腦急速閃過林慕笙回家的一幕,立馬補上一句,“但、但是我昨天看見大小姐回來了!”

“我不是說不準放那個女人進來嗎?你們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啊!”程素棠砸了茶幾上的翡翠煙灰缸,清脆的響聲把眾人都嚇得一震。

林渙見那來自緬甸的翡翠煙灰缸給砸了,倒是不心疼,自顧自拿起茶杯接著抖煙灰。

劉姨看著地上破碎的煙灰缸渾身顫抖,她害怕程素棠的遷怒,慌忙禍水東引:“我們都沒放她進來,是……是思渙少爺讓她進來的,還接待了她……”

站著的幾個人都急忙往兩邊退開,目光齊齊看向站在末排的白思渙。

白思渙低著頭,手指發緊,承受著來自程素棠怨毒的目光。

林珩眼見程素棠要把矛頭指向白思渙,立馬站出來,先是斜睨了那個劉姨一眼,隨即對程素棠說:“媽,你先別急著罵二哥。先不說二哥是不是真的給大姐開了門,就算他真的開門了吧,二哥又不了解大姐,難道大姐求著他開門他能不開嗎?再說了,他也只是開個門而已,偷畫的人又不是他。”

林珩戳了一下白思渙胳膊,示意讓他自己講兩句話,白思渙卻說不出口。

他答應了林慕笙不能把她供出來,他信守這個諾言,這是其一。

其二,他是沒偷畫,但是他目睹了林慕笙偷畫,他聽信林慕笙的僥幸之言,包庇了林慕笙。他不是徹底沒罪的。

誰會知道,林慕笙什麽畫都不拿,偏偏就拿了這幅要送給朱先生的浮世繪呢?

他想,看來老天是真的有眼的。第一次做錯事,報應就來了。

見到白思渙的神態,林思穎看出了一絲端倪。

白思渙不肯開口,林珩心裏著急,場面一時僵凝。

白願丞現在正是沒錢花沒處去的時候,很怕過兩天會被白思渙趕回去,他想在程素棠面前給自己找功領,連忙跳出來說:“其……其實,我昨天看見了!”

程素棠瞥了他一眼,她對這個野孩子其實是很不屑的,甚至不可能會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但她現在急於找一個人成為自己的發洩口,讓她抱有極大偏見的白思渙是這個發洩口的最佳人選。她更急切地想給這個入住她家的不要臉的私生子定罪,於是她問白願丞:“你看見什麽了?”

“看見那個什麽大小姐的來了,我哥還和她一起去了花園。”白願丞不慌不忙地說。

“你放什麽屁!”林珩當即吼了過去,狠狠地瞪著他。

“阿珩這裏沒你的事!”程素棠命令白願丞,“你接著說!”

白願丞吞了口口水,不去看林珩的眼睛,“我就說奇怪吧,很少見我哥會去那樣的地方閑晃,所以我就想跟上去看看,結果我看見我哥帶她去了葡萄架下,還彎腰給她開……”

白思渙的心一寸寸寒涼下去,哪怕被程素棠趕出家門也好,看著親生父親坐在面前對此事漠不關心也好,他心裏都是沒這麽苦的。唯獨看著這個自小自己帶大寵大的弟弟,這麽著急地出賣自己,他才覺得心有那麽一絲的痛。

林珩沖上去揪起白願丞的領子,惡狠狠地兇道:“你再亂說話試試!”

“阿珩!放下!”程素棠第一次對林珩失去所有溫柔。她同時心裏想著,這個白思渙真的是禍害,從來到林家的第一天就不斷禍害他們家,禍害他們家人之間的關系。

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在心底已經給白思渙定下了十惡不赦的罪,哪怕他沒有給林慕笙開門、沒有幫林慕笙偷畫,他都是個大罪人。

“你說,你是不是看見白思渙帶慕笙去地窖,還給慕笙開門了!”程素棠逼白願丞說出真相。

林珩遲遲沒放下白願丞,他雙眼透著兇戾的光,咬牙低聲威脅道:“你敢繼續說下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被林珩猛然甩開領子的白願丞差點摔倒,忙不疊站穩步伐後,他嚇得臨時改口:“就看見他們去花園了,中途我肚子疼急著上廁所,什麽也沒看見了!”

程素棠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她狠瞪了白願丞一眼,又怒視白思渙。怒極,反而冷笑,說:“好,好,你們一個個的都把我當紙老虎是吧?老裴,報警。”

一直沈默到現在的林渙手指僵了一下,林思穎和林珩驚詫地瞪大雙眼,就連被吩咐的老裴也不敢相信地“啊”了一聲。

白思渙仍是一言不發,好似很平靜的樣子。

他的心現在似乎也真的平靜了。

那個門是他幫林慕笙開的,門上有他的指紋。他當時沒想那麽多,沒有銷毀掉。警察來了,一定能采集到他的指紋。程素棠有心要定他的罪,他到時候說什麽都於事無補。

現在看來,林慕笙當初早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故意讓他開門,就算真的事情被揭穿了,她也可以說是白思渙主動開門讓她拿畫的,她沒偷沒搶。

想到這裏,白思渙打心底嘲笑自己。見大姐總是一副可憐模樣,以為內心是單純的,誰知道會掖著這種心思。

被大姐利用,被弟弟出賣,被親生父親冷眼旁觀。原來最可憐的人是他,一直以來也只有他。

林思穎喊:“媽!”

“滾一邊去!老裴,你還不快報警!”程素棠催促道。

再次聽清吩咐後,老裴依然動作遲緩。林家發生再大的事情也是以私了為主,私了實在不行也不會找上警察。

一幅要送人的畫被拿了,哪是什麽大事呢?林家又不缺這樣的畫,隨便送一幅過去都是個厚禮。

程素棠要嚴抓偷畫人,是因為她重規矩和家風,憎惡那些偷雞摸狗輩,所以要殺雞給猴看。

不想現在為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程素棠竟然要報警!看來她是真的厭惡白思渙厭惡到了極點。

“地窖是我讓大姐進去的。”

就在老裴要按下撥通鍵時,一句輕輕飄下的話,似千斤一般重重砸進眾人的耳朵裏。

他們吃驚地看向林珩,白思渙下意識拽了一下林珩的衣袖,被他即刻甩開。

林珩故作輕松地笑:“二哥才在這個家待多久?他哪能知道什麽地窖?”

“阿珩!”程素棠又恨又氣,她最見不得家裏人替這個私生子說話。

林珩不理會她的眼神警告:“我還不是看大姐可憐,要不到錢就在地上翻來覆去死去活來的,我都快看不下去了。那天我就在陽光房裏喝茶呢,她走進來鬼鬼祟祟的,被我抓到之後沒兩句話又開始哭天搶地。我幫她把地窖門打開了,讓她自己進去拿樣東西就趕緊滾。”平淡地敘述完這些,他冷靜地註視程素棠的雙眼,語氣一涼,“你報警,到時候我只會對警察說這些話,警察也只會抓我。”

程素棠倒吸一口氣,嘴唇抿成一條線,眼睛仿佛要爆出眼眶。

程素棠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她投註全部心血的,最疼愛的孩子,今天居然為了一個不要臉的私生子,用這種語氣和這種眼神跟她說話!他竟然在要挾她!

“行了!”沈默至今的林渙忽然開口。他將煙頭在茶杯中碾滅,表情從容,似乎已經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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