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早餐。”

醒過來的時候，是早上八點。

昨晚又做夢開火車了，林影坐在二等座，莫忘坐在另一邊，秦淮想找到自己的位置，發現自己被繩子掛在天花板上，身首分離。

“媽媽會對著你失望的。”林影還對他這麽說。

“秦淮，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然後秦淮被慘白的燈光樣子照著，秦淮想自己還不如去死。

夢就結束了。

林雲夢坐在他電腦桌前，看一本書，翻書發出嘩啦的聲響。

“早餐放在桌子上啦。”林雲夢貼心得像他媽，“你的脖子現在還疼著的嗎？”

秦淮站起來。

要是幾年前的他看著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總是會不好意思的。

但現在什麽感覺都沒。

天氣在逐漸地暖和起來，沒下雪了。春天什麽時候來？

不知道。或許很快就要來了。

“秦淮，你知道你晚上在說什麽嗎？”林雲夢問，她將書本合上了。

“你說比不要死。”

“噢。”秦淮給自己套上了毛衣？。

秦女士還是一點訊息都沒，卡裏也沒錢打來，好像就是秦淮做了一場夢，秦淮去翻秦女士的朋友圈。

沒有任何關於秦淮的信息。

他不在的時候，他媽媽照舊澆花散步，沒事的時候和幾個同事聚餐。

“秦淮，你笑啦？”林雲夢坐在桌子前，“你最近的數據很好哦。”

“是啊。”秦淮刷牙洗臉去，“他們說得我都要忘記自己寫得多爛了。”

“其實還好，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林雲夢說，“我第一本也寫得超級無敵爛。”

“挺瑪麗蘇的，大家都喜歡女主角，反正被說得挺慘。”林雲夢又笑了笑，“但是寫了很多本，好像還是寫這種瑪麗蘇的故事最得心應手了，大家都過得很好，壞人都受到了懲罰，好人都得到了美好的結局，天氣總是這麽好。”

“我已經寫了好多本了。”秦淮說，“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就不應該繼續寫下去。”

“每天都是那樣的不快樂，重覆著這樣的生活。”

“中了彩票的人是不是都會不敢相信自己中了彩票啊？”秦淮這麽問。

手機裏的信息太多，有時那個班級群裏的，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私信。

“或許。”林雲夢說，“你手機響了一晚上。”

“初中的同學聚會，那不是？”秦淮說，“不知道該不該去。請客的人和我有過節，我爸把人家搞破產了。”

“為什麽不去？”林雲夢問。

“他們又不喜歡我。林雲夢，你有沒有聽過零餘人這種概念？”

“就是多了對這個社會沒什麽幫助，死了這個社會也不會有什麽損失的。”秦淮將牙刷放回杯子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那你就更應該去。”林雲夢不笑了，“這樣才能被大家喜歡啊。”

“噢。”秦淮看了眼屏幕。

好幾個人都在艾特秦淮。

“秦淮，李老板發達了，你怎麽都不過來說句話啊？”

秦淮想了想，扣了個6上去。

這群人又捧著他隨手扣上去的一個6在那兒做閱讀理解來著。

看來大人也很無聊。誰都知道他和那人不愉快。

“那我去。”秦淮說。

“一會兒讓林叔開法拉利過去。”林雲夢說，“就是要給他們看看。”

“要是到時候有人欺負你，打電話給我，我去充一下你的女朋友，真是的。”

“不過你回來的時候，可不可以給我帶一杯奶茶？”林雲夢小聲問他。

“為什麽？”

“因為我這幾天吃壞肚子了，或許是那天喝了莫忘的骨灰，所以好幾天都一直都在蹲廁所。”林雲夢說著有些羞赧，“不好意思了。”

“沒事，我也是。”秦淮說，“莫忘是一個硬骨頭，不是很好啃。”

“我會來，所以酒店在哪啊？”秦淮在群裏發了信息。

“業城大飯店，最大的包廂。”那個和他有過節的同學說。

秦淮說：“6.”

“李老板不錯啊。”秦淮又說。

他心裏覺得一直猶豫的自己就是一種傻唄。不用思考別人的問題不就是了，免費的飯還能惡心一把看著他不爽的人，這多不錯。

天上掉餡餅。

“秦淮這頭像不錯，我女兒也用這樣的頭像。”

秦淮看了眼自己的頭像，覺得明日香還是這麽好看。

這群不懂欣賞的人，可憐。

於是秦淮又扣了一個6。

“秦淮能不能好好說話？”

“6來6去的，真的很不禮貌誒。”

秦淮想了想，於是扣了兩個三。

三加三就是六捏，鼠鼠我啊，最喜歡惡心你們，就算我不開心也要把大家都惡心一下。

“去業城大飯店。”秦淮對司機說。

開車的師傅切了導航：“行。”

“秦先生，要不要帶著保鏢進去啊？”

“這倒不用。”秦淮拒絕了。

他的那幾個數字，不一會兒就全被那些恭維的話語蓋住了。

好像秦淮這個人根本沒有說話一樣。

秦淮看了看自己的博客。

寫的是自己每天經歷的事情。確實足夠撲朔迷離的，所以說生活要是精彩起來，可比小說精彩。

“秦先生，很快就要到了。”

秦淮低頭看了看，他還穿著拖鞋就過來了，身上套著病號服。

“好。”

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

很氣派的酒店，十幾層樓，或許上了二十層，秦淮一眼都不能全數完。玻璃反光。花壇修剪得平整。

挺好。

“謝謝您，辛苦了。”

“那誰啊？這麽氣派？”

“應該是李老板吧。”

“秦淮怎麽不來？”

“秦淮肯定是不敢來了，當時李老板被弄得多慘。”

“小聲點，李老板可聽不得這些。”

“那也是，今天還是少說這些晦氣的東西才對。”

秦淮還沒來得及下車，就聽見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開來。

秦淮好像也覺得沒什麽關系了。

網上的可比這些人會紮心多了，個個往秦淮都傷處戳，秦淮現在無所謂，只覺得他的初中同學們還是太溫柔。

“李老板。”甚至有人殷勤地站在車門外，“發達了，車子這麽氣派。”

秦淮推開門。

那人站得太近，被車門撞了，也還笑著的：“這車…”

“我是秦淮，你好。”秦淮笑了笑。

他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根本不知道在擔心什麽，總不能李老板比莫忘還牛逼吧。

秦對方的笑容僵在臉上。

“秦淮啊，這車……”

“不是我的。”秦淮說，“畢竟你也不覺得我能開這樣的車對嗎？”

“怎麽會呢？”

秦淮對著司機說：“師傅，您先走吧。”

“我不走了，我在這兒等秦先生。”司機說，“秦先生上去吧，酒店的經理已經通知了。”

秦淮揮了揮手：“那就麻煩您了。”

身後一點兒聲音都沒了。

又有輛車過來了，聲音開得很大。

“李老板，你來了？”秦淮回過頭去。

這車也挺貴的，秦淮認不出來，但是看上去就不便宜。

這些貴東西，秦淮或許一輩子都買不起。

那人從窗探出個頭：“你是哪位？”

身後一陣哄笑。

“秦淮呢。”秦淮輕聲說，“你不是昨天在群裏還總提到我嘛？”

李小元的臉也一僵，被他很好地掩蓋過去。

“這不是太久沒見了。”李小元說，“先進去再說吧。”

“好久都沒見面了。”秦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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