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原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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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
莫忘。
方勝。
陳遠。
還有小景。
小景的故事有些寫不下去了。但秦淮最擅長的就是水文。
大概是網站給的錢夠多，不要說水文，死的人寫成活的，公的寫成母的，問題不大。
鍵盤刪刪減減，最後留下那麽幾個字。
“莫叔叔，要是沒有遇到林影，我是不是還在我的小出租屋裏？”秦淮問。
莫失躺在床上，呼著氣。
今天阿姨又不在。
秦淮進來的時候，門也沒有鎖起，大敞著，裏面開著暖氣，還是有不間斷的冷風灌進來。
不冷不熱。
空氣裏腐爛的味道淡去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腥氣。
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氣味。
秦淮帶著他的筆記本來找莫忘他爹。
手頭有了點錢，就想換新鍵盤。但舊鍵盤還能湊合著繼續用下去。
所以給自己的舊鍵盤換了一套新的鍵帽，是熱升華的，秦淮買完了就發誓自己在賺個一萬之前絕對不會再來一把超過三十塊錢的鍵盤。
不知道為什麽就走到莫失這裏來了。
莫失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
“莫叔，你為什麽總是看著我。”
雖然他也知道莫失不會回答他。
莫忘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每個人都有秘密。
“是不是我像陳遠？”秦淮又問。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忽然這樣問。
陳遠是陳遠，紮著單馬尾，還有一雙丹鳳眼，總是燃燒生機和活力。
秦淮是秦淮，總是目光疲憊的秦淮，除了活著什麽事情都很擅長。
莫失還是看著他。
他的眼睛渾濁，目光遲鈍。
“要是時間可以回到我們還是鄰居的時候就好了。”秦淮說，“我一定好好做人。”
“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秦淮將筆記本電腦收了起來。
他無聊的時候就喜歡去捏自己的觸手。
明明和自己的身體是相互連接的，但是好像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秦淮很多時候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在掐自己的觸手，掐出汁液來。
而且他最後發現為什麽脖頸上淤青總是那樣嚇人。大概是夜裏的時候觸手也在掐自己的原因。
“好累。”秦淮說。
正好三千五百個字。
劇情一點都沒有往前走，卡住了，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寫下去了。
茫然地停頓，開頭和停頓都很糟糕。
“莫叔，要是我是你的兒子就好了。”秦淮自言自語道。
莫失對著他眨眼睛。
墻上的照片受了潮，紅色裙子的地方掉色了，上面的紅色落下來。
“莫忘會不會有一天把我殺了？要是他真的能做到就好了。”
現在是下午五點三十分。
下午的檢查很快就結束了。
問題還是那些問題，那些醫生也不會提出什麽新的詞來，都是秦淮聽不懂的。
秦淮覺得只要不要全身癱瘓人活著和死了沒什麽區別。
而且他現在真的很想去死。
或許是因為自己根本不會死掉，所以覺得死亡是一種可以反覆提起來的事情，想死就像是人餓了想吃飯還有困了想睡覺。
“莫叔再見了。”秦淮說。
他的手機響了，是莫忘打來的電話。
“秦淮，早點下樓，我來接你了。”莫忘的聲音是含著笑意的。
“天不早了，一會兒天就要黑了。”
秦淮沒問為什麽莫忘為什麽會知道他在這個地方。
反正莫忘什麽都知道，莫忘比林影還要像一個魔法少女。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在這裏麽？”莫忘在那邊說話。
秦淮將門關起來。
這樣風就不能再向著裏頭吹。
莫失還是用那種神情看著他，有點兒依依不舍。
秦淮說不出那到底是什麽樣一種神情。
“再見了，莫叔。”秦淮輕聲說，“阿姨一會兒是不是就要回來了？”
“墻上的照片很漂亮。”他說，“莫姨很美麗。”
“她看上去真的很適合春天啊。”秦淮收拾起他的筆記本電腦來了。
鍵盤沒帶過來，機械鍵盤敲起來實在太吵，秦淮又是一個手重的人。
所以只能用筆記本的鍵盤。
還是陰天。
天陰沈沈的，要下雪。不過天氣預報說這幾天都不會下雪，聽說是空氣裏水汽不足的緣故。
他走在樓梯上。
樓梯上全是灰塵，狗皮膏藥那般地貼著廣告。
他想著莫忘的事情。
他以為莫忘和他父親至少是父慈子孝的。《最後一幕》在他父親的手裏勾勒出那樣一個輪廓，然後卻是在莫忘的手裏切切實實活過來的。
秦淮第一次看見莫忘的時候，覺得他筆下的畫面像是在呼吸。
秦淮說不出那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他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只感覺自己都要呼吸不了了。
不可能使人能夠創造出來的。
因為人是存在極限的。
不可能。
秦淮原以為自己一定會產生嫉妒或是其他什麽情緒，但他悲哀地發現他連嫉妒都要嫉妒不起來了。
因為差距太大，只剩下驚艷。
秦淮想著想著，腳下一個踩空。
然後聽見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有什麽滾動起來，劈裏啪啦的。
碎掉了。
他撐著自己的身體，整個人栽倒在樓梯上，身上沒有擦破皮，但是一定有什麽地方青了一塊。
好疼。
這時候一只手向他伸過來。
秦淮擡起頭，險些又滾落到了下一個臺階上去。
他倒在臺階上，身上都是臟兮兮的灰塵還有瓜子殼。
“秦淮，你走路還是這麽不小心。”莫忘說。
他換了一身褐色的風衣，系著圍巾，特別像才從某個偶像劇的劇場裏逃竄出來的男主角。
男主角對著他笑了笑。
“再告訴你一件事情。”莫忘說，“如果按照原來的劇情來寫，我會是這個故事的男主角。我會愛上秦涸，然後讓她來寫《最後一幕》的結局。”
“我掙紮了，我的掙紮在某些意義上甚至奏效了。”他笑著說，“但有人為我的掙紮付出了代價，這就是公平啊。”
他的手是熱的。
秦淮明明一直坐在屋子裏，手卻要比這個剛從外面回來的人還要冰涼。
“起來吧，秦淮。”莫忘將他拉起來了。
距離有點兒太近了。
秦淮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一種很淡很淡的味道，不是血腥的味道。
很淡很淡，幾乎都要消散在風裏了。
“莫忘。”秦淮想試著掙脫開來，反而被他拉緊了。
“你要不要問我為什麽知道你在這裏？”
“其實我在很久之前就見過你。”莫忘說，“這是我的倒數第三個秘密，重要性僅次於我的愛人還有父親的事情。”
“我不想知道。”秦淮感覺自己的腳踝或許是扭著了。
最糟糕的是他的眼鏡也不知道哪裏去了，他茫然地看著莫忘。
“秦淮，你還是很討厭我嗎？”莫忘輕聲問。
“對啊。”秦淮伸出手去，想扶著欄桿站穩了。
“你這樣子實在是很可憐誒。”莫忘笑著說，“秦淮，討厭我但不得不接受我的幫助。”
“你真的很讓人討厭。”秦淮的觸手強硬地扯開他們兩個，“如果你是個死人的話或許我會認為你是一個足夠的好人。”
“以後有的是機會。”莫忘也不生氣，彎腰去將他的筆記本撿起來。
“你的筆記本摔壞了。”
“今天的更新怎麽辦？”莫忘問他。
“和你有什麽關系？”秦淮說。
“你真是脾氣很糟糕，跟個小孩子一樣。”莫忘站開，“不過你的心不壞。”
“有一點像陳遠。”莫忘說著，也沒有再靠近他了。
秦淮反而松了口氣。
他的手撐著地，算是勉勉強強站了起來。
膝蓋還是很疼。
“秦淮。”莫忘喊他的名字，“回醫院嗎？”
“回醫院。”秦淮說，“你有沒有多餘的創可貼。”
“這裏。”莫忘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創可貼來。
是秦淮給他的那種。
也是林影給秦淮的那種。
上面都是戴著蝴蝶結的粉紅色小熊。
和莫忘這個人特別的不搭。
“你說，我爸爸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莫忘忽然這麽說。
“為什麽？”秦淮看了他一眼。
他卻只是笑笑，將這事一筆帶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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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
方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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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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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叔叔，要是沒有遇到林影，我是不是還在我的小出租屋裏？”秦淮問。
莫失躺在床上，呼著氣。
今天阿姨又不在。
秦淮進來的時候，門也沒有鎖起，大敞著，裏面開著暖氣，還是有不間斷的冷風灌進來。
不冷不熱。
空氣裏腐爛的味道淡去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腥氣。
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氣味。
秦淮帶著他的筆記本來找莫忘他爹。
手頭有了點錢，就想換新鍵盤。但舊鍵盤還能湊合著繼續用下去。
所以給自己的舊鍵盤換了一套新的鍵帽，是熱升華的，秦淮買完了就發誓自己在賺個一萬之前絕對不會再來一把超過三十塊錢的鍵盤。
不知道為什麽就走到莫失這裏來了。
莫失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
“莫叔，你為什麽總是看著我。”
雖然他也知道莫失不會回答他。
莫忘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每個人都有秘密。
“是不是我像陳遠？”秦淮又問。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忽然這樣問。
陳遠是陳遠，紮著單馬尾，還有一雙丹鳳眼，總是燃燒生機和活力。
秦淮是秦淮，總是目光疲憊的秦淮，除了活著什麽事情都很擅長。
莫失還是看著他。
他的眼睛渾濁，目光遲鈍。
“要是時間可以回到我們還是鄰居的時候就好了。”秦淮說，“我一定好好做人。”
“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秦淮將筆記本電腦收了起來。
他無聊的時候就喜歡去捏自己的觸手。
明明和自己的身體是相互連接的，但是好像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秦淮很多時候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在掐自己的觸手，掐出汁液來。
而且他最後發現為什麽脖頸上淤青總是那樣嚇人。大概是夜裏的時候觸手也在掐自己的原因。
“好累。”秦淮說。
正好三千五百個字。
劇情一點都沒有往前走，卡住了，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寫下去了。
茫然地停頓，開頭和停頓都很糟糕。
“莫叔，要是我是你的兒子就好了。”秦淮自言自語道。
莫失對著他眨眼睛。
墻上的照片受了潮，紅色裙子的地方掉色了，上面的紅色落下來。
“莫忘會不會有一天把我殺了？要是他真的能做到就好了。”
現在是下午五點三十分。
下午的檢查很快就結束了。
問題還是那些問題，那些醫生也不會提出什麽新的詞來，都是秦淮聽不懂的。
秦淮覺得只要不要全身癱瘓人活著和死了沒什麽區別。
而且他現在真的很想去死。
或許是因為自己根本不會死掉，所以覺得死亡是一種可以反覆提起來的事情，想死就像是人餓了想吃飯還有困了想睡覺。
“莫叔再見了。”秦淮說。
他的手機響了，是莫忘打來的電話。
“秦淮，早點下樓，我來接你了。”莫忘的聲音是含著笑意的。
“天不早了，一會兒天就要黑了。”
秦淮沒問為什麽莫忘為什麽會知道他在這個地方。
反正莫忘什麽都知道，莫忘比林影還要像一個魔法少女。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在這裏麽？”莫忘在那邊說話。
秦淮將門關起來。
這樣風就不能再向著裏頭吹。
莫失還是用那種神情看著他，有點兒依依不舍。
秦淮說不出那到底是什麽樣一種神情。
“再見了，莫叔。”秦淮輕聲說，“阿姨一會兒是不是就要回來了？”
“墻上的照片很漂亮。”他說，“莫姨很美麗。”
“她看上去真的很適合春天啊。”秦淮收拾起他的筆記本電腦來了。
鍵盤沒帶過來，機械鍵盤敲起來實在太吵，秦淮又是一個手重的人。
所以只能用筆記本的鍵盤。
還是陰天。
天陰沈沈的，要下雪。不過天氣預報說這幾天都不會下雪，聽說是空氣裏水汽不足的緣故。
他走在樓梯上。
樓梯上全是灰塵，狗皮膏藥那般地貼著廣告。
他想著莫忘的事情。
他以為莫忘和他父親至少是父慈子孝的。《最後一幕》在他父親的手裏勾勒出那樣一個輪廓，然後卻是在莫忘的手裏切切實實活過來的。
秦淮第一次看見莫忘的時候，覺得他筆下的畫面像是在呼吸。
秦淮說不出那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他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只感覺自己都要呼吸不了了。
不可能使人能夠創造出來的。
因為人是存在極限的。
不可能。
秦淮原以為自己一定會產生嫉妒或是其他什麽情緒，但他悲哀地發現他連嫉妒都要嫉妒不起來了。
因為差距太大，只剩下驚艷。
秦淮想著想著，腳下一個踩空。
然後聽見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有什麽滾動起來，劈裏啪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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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這時候一只手向他伸過來。
秦淮擡起頭，險些又滾落到了下一個臺階上去。
他倒在臺階上，身上都是臟兮兮的灰塵還有瓜子殼。
“秦淮，你走路還是這麽不小心。”莫忘說。
他換了一身褐色的風衣，系著圍巾，特別像才從某個偶像劇的劇場裏逃竄出來的男主角。
男主角對著他笑了笑。
“再告訴你一件事情。”莫忘說，“如果按照原來的劇情來寫，我會是這個故事的男主角。我會愛上秦涸，然後讓她來寫《最後一幕》的結局。”
“我掙紮了，我的掙紮在某些意義上甚至奏效了。”他笑著說，“但有人為我的掙紮付出了代價，這就是公平啊。”
他的手是熱的。
秦淮明明一直坐在屋子裏，手卻要比這個剛從外面回來的人還要冰涼。
“起來吧，秦淮。”莫忘將他拉起來了。
距離有點兒太近了。
秦淮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一種很淡很淡的味道，不是血腥的味道。
很淡很淡，幾乎都要消散在風裏了。
“莫忘。”秦淮想試著掙脫開來，反而被他拉緊了。
“你要不要問我為什麽知道你在這裏？”
“其實我在很久之前就見過你。”莫忘說，“這是我的倒數第三個秘密，重要性僅次於我的愛人還有父親的事情。”
“我不想知道。”秦淮感覺自己的腳踝或許是扭著了。
最糟糕的是他的眼鏡也不知道哪裏去了，他茫然地看著莫忘。
“秦淮，你還是很討厭我嗎？”莫忘輕聲問。
“對啊。”秦淮伸出手去，想扶著欄桿站穩了。
“你這樣子實在是很可憐誒。”莫忘笑著說，“秦淮，討厭我但不得不接受我的幫助。”
“你真的很讓人討厭。”秦淮的觸手強硬地扯開他們兩個，“如果你是個死人的話或許我會認為你是一個足夠的好人。”
“以後有的是機會。”莫忘也不生氣，彎腰去將他的筆記本撿起來。
“你的筆記本摔壞了。”
“今天的更新怎麽辦？”莫忘問他。
“和你有什麽關系？”秦淮說。
“你真是脾氣很糟糕，跟個小孩子一樣。”莫忘站開，“不過你的心不壞。”
“有一點像陳遠。”莫忘說著，也沒有再靠近他了。
秦淮反而松了口氣。
他的手撐著地，算是勉勉強強站了起來。
膝蓋還是很疼。
“秦淮。”莫忘喊他的名字，“回醫院嗎？”
“回醫院。”秦淮說，“你有沒有多餘的創可貼。”
“這裏。”莫忘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創可貼來。
是秦淮給他的那種。
也是林影給秦淮的那種。
上面都是戴著蝴蝶結的粉紅色小熊。
和莫忘這個人特別的不搭。
“你說，我爸爸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莫忘忽然這麽說。
“為什麽？”秦淮看了他一眼。
他卻只是笑笑，將這事一筆帶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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