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冷淡，但好歹是被默許了生活在他的身邊，對於這樣除了工作再沒交流的生活，赫敏已經很滿足了，至少比之前要被趕出去的局面強上了不少，即便仍然不能靠近，縱然只能遠遠的看著，但是能夠肆無忌憚的看著，這也是一種進步，最起碼，赫敏發現當她大膽的望著他的時候，他也會尷尬，也會無措——至少證明在他的眼中，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她的。

——只有存在，那麽就可以慢慢的擴大，她還年輕，她並不著急。

赫敏這樣安慰自己，於是一直到了假期結束的時候，蜘蛛尾巷的兩個人，依然保持著客氣、疏離的關系，即便其中有一方對此極為不滿，卻也仍然擰不過那個堅定的悶騷男。

只是開學對赫敏來說並不是什麽太好的事情，這意味他們兩個人不得不重新回到教授和學生的關系定位上，這種關系並不利於她追尋她的愛情，只是作為一名七年級的學生，赫敏不得不在八月底，離開了喜歡的男人，開始了新學年的準備工作。

女學生會主席，這是鄧布利多校長交給她的職責，雖然赫敏也不明白為什麽男學生會主席不是羅恩而是德拉克馬爾福，但這無疑並不能夠讓她拒絕這個職務。即便這很可能使她少了一些能夠接觸那個人的機會，但也多了能夠去地窖而不被人懷疑的借口。

於是，赫敏還是心情愉快的接受了這個職位。

她的七年級，課程比較多，不過幸好因為打算未來和雅德一起工作，很早以前計劃的那些數目龐大的選修課程已經被刪減了很多，除了魔咒、變形、黑魔法防禦、草藥和魔藥學外，她只選擇算術占蔔和麻瓜研究。只是在來到了霍格沃茨之後，她才接到了最新的通知，這個學期，斯內普教授拒絕了她申請的魔藥課學習。

赫敏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上的信，有幾分狂放的字體是屬於那個人，飛舞的兩個S也正是那個人的簽名，可是她卻不能接受那個人拒絕她的申請——他便是連讓她多看看他，也不允許嗎？想到這裏，赫敏很委屈，因為喜歡他，她從來不敢奢求任何的甜蜜，也不指望有一天他會對她和顏悅色，只是靜靜的望著他，知道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地方，只是這樣小小的要求，他居然也要拒絕？

赫敏閉上了眼睛，半天，她才把這封信放進了口袋，擦幹了眼淚，從格蘭芬多的塔樓，直接沖向了地窖。

敲門，等待。

赫敏緊張的註視著魔藥辦公室的門，因為奔跑而急促的喘息著，在看到大門打開了一瞬間，她飛快的擡起頭，盯著眼前冷漠的男子，有繼續哽咽的問道：“為什麽？”

斯內普顯然知道這個女孩的目的，完全沒有讓她走進地窖的意思，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才淡淡的說道：“我不認為你適合跟我一起學習魔藥學，格蘭傑小姐，這個答案是否能讓你那沖動的大腦冷靜下來？”

“我去年的成績是O！”赫敏反駁，“五年級的考試一樣也是O，你沒有理由拒絕我的申請！這對我未來的工作很必要！”

“我想澤勒小姐已經不會在需要一個學習魔藥的人跟她一起進行研究了，”斯內普撇撇嘴，“很遺憾，格蘭傑小姐，我想我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你再聽不明白，那你需要的是去見龐弗雷夫人，而不是留在這裏傻乎乎的發楞。”說完，斯內普眼睛都不眨的就退了一步，當著赫敏的面“砰”的一聲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他就這麽討厭她！

赫敏閉上了眼，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那古老的門，手指在門上刻畫著上面的條紋，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一門之隔，裏面的那個人卻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此刻的絕望，只是想望著他這樣的小小的希望，也會被他無情的抹殺掉，為什麽他一定如此決絕的把她拒絕在他的生命中？不給她留下哪怕一點兒期待——縱然無望，那也是期待。

靜靜的，赫敏坐在地窖冰冷的地板上，靠著魔藥辦公室的門，一言不發，她要一個答案，就算是拒絕，她也一定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一個他為什麽會拒絕她的答案，並且她也想讓他知道，即便是這樣無情的拒絕，也並不能夠讓她放棄她的感情。

九月的地窖，到了晚上依然有幾分涼意，坐在地板上的赫敏無奈的給自己施加了保暖的咒語，才環抱著雙膝，等在那裏。他沒有走出來，也沒有去吃晚餐，赫敏不知道他會不會整晚都留在房間裏面不出來，但是她頑固的守在了這裏，絲毫不願遠離。

結束了一劑魔藥的熬制，斯內普有點兒疲憊的拉開門準備去巡夜，可就在門被慢慢打開的時候，他註意到了坐在門邊的身影，長長地、蓬松的棕色頭發，沒有疑問，這一定屬於赫敏格蘭傑，她，竟然沒有離開嗎？

斯內普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鐘，惱怒的吼道：“格蘭傑小姐，你的大腦是白長的嗎？你居然在這種地方呆了六個小時？巨怪都要你比聰明！”

赫敏慢慢的扶墻站起身，看著斯內普，平靜的說道：“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斯內普皺起了眉頭，不可察覺的嘆了口氣，才不耐煩的說道：“說！”

赫敏擡起頭，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眼前的男人，那薄薄的、緊抿的嘴唇，她希望他能給她一個明確的、真實的答案，而不是敷衍。赫敏平靜了一下，扯開了嘴角，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推開我，不想我靠近，是因為不願意我愛你，還是因為你不願意給我一個可能讓你自己愛上我的機會？亦或者，是你不希望承認自己真實的心情？”

一種被看透的感覺讓此刻的斯內普有絲狼狽，不過他的表現依舊完美，不動聲色的看著赫敏，撇了撇嘴角，“原來格蘭傑小姐已經把自己想得如此的重要了？可笑！”

赫敏動了動嘴唇，眼睛發熱，克制住沒有讓自己的淚流出來，才堅定的說道：“我承認，我喜歡你，而且是很喜歡。可是我知道你的心裏有屬於你的驕傲，那是我可能永遠都不能了解的世界，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強迫你回應我的感情，不需要避我如蛇蠍！”

斯內普的嘴唇緊緊的抿著，退了一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就在赫敏以為他又要關門的時候，男人冷冷的說了一句：“格蘭傑小姐，我沒有在走廊談論問題的習慣。”

赫敏急忙快步追了上去，走進了這間難得能夠進入一次的辦公室。

微弱的燈光，坐在辦公桌後的冷面男子，靠坐在沙發一側有些不安的女孩，靜寂了許久，斯內普用覆雜的目光看著那個格蘭芬多的女學生會主席，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這個女孩的執拗或許不在他之下，可讓她接近他，無異於放任她的感情，這種事情發展下去會是一種怎樣的悲傷，經過的他不會不清楚。

作為一名將近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在經歷了常年的雙面間諜生活洗禮後，斯內普不得不承認這樣一份純粹的感情，對他來說並不是沒有吸引力，即便因為這種所謂的“平反”和梅林勳章的光環，他已經被人接受，但和榮耀帶來的東西不同，一份只是因為他這個人的接受，讓他的心裏更舒服。

他不是一個好人，但他也不想只是因為自己的心情而放任一個女孩悲傷下去，尤其是這樣一個看到了真正的他、甚至是他的驕傲的女孩，還有，同樣是麻瓜出身、同樣的聰慧、同樣會用一雙帶著笑的眼睛望著他……赫敏格蘭傑有太多地方和莉莉相似，這更讓他無法接受她對他隨時隨地的註視。

斯內普神情覆雜的看著赫敏，他有些狼狽，並不願意成為自己微微動搖的心——這份在戰後再沒了那般堅強的心情，渴望平靜、期待不再孤獨，即便是他本以為消滅了那個人，為莉莉報仇之後他便再沒了追求，但人，總是會向往光明、憧憬幸福，即便是他這個黑暗中的生物，也一樣……

赫敏的心裏已經沒有了才進入魔藥辦公室時候的忐忑不安，不論他是接受還是拒絕，走進這個房間，面對他，把自己心底的話說出來，期待一個或許悲傷的答案，已經是她此刻能做到的極限。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愛戀會是這般的悲傷，即便她很堅強、也懂得什麽是理智，但是作為女孩子，她在小時候一樣做過關於白馬王子的夢，夢中她喜歡的男孩應該是溫柔、聰慧、體貼的，能夠和她一起看著書聊天，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就能明白彼此之間的心底的想法，彼此心意相通，默契的做到眼中只有對方，唯一的愛。

只可惜，當赫敏意識到她真的喜歡上了一個人、甚至是全心的愛上他的時候，卻發現現實中已經沒有白馬王子，沒有溫柔沒有體貼，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刻薄，他聰明卻為了自己的信念執著得近乎於傻氣，他的目光永遠帶著傷感的懷念——即便不知道他懷念的是誰，赫敏也能明白他的心中永遠都有一個人排在了她的前面。

想到這裏，赫敏自嘲的撇撇嘴，在面臨連上他的課都不被允許的現在，她哪有那個能力去爭奪他心中的一塊地方？這樣卑微的愛情，讓她幾乎不想承認是屬於她自己的，屬於赫敏格蘭傑的驕傲，不允許她說出類似於祈求的話語，然而……她卻不由自主的把自己放在了這個地位上，即便不說，心裏卻仍然只能這樣鄙視自己。

辦公室內很安靜，赫敏可以聽到鐘表走動的響聲，這種規律性的聲音聽多了，就好像心中也有了這樣的節奏，一秒、一分，赫敏沒有去註意時間過了多久，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等待著一個答案。

斯內普遲疑了許久，終於還是決定拿這個可能拒絕她的話題開了頭，沒有諷刺的口味，只是平靜的問了一句：“畢業後，你要去做什麽工作？”

“和雅德一起經營研究室。”赫敏沒有遲疑的說道，“這樣我可以顧及到我的爸爸媽媽。”

——該死的！

斯內普情不自禁的咒罵了一句，他怎麽會不知道之前那份所謂的需要他幫忙的計劃就是澤勒小姐為了讓他和格蘭傑共處想出來的辦法，如果未來格蘭傑依舊和雅德澤勒混在一起，他們遲早還是會找到其他機會的！

想到那個拉著黑魔王二代一起胡鬧的格蘭芬多，斯內普的眉頭就深深的皺了起來，他發誓，這絕對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見到斯內普沒有開口，赫敏飛快的說道：“所以，我需要學習魔藥學來幫助在未來完成一些特別的工作。我知道你在逃避什麽……”

“我沒有逃避！”斯內普不耐煩的揮手，逃避這個詞匯，太懦弱，他……不喜歡聽到。

赫敏怔了一下，隨即微微的扯動了一下嘴角，這個男人的情緒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可有時候卻也如此可愛呢！想到這裏，她繼續說道：“好吧，不是逃避，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不願意看到我一直在你身邊，但是你不能拒絕一名學生想要學習更高深知識的要求，我是霍格沃茨的學生，我相信在霍格沃茨比我成績好的同學基本上沒有幾個……”

斯內普憂郁了，這種冠冕堂皇、沒有私人感情在內的談話，他實在不能任性的否定。

“如果教授你不同意的話，我希望你能給我一份書面的理由，”赫敏擡起了頭，恢覆了格蘭芬多小獅子的勇氣，在爭取感情這件事情上，不能指望一條斯萊特林的蛇，明白這一點的赫敏繼續努力的說道：“你可以拒絕我，但前提是你拒絕我，不是因為你的個人感受。”

——她為什麽就不明白遠離他對他們都有好處？

斯內普神情覆雜的看著赫敏，矛盾的心情和對暗戀這種心情的一份憐惜，讓斯內普狠不下心說出傷人的話語，或許他自心底也留著這樣的一個身影，屬於赫敏格蘭傑這個會用真誠、無偽的目光，貪戀的看著他的女孩。

這個猜測，讓斯內普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的目光離開了女孩，盯著辦公室內的一個角落，單純的真摯的感情，沒有人會忍心在上面塗抹黯淡的顏色。斯內普皺著眉，許久才略帶疲憊的揉了揉額頭，無奈的開口道：“你可以來上魔藥課，但是格蘭傑小姐，我希望你在結束課程的第一時間離開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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