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妻在第二天上午便被子女接到城裏過年，臨行前特意給趙成煜和秦遠拿了好些腌制的火腿臘肉做年夜飯。

趙成煜投桃報李，從包裏掏出秦遠的簽名照送給老人的外孫作新年禮物。

秦遠納悶道：“老大，為什麽單單給我的照片？”

趙成煜捏了捏他圓鼓鼓的臉，寵溺一笑，“因為你在小朋友中很受歡迎。”

老夫妻一走，小山村方圓五百米都沒有鄰居。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下，趙成煜怎會放過秦遠，半哄騙半誘拐，在家裏各個地方都嘗試做壞事，到了大年夜那天，秦遠是扶著腰咬牙起來的。

雖然做的時候很放肆很享受，但做完真的腰酸背痛腿抽筋。

除去親密時間，趙成煜會帶著秦遠去河對面的小山上挖坑打獵。兩人穿的結結實實，背著背包和取暖物資，一路邊走邊玩到了山腳。

河邊結了厚冰，趙成煜鑿了一個洞進行垂釣。不遠處他還挖了一個陷阱，等覓食的小動物循著肉香掉進去。

秦遠耐不住性子，一聽到動靜便飛撲到坑旁邊眼巴巴的瞅著。

結果野兔沒有逮著，野雞倒是意外困住了兩只。

晚上兩人優哉游哉的踏著黃昏手牽著手回家，趙成煜負責燒火，秦遠負責烹飪晚飯。不多時，狹小暖烘烘的廚房裏便彌漫起香氣和煙霧。

趙成煜從火堆裏撥出早已烤透香的山芋，掰開黑焦外殼，吹涼一小塊餵進秦遠嘴巴裏。

秦遠則是揭開鍋蓋，盛了一塊雞腿給趙成煜大快朵頤。

正式晚餐時間，趙成煜點了蠟燭，開了紅酒，和秦遠兩人坐在簡陋卻格外溫馨的餐桌前，放松的享受起來。

這麽多年，他第一次有這樣真切的感受。關於幸福和滿足，原來就是有個人陪在身邊。你喜歡他，他喜歡你，並且，你們會一直在一起。

從此晨鐘暮鼓，四季更替，你的心都是滿的。不再感到空洞和慌亂。

那天晚上，趙成煜摟著秦遠不撒手，黑暗中，把濕潤的眼睛埋在他的頸邊，感受他的一切。

大年初二，兩人依依不舍的從小山村回了南京。

趙成煜開車去蘇行葦的別墅拿拜托他采購的年貨，蘇行葦一見他滿面春光的樣子就忍不住嘴欠的打趣道：“瞧你這幅樣子，這幾天吃的很飽啊。”

“彼此彼此。”趙成煜看看蘇箏，挑了挑眉。

蘇行葦見狀捶他一拳，笑道：“待會去丈母娘家可得放低姿態，成不成在此一舉。”

趙成煜晃了晃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接話道：“生米早就煮成了熟飯。”

“行啊你，先斬後奏。”蘇行葦向他豎起大拇指。

雖然已經領了證買了戒指，但是趙成煜今年的年貨還是備的充足。

秦遠見後備箱塞的滿滿的名貴補品和高檔禮盒就一頭黑線。

“老大，真的沒必要這麽破費的。”

“這都是孝敬老太太和我丈母娘的，我把你拐跑了，當然要補償他們。”

聞言，秦遠頭上的黑線更重。

其實在攻和受，老公老婆這種問題上，兩人正兒八經的談過。秦遠也試圖逆襲，做一回威風凜凜的1。結果總是差強人意，把趙成煜壓在身下並沒有成就感，反而怪怪的。

他想自己果然是天生的純0，太悲劇了。

秦家老宅內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兵兵跑來開門，見是秦遠回來了，後面還跟著拎著大包小包禮物的趙成煜大大，眼睛瞪的好比銅鈴大，結結巴巴的喊了一句：“嫂子，好……”

秦遠一聽，回頭看了眼面露醬色的趙成煜，噗的一聲笑出來。

兵兵也意識到這個稱呼不妥，羞愧的摸了摸腦袋，跑到一邊去了。

老太太見兩人回來，連忙走過去相迎。

趙成煜跟著秦遠喊了聲奶奶，老太太楞了片刻，很快笑著應下。一雙淺褐色的眼睛明亮異常，有著仿佛看透一切俗世的豁達。

相比老太太的親切態度，王彩霞就是明顯的不滿。見秦遠姑姑一家在場，維持了基本的禮儀沒有當面發作。

趙成煜給大家挨個送禮物，秦遠在一旁笑的一臉幸福。

王彩霞哼哼兩聲，找借口把秦遠拖到陽臺說話。

秦遠見她要發作，率先笑容滿面的喊道：“媽~~”

王彩霞不吃他這一套，當即冷著臉訓道：“你別叫我媽，我沒你這麽丟人現眼的兒子。”

秦遠幹笑兩聲，趴在欄桿上，有種想抽煙的沖動。

王彩霞繼續道：“他家人都沒了，你們在哪裏過年的？為什麽不回南京？你本來陪老太太的時間就少，現在連大年夜也不回來，簡直太過分了。”

一連串的質問真的讓人心煩意亂。秦遠暗暗想，每次和王彩霞聊天，他都憋屈，心裏有一股無名火想發洩。

“你說話啊？裝什麽啞巴？你們現在回來算怎麽回事？”王彩霞戳了戳秦遠的胳膊。

秦遠深呼吸一口氣，轉臉對著她。一雙紅通通滿目悲傷的眼睛望著她，低聲道：“媽，我跟他在一起這麽多年，你為什麽還不接受這個事實呢？我要怎麽做，你才會祝福我們？”

王彩霞一時被他的眼神刺傷，冷哼一聲，沒答話。

秦遠再道：“這麽多年，他一步步扶持我走到今天，為了我他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事業。換作其他人，我可沒有這個好命讓他們為我心甘情願的付出。”

“他這麽做還不是喜歡你？都是應該的。”

“喜歡一個人就要為他放棄自己的事業，為他去死嗎？”秦遠深呼吸一口氣，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接著說：“媽，我知道你在意他的身世，在意他被包養的傳聞。那些都是媒體亂寫的，他身世是淒慘，他的確是農村出身的，但這跟我們相愛沒有關系。”

“你說是假新聞就是假新聞了？你說你們相愛就夠了？”王彩霞眼眶微紅，“秦遠，媽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好。你這個取向，你們不可能得到大家祝福的。”

秦遠聞言慘淡一笑，“媽，這都什麽年代了。的確有很多人看不慣我們這個群體，但也有很多人理解我們。未來的形勢只會越來越好，而不是越來越差。”

“你太樂觀。”

“媽，算我求你了，不要再為難他了。你為難他就是為難你兒子，我們早已是一體。”秦遠說著拉上陽臺的窗簾，隔絕客廳一雙雙視線，咚的一聲跪倒在王彩霞面前。

王彩霞一楞，眼淚瞬間就掉下來，巴掌伸到了秦遠臉頰旁，最終沒有打下去。“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攔著藏著抗拒著，還不是不願看你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人嫌棄。”

“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不怕。他會成為我的鎧甲。”

王彩霞轉過身收拾好情緒，不再多言。

她沒讓秦遠起身，秦遠就跪著一動不動。

趙成煜見他們久久不歸，好奇的走過來。一眼就看見秦遠跪在陽臺上，面前是紅著眼眶的王彩霞。

他想打開門進去同王彩霞說些什麽，秦遠看見他卻沖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牽扯進來。

趙成煜皺眉，臉上是心疼的表情。

秦遠回他一個安慰的笑，表示沒事。心裏突然想到大年夜那晚，兩人吃完年夜飯躺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話題被秦遠帶到了小時候，趙成煜聽他說完一大通，也說了些自己和義父的事情。說到慕容顏，說到兩人的交往，說到後來無奈的分手。

他當時緊緊抱著他，許諾會陪伴他一生一世。

趙成煜沈痛的離開陽臺，被秦遠的小叔帶到一邊說話去了。

秦遠跪了半個鐘頭王彩霞才讓兵兵喊他起來。

他揉揉發酸的膝蓋，想著晚上讓趙成煜好好補償自己。

兵兵古靈精怪的沖他眨眼睛，小聲道：“舅媽應該是答應你和成煜大大在一起了。”

秦遠一驚，“真的？”

“嗯，我聽見舅媽和小舅說什麽隨他們去吧之類的話。外婆還把留給你娶媳婦用的傳家碧璽戒指給了成煜大大呢。”

秦遠聞言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

他回到客廳時趙成煜不在，找了半天在書房裏聽見談話聲。

王彩霞依舊一副咄咄逼人的語氣，居高臨下的問趙成煜道：“你和秦遠就這樣領證了？”

趙成煜簡短回道，“嗯。”

王彩霞有些氣竭，“別人家嫁個女兒好歹還有些聘禮，到我這你就想兩手空空娶走我兒子？”

趙成煜一聽，連忙回道：“聘禮有的，房子車子都有。我明天就送過來。”

“我也不是問你要錢的意思，我們家也不缺這個錢。我知道你和秦遠賺錢都多，但是娛樂圈的事誰也說不準。萬一哪天過氣了，你和秦遠就得另謀生路。再退一萬步說，萬一哪天你和秦遠分手了，他……”王彩霞沒說下去，她覺得趙成煜能理解。

趙成煜也真的明白過來，很快回道：“目前我購置的財產80%都在秦遠名下。如果我們分手，我凈身出戶。當然，我們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感情的事哪有什麽絕對。不過有你這句話，我也能放點心。秦遠那孩子有多傻你也知道。”王彩霞嘆氣一聲，一臉疲憊，“既然你和秦遠領證了，我們也算一家人。找個時間一起吃飯吧。你們擺不了酒席，就至親在一起熱鬧熱鬧。孩子的事，你們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去福利院領養一個過繼在秦遠名下。等你們老了，也算有個小輩能盡孝。”

趙成煜一楞，回道：“好。”後面又接了句，“謝謝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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