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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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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重重天兵天將押上了九闕天, 織蘿只覺得眼都要被閃花了。

九闕天既然是神仙雲集之地, 就應當是大氣莊重的吧, 弄得這麽珠光寶氣的,倒是讓織蘿誤以為自己進入了人間哪個品味堪憂的皇帝的宮殿。

別過臉去看了看祁鈺, 織蘿才長舒了一口氣, “還是你看著順眼。”

回了九闕天, 祁鈺自然是顯出了自己的本相。倒是沒有亂七八糟的紋飾,不過是墨發束於頭頂, 用白玉冠子別住, 身上換了一件繡著銀龍紋的墨藍袍子, 越發顯得英俊非凡。

祁鈺也望著織蘿, 柔聲道:“你這一來,可要羞煞九闕天這諸多仙子神女了。”

都已經是姻緣線化形了, 額間不覆從前那一朵紅紋, 織蘿的模樣倒是與她在人界之時看起來一般無二,氣韻天成。

通鉞默默地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倒是沒有說什麽。一來是習慣了,這二來……到底是在九闕天上,過往多少都是他手下的人或是教訓過的人,本性萬萬要藏好, 切不能叫他們看了笑話。

行至淩霄殿門口, 天兵天將都止步。但守殿的神官把祁鈺與通鉞攔在外頭,也就連帶織蘿一並放了進去。

星辰為頂,玉磚鋪地, 純金大柱聳立,怎麽看怎麽都是一副威嚴的氣象。但織蘿環視一周,臉色卻越發蒼白。

祁鈺一眼便看出她的不對勁,連忙溫聲問道:“怎麽了?”

織蘿緩緩搖頭,“此地,不祥。”

作為九闕天的中心、天帝會集眾神議事的淩霄殿,竟然會有人說此地不祥……若是讓歷代天帝聽到,只怕一個個都會氣得從歸墟跑出來。

四下無人,通鉞原本可以暴露自己的本來面目,卻並沒有嘲笑織蘿,而是不自在地別過臉,假裝在欣賞金柱上裝飾的夜明珠。

“天帝天後到——”上頭站著的神使忽然拉長嗓子喊了一聲,倒是讓所有人都不由得一凜。

盡管心裏不太樂意,但勢比人強,幾人也只好對著天帝天後行了大禮。

“平身。”天帝將袍擺一甩,大馬金刀地坐上殿前的龍椅,天後也儀態萬方地在旁邊的鳳座上坐好,天帝才漫不經心地讓眾人免禮。

不等三人站直身子,天帝便道:“祁鈺啊,人間水患之事如何?”

“啟稟陛下,釋尊座下高徒舍身成道,使水中怨靈盡除,如今四海龍王正合力送洪流入海,想來人間水患不日必除。”祁鈺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情緒。

天帝卻微微向前傾身,沈聲道:“不日?朕遣諸位龍王助你已有多日,水患卻遲遲未除,你辦事如此不利,卻是想罪加一等了?”

倘若天河水軍盡數派去,或許也只消幾日便能將怨靈盡數殺滅。可到底是人間,天河水軍也不敢隨意調動,就那麽一小股人馬,尚不如人間的修士有用,若不是聖血發揮了大用——這卻是在怪罪玄咫死得不夠早麽?

但祁鈺沒有頂嘴,只是道:“臣無能,請陛下責罰。”

“無能?朕看你厲害得很嘛,竟都知道找龍王借雨了……”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哪裏還收得住?天帝開始一跌聲地數落起祁鈺的“罪狀”。

左右暫時還沒有她的事,織蘿便開始四處打量。天帝自是沒什麽好看的,織蘿的目光也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天後身上。

前幾日做了夢,除了祁鈺,夢到最多的也就是天後紅輕了。再對比眼前這人,織蘿只覺得十分陌生。且她分明也不記得更多,卻莫名對天後翻湧氣一股恨意,恨不能處之而後快。即便是知道自己從堂堂三生神女變成如今姻緣線化生的小妖女極有可能便是這位天後的手筆,可她究竟怎麽做的、做了多少卻仍舊不知,是不該如此的呀……

“陛下容稟,臣以為,此事不全是祁鈺殿下的過錯。”通鉞忽然開口,一下子拉回了織蘿的神智,“臣身為司法天神,有督查不力之責,未及時發現昨日東海龍王手上雨量有異,還準許他今日繼續胡亂布雨。”

“東海龍王今日手上雨量的多少乃是朕親筆禦批,司法天神莫不是在指責此事錯在朕?”天帝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通鉞連忙道:“微臣不敢!”

天帝睨了他一眼,“不敢?朕看你與祁鈺待久了膽子也越發大了,還有什麽不敢的?這段時日你去了何處?九闕天上的事物不管便罷了,連天後召見也敢推諉了。”

“陛下莫要生氣。”天後原本一直坐在旁邊靜靜地聽天帝撒氣,忽然插口,“這也怪不得司法天神,原是臣妾安排不妥當,惹了司法天神不快罷了。司法天神有氣也是應當的。不過九闕天上的諸事,司法天神還是懈怠不得的。”

織蘿聽得險些要笑出聲來——紅輕說話倒是真有意思,這般一說,究竟是想勸解呢,還是想煽風點火呢?

果然,天帝聽罷火氣更盛,“天後惹你生氣?那你倒說說,天後究竟做了什麽,才讓如此記恨,竟連九闕天諸事都拋在腦後了。”

這話卻是不好答了。一來是空口無憑,二來……在許多人眼裏,天後幹的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牽涉甚廣,還請陛下聽臣說完再做定奪。”誰知通鉞竟一點也不曾猶豫過,張口就把天後使得手段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天帝天後的臉色固然十分精彩,織蘿也十分驚訝——天帝到底是幫天後還是幫通鉞自然是一目了然的,要不也不會讓天後在背地裏使了這麽多手段還安然無恙,通鉞是怎麽就想不通要與他們公然撕破臉?然而祁鈺還偷偷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事情說得越多,天帝的臉色就越黑,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天後還面色如常。

後來織蘿也想明白了,既然都來了此處,想必是不能善了,大概許多事今日都會做個了斷。於是趕在天帝發作之前,織蘿又補充道:“不錯。據小女子所知,天後之所以能讓閻羅為她所驅策,實則是許了那女相閻羅一個好處。女相閻羅曾經見過得道前的玄咫尊者一次,從此便不能自拔。恰巧玄咫尊者近日下凡歷劫,天後便許諾閻羅,待事成之後,便促成她與玄咫尊者的婚事。此舉豈不是要壞了玄咫尊者的道行?聽聞釋迦尊者最喜愛的弟子便是玄咫尊者,如此一來……九闕天便是狠狠開罪琉璃界了。”

因為玄咫歷劫紅輕才許諾此事全然是織蘿顛倒了時間因果,畢竟閻羅對蘅若與聞音的魂魄動手腳怎麽也比玄咫下界早。不過事情大概是如此,紅輕狡辯不得,織蘿才放心大膽地扭曲了。

誰知天帝並沒有追究她到底說了什麽,反倒是追究起她這個人來,“大膽!區區紅線精怪,也敢踏入九闕天?還敢在淩霄殿上插嘴?”

織蘿的確是不能理解天帝的想法,卻只是笑道:“小女子原本是月老殿中的姻緣線所化,生於九闕天上,回九闕天難道不是天經地義?何況天帝陛下貴人事忙,那還容許小女子稍稍提醒。小女子曾經與天帝天後定了賭約,如今賭約已完,自然是要覆命的。只是天帝天後千金貴體,總不能勞動大駕請二位去人界走一遭吧?那就少不得只能小女子自己死皮賴臉地跟著上來了。”

“即便如你所說……閻羅殿非死不得入,你又是如何見到閻羅、如何得知此事的?”天帝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天帝天後絕不會放過她,織蘿早就也準備,於是不慌不忙地道:“小女子自知觸犯天條,不敢求得原諒。”

“大膽!通鉞,在你面前知法犯法,你……”

“啟稟陛下,此事臣知道,也早已處以雷刑。此時不僅祁鈺殿下知道,還有鴛鴦族如今的太子與太子妃也知道,陛下若是不信,盡可查問。”通鉞說得語調平靜,眼底卻隱隱有一絲笑意。

天帝噎了一噎,頗為惱怒地瞪了通鉞一眼,又不甘心地道:“方才你替通鉞作證。朕且問你,你又是如何識得那狐妖與聞音的?”

織蘿有些好笑,“原來天帝陛下已然不記得與小女子所賭為何了,無妨,小女子便再鬥膽提醒陛下一句。當日小女子初化形,便毀去當日月老所有牽出的姻緣線,被司法天神拿下,押送至天帝天後面前。天帝天後說小女子膽大妄為,原本是要處死的。小女子倒也果然膽大,與天帝天後爭辯,說月老此舉只是徒增孽緣,不如不牽。但月老牽紅線之舉,也是帝後授意。故而小女子便立賭誓——定要尋得一對腕上沒有姻緣線的有情人。故而這一百多年小女子在人界四處游走,也不過是為了找出一對有情人而已。”

“你找到了?”出乎意料的是,天後忽然饒有興趣地接了一句。

織蘿故作羞澀地道:“對不住啊天帝天後,祁鈺殿下……已經被小女子拐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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