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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花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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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做好了, 新鮮櫻桃做的櫻桃饆饠, 快來吃飯啊!”

“啊!”仿佛落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沼澤, 又從四面八方湧來許多莫名其妙的人或事,掙脫不開, 只能被迫接受, 織蘿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眉頭緊蹙, 額上冷汗淋漓。直到樓下傳來一聲喊,才驚呼一聲坐起身來。

方才她在夢境中所見, 究竟是真實還是臆想?她果然認識天後?從前她是這樣的脾氣?

不過那個元闕雖說是傲氣了一點, 但油嘴滑舌與傻卻是不變的, 又似乎是真的……

哦, 真不真,試試不就知道了?

織蘿翻身下床, 嫌換衣梳洗太過麻煩, 索性又用紅線重做化身,悄無聲息地從窗戶跳了出去, 直奔剛剛開街的早市。

而還在忙著擺桌的祁鈺一無所知,手上不停,嘴裏也不停,絮絮叨叨地念著:“真的是累了麽?前幾日還需出門去驅邪治水都能那麽晚睡那麽早起, 如今終於不用操心了, 就起不來了?正是一點都不好……”

暫時無處可去就寄居在千結坊的通鉞實在是聽不下去,將筷子一把丟在桌上,“堂堂九闕天的祁鈺殿下, 洗手作羹湯就罷了,還變得如此啰嗦……織蘿竟還沒把你攆出去,真是出乎意料啊!”

“就是因為我會洗手作羹湯她才舍不得把我趕出去。”祁鈺不以為恥,只是喜滋滋地道:“你大約是嫉妒吧?畢竟你想洗手作羹湯也找不到人啊。”

“司法天神哪裏是嫉妒?他像是做得了這事的人麽?”慵懶的女聲從門外飄來,嚇得祁鈺與通鉞都不由得一楞,相互對視一眼——她幾時出去的?

這兩人還沒回過神,織蘿便是嫣然一笑,將背在背後的手探了出來,舉著一串紅艷艷的糖葫蘆對祁鈺道:“吃麽?”

祁鈺更是又驚又疑,“這……還沒吃早飯,就先放著吧。山楂性涼傷胃,不宜飯前用。”

“無妨,一顆而已。”織蘿織蘿堅決不松口。

通鉞有些同情地望了祁鈺一眼,到底沒說什麽。祁鈺想著也不是什麽太過為難的事,雖然滿心疑惑,卻到底是就著織蘿的手咬了一口。

織蘿笑得眉眼彎彎,又將糖葫蘆收到自己跟前,頗有些深意地看了祁鈺一眼,“我也想嘗嘗了。”

“我咬過了……”祁鈺終於變了臉色,還暗自思量織蘿這是這麽了。

織蘿對他這回答並不是特別滿意,眨眨眼道:“又不是第一回了。”

哎喲沒眼看了,你們說話的時候有考慮過還有我這麽個外人在麽?通鉞虛虛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祁鈺卻是若有所悟,“阿蘿,你……”

“你叫我什麽?”織蘿問得很是認真,卻不是真要他回答,然後又問通鉞,“祁鈺年歲幾何?”

“五百?”通鉞猝不及防被點了名,也沒算得太明白,張口便報了出來。

“天後呢?”

“一千多歲。”

織蘿點頭,面上笑意更甚,“天後比我大一百歲,我也該是九百多歲了,你說,你該叫我什麽?”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你化形那日我就在邊上,滿打滿算百餘年,你……呃,忘了釋迦已經告訴你身份了。”通鉞顯示嗤之以鼻,而後有些尷尬。

祁鈺卻是心神巨震,“你……你說什麽?”

織蘿微微仰起臉,直視這祁鈺的眼睛,嘴角卻是不由自主地慢慢上揚,“我五百歲的時候,你一百六,你說你應該叫我什麽?”

“你想起來了?”先是不可置信,緊接著狂喜之色在臉上迅速蔓延開,最後卻又帶上了些不安與愧疚。短短一息之間,祁鈺的神色就變了幾變,都叫織蘿盡收眼底。

那一閃而逝的不安自然是被她看見了。諸事已畢,她也沒打算在放過祁鈺,便逼問道:“你似乎不願意讓我想起來?”

剛剛還是甜得掉牙的恩愛日常,怎麽忽然變成了這樣?通鉞一時間想不到該如何應對,只好往後退了幾步,假裝自己並不在場,又仔細瞧了瞧路線,準備趕緊溜回自己的房間。

“通鉞。”織蘿倒是眼觀八方,開口叫住快要摸到門口的通鉞,“我記得上任天帝還在位的時候,你還不是司法天神,似乎你妹妹聞音也還在。雲曄與你不過點頭之交,祁鈺蔡玉你是真正的親厚,為何雲曄登位後……還升任你為司法天神?九闕天沒人了麽?”

通鉞不似祁鈺,開得起玩笑,也不把自己的面子當回事,當即就有些沈了臉。

不過想來想去也不是天大的事,為這個撕破臉也著實不智,一垂眼就見了桌上還冒著熱氣的櫻桃饆饠,當即夾了一個在碗裏,硬邦邦地塞到織蘿手上,“聽祁鈺說你喜歡吃這個,特意一大早去買的新鮮櫻桃做的。櫻桃籽還是我陪他一顆一顆地取出來的,一點法力也沒用。還熱乎呢,你要不要嘗嘗?”

織蘿和祁鈺都沒想到這話能從通鉞嘴裏說出來,一時撐不住都捂著臉笑了起來。

這一笑,方才有些緊張的氣氛便消弭無蹤了。織蘿捧著碗,有氣也只好先咽下,只好將手裏的碗塞到了祁鈺手裏,“好,吃飽了才有力氣吵架不是?既是你特意做的,這頭一個,合該由你先嘗。”

“沒有毒,不消試的。”祁鈺下意識地道。

嘴角揚起的弧度更明顯,織蘿嗔道:“體察你辛苦,領你心意,便讓你先吃第一口,你倒是不領情。”

“既然是阿蘿給的,包了穿腸毒藥我也要吃的啊!”祁鈺歡歡喜喜地接了碗,坐在凳子上抄起筷子就開始吃饆饠。

通鉞忽然覺得自己用來轉移話題的話頭子找得一點都不好,莫名其妙地就又被閃瞎了眼,還得被按著坐在這倆旁若無人喪心病狂的家夥旁邊,艱難地吃了頓早飯。嘖,食之無味,硌得胃疼。

饆饠本來個子就大,早飯也不宜吃的太飽,這頓飯也沒吃多少時候,該談的話還是要繼續的。

吃了人家辛辛苦苦做的饆饠,轉過頭來便懷疑人家是不是要害過自己,這種事情織蘿是真的做不出來,也就不好問祁鈺什麽,只是不放過通鉞。“幾百年你真的沒有參與其中,但你總是知道些什麽的,對不對?”

通鉞看了看祁鈺的臉色,拿不準該說什麽,索性閉嘴不言。

祁鈺按著織蘿的肩,溫聲問道:“阿蘿,你到底想起了什麽?又想知道什麽?”

“不過一夜的時間,你以為我能想起多少?做不過是剛認識你的時候。不過祁鈺,前幾日我還在懷疑,你是不是為了不讓我對你的身份起疑心而刻意做出一副咋咋呼呼瘋瘋癲癲的模樣,可好像你一如此?”現在只要是一抓住機會,織蘿便會調|戲祁鈺幾句,看他窘迫的樣子,還真是挺有意思。

通鉞愈發覺得實在是待不下去,還不得不坐在此處,便提高音量道:“你們認識的時候,也便是一次大水。說起來……那次也是祁鈺惹的禍。”

“你少血口噴人!當時是我帶著你去治水,還記得麽?”自己裝瘋賣傻就罷了,但旁人來汙蔑他卻是決不能忍的。

織蘿也正色道:“雖說後來的確是他讓水患愈發嚴重,但最初卻不是因他而起。他也不該幫你們天後替罪。”

都顧不上去計較織蘿說的是“你們天後”,通鉞驚得非同小可,“什麽?因為天後?那時候天後還是三生神女,怎會惹出這樣的事?”

“原來你們都不知道。也對,此事她自己定然是不會大肆宣揚的。”織蘿輕輕一笑,眼底劃過一絲譏諷,遂把她所記起的事情經過簡略說了一遍。

雖說時移事遷,但這筆賬到底是記在魔族頭上,還一度導致神魔兩界關系緊張,倘若此事傳揚出去,天後的地位不被動搖那是假話。

但織蘿說完之後卻沒有跟人背後分享小道消息的愉悅,而是不滿道:“是我在問你們,怎麽你們先把我的話套走了?你們老實告訴我……紅輕是如何做了天後的?”

通鉞與祁鈺對視一眼,俱是有些疑惑。通鉞知道祁鈺不願提及,便道:“雲曄做了天帝,紅輕又嫁給了雲曄,還帶上了三生石做嫁妝,自然就是天後。”

且不說三生石原本十分龐大是怎麽帶走的,更不說三生石原是天地聖物事關三界命數如何就能做了紅輕的陪嫁之物被帶到神族,織蘿只是冷著臉問:“紅輕嫁給雲曄的時候,我還在不在?”

“這……”

“有話就直說,兩個神族還是青年男子,吞吞吐吐成何體統?”織蘿忍不住輕斥一聲。

若是額上再加個紋樣,就是活脫脫的三生神女的樣子了。雖說是重新化形記憶不覆,但許多東西都是與生俱來的。若是連鏡他們還在,想必也會暗自道——難怪我這麽怕她,三生神女啊,誰不怕?

面上流露出一絲神往與惋惜,搖頭道:“是我不好……”

“如今我什麽都不記得,你一個勁地認錯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麽,是非曲直難斷。你只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麽事便是了。”織蘿認真地道。

通鉞卻是十分納悶,“她當天後,與你還在不在有什麽關系呢?我記得雲……天帝一向便與天後比較親厚,跟你連話也不曾說過幾句的……”

看他這樣子,便是忍不住想到一出離譜的愛恨情仇,織蘿白了他一眼,“我像是眼光這麽差的人?竟能瞧上雲曄?”

“是啊,阿蘿眼光這麽好,自然只能瞧上我了。”祁鈺喜逐顏開。

通鉞只感到比伏妖受傷還難受——好好說話不行麽?一定要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狗糧滿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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