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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極矛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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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極矛盾之人

可是,這段距離對於我來說,的的確確是太長太長,我似乎根本就走不到盡頭,胸口越來越痛,幾乎要把我整個人灼燒。

實在是走不動,我撐著側沿的石塊,覺得自己很難走下去。

“華北!”有力道扶住了我的手臂,我擡頭,是羋錚,他的臉色蒼白,甚至帶了一些疲憊。

“你放開我。”我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身體實在是太痛,我幾乎已經沒有什麽力氣。

“華北,對不起。”

他看著我,眼底似乎有沈痛之色蕩漾。

對不起有什麽用,他已經傷了我,第一次是在陰間,我被他打得魂飛魄散,魂魄重聚之後我也失去了記憶成為了裴霜弋,可是他第二次也一樣的傷害了我。

“這句對不起,怕是沒有必要了,龜王殿下。”

我奮力甩開他的手,邁開沈重的雙腿就要朝著門口走去。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我被打橫抱起。

像以前一樣,每當我走不動的時候,他就會抱著我繼續走下去。

可這不是以前了,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交集。

“你放開我。”

盯著他臻於完美的臉,我把所有的感情都狠狠壓了下去。

無論現在我是顧華北還是裴霜弋,我都是我,和這個男人再也沒有什麽關系。

本來就是人鬼殊途,我和他本就不該有任何的聯系,可是命運讓我再次遇到他,這件事委實無奈,可是我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的關系,無論是他幫我還是我愛他。

“華北,不要任性,心頭血上的傷可是重傷,你根本就走不了路的。”

羋錚蹙了蹙眉,手沒有松動半分。

“無論我是死是活,怕都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我咬了咬牙,這樣的話還是說了出來。

我們真的應該斷絕往來從此相忘於江湖。

就算是真的會有什麽牽扯,那也應該是在我死後入了陰間,而不是我還活著的時候。

“華北,怎麽會沒有關系?”

他的眼底痛色彌漫,可是我卻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可以反駁他。

我很累,心頭血的傷恐怕是真的傷到了我的根基,我幾乎痛的要說不出話來。

“華北,我這就帶你回去。”

眼前的場景逐漸昏暗下來,耳邊似乎傳來了羋錚的呼喚。

可是,腦袋卻越來越重,連意識都不是那麽清明。

再次醒來是在寺廟裏,空桑山的寺廟。

“自清,你可總算是醒了,師父有找。”

一開始我還很納悶,才起床片刻,師兄就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我怎麽會在寺裏?”我不是該在景泰山主峰的那個溶洞裏嗎?

“那位施主親自將你抱上了山,現在正在寺外等候,自清你是要去見他嗎?”

普惠師兄似乎頗有些感慨,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才緩緩道。

是他抱著我上了山?我記得他與那個鬼域君侯交手的時候受了傷,而且陰間人士也是受不了寺中的佛光的。

他受了傷,又把我抱上了空桑山,會不會出什麽事?

莫名其妙的,我心裏竟然衍生了幾分忐忑,可是,我是應該恨他的,恨他入骨的啊。

藏書閣外的菩提樹下,師父已經在石桌上斟了茶水。端坐在那裏等我。

“師父。”

才開口叫出一聲師父,師父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示意我坐下。

“師父,你……是有什麽事和我說嗎?”

“既然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份,這樣稱呼老衲,確實不妥吧。”

爺爺皺了皺眉頭,好像很不喜歡我這樣稱呼他。

可他畢竟一直都是我師父。

“一日為師終生你都是我的師父,何況,你做了我十年的師父。”

“所以。”

我擡頭看著爺爺的眼睛,說的很是堅決。

“我稱呼你為師父,並無不妥。”

“隨你吧,只是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疑問,現在老衲也不想瞞著你,想知道什麽,直說便是。”

爺爺嘆了口氣,有幾片菩提樹的葉子落在了我的身邊。

“我怎麽……我作為顧華北的時候,是怎麽活下來的,魂魄明明已經是散去了的。”

這一點我很疑惑,什麽機緣這個我雖然信,但是也只是半信半疑,沒有全信。

空穴來風勢必有因,不可能凡事都用緣分一概而論,每件事的發生都是有因果關系的。

?華嚴經》中說,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涅槃經》中也曾經說過,三世因果,循環不失,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所以說,我可以有一個純白色的靈魂,魂飛魄散之後魂魄還可以重聚也是一定會有因果的。

而這個因果,我不知曉。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件事還要追溯到一百年前,老衲聽聞先師所言,在一百年前,顧施主魂飛魄散之後,先師用佛法在涅槃大師法身前將施主魂魄重聚。”

爺爺嘆了口氣,娓娓道出一個答案。

涅槃大師?為何我的魂魄會是在他的法身前重聚?

“師父,我不懂。”

很多道理和邏輯根本行不通,人死如燈滅,何況還是魂飛魄散這麽悲慘的結局。

“顧施主的純白色靈魂是因涅槃大師而來。”爺爺說著,將一本卷宗放在了我的面前。

“顧施主想要的答案皆在佛經之中。顧施主一閱便知。”

我錯愕,接過卷宗。

這還是爺爺第一次主動地給我書籍。

“先師曾和老衲談論起顧施主,直言顧施主雖然生在了王侯將相之家,自幼隨父征戰沙場,見證生離死別,但是偏偏有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雖然說兵行詭道,用兵如神,但是卻又心地善良,悲天憫人,生的一副菩薩心腸,是個極矛盾之人。”

爺爺嘆息道。

極矛盾之人,大抵是我殺人,可又救人。

當年我作為顧華北的時候,殺人是為了驅除韃虜共襄國難,那是個毀家紓難的時候,我為國而殺人本就是大義,而在安靜平和的時候,我只是開了醫館開了糧倉賑濟難民。

所有的罪孽來自於前世的顧華北,所有的恩賜也來自於顧華北,那是一段算不上不堪回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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