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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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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辰實在是太晚了,楚王並未驚動其他人,直接翻墻進來的。還未落地,便遙遙地看見江言的房裏還亮著光,心中一動,明白對方這是在等他。

被江言趕回房間休息的清鈴聽到屋頂上傳來細碎聲響,打開窗戶往外瞧了一眼,見是楚王,便關好了窗。

楚王的腳程很快,眨眼間就已經到了江言的門前,伸手輕輕敲了敲門。

江言連忙起身,問道:“誰?”

“是我。”

楚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江言立即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江言甚至還未來得及說話,楚王便將她抱了個滿懷,手上的力道似是要把她整個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江言自然明白他今日為何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盡管楚王的力氣已經把她給弄疼了,卻並未掙紮,只溫聲道:“好啦,知道你今日高興,我特意讓清鈴去酒窖拿了兩壇子瓊漿酒過來,就等你呢。”

楚王念念不舍地松開了自己的手臂,順勢拉著江言走到了桌邊,看著桌上的酒,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今日會來找你?”

江言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笑得狡黠:“這是秘密。”

楚王聽後並不追問,畢竟江言身上的神秘之處可多著呢。而且無論自己做什麽,江言好似都知道,卻又從來都不多問,也不插手自己的事情,就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似的。

江言知道楚王今日大仇得報,只怕是有許多心裏話想找人傾訴。她早已打定主意,今夜要陪楚王大醉一場,起碼讓他郁結於心的那些糟心事在這一場酩酊大醉中發洩出來。

江言拆開瓊漿酒的酒封,一打開,酒香四溢,輕輕一嗅便知這是難得的好酒。

江言今日也就是個陪客,先給楚王倒了滿滿的一杯,真心說道:“今日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們要喝得痛苦!”

楚王自然滿口答應,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有時會說起南平書院那位曾經教導過楚王的夫子,有時又會說起木蘭圍場的景色。

楚王原坐在江言的對面,借著酒勁,不知不覺地又坐到江言的身旁了。

此時楚王已經有些醉意,他急於和江言分享自己心裏的高興,總是冷漠的語調中透著一絲雀躍:“言言,我終於完成了我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想做的事情!”

江言看過原書,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也知道他年少時曾遭受的那些苦楚。她雖只是一個旁觀者,也無法做到感同身受,但總歸是心疼他的。

江言繼續給他倒酒,開口道:“你如今得償所願,以後的日子,便不用一直拘泥於過去了。”

楚王聽言搖了搖頭,語氣冷了下來:“他們欠我的太多了,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江言聽言也並不意外,畢竟皇後當年帶給楚王的傷害並不會因為她的伏法就消失殆盡。恐怕只有楚王自己覺得夠了,才會願意停手。而且當年的事情畢竟是他們虧欠楚王太多,江言也沒有任何立場勸楚王收手。

楚王爽快地喝下杯中酒,冷冷一笑:“可惜皇後所生的公主如今都已經成婚,我也尚未抓到晉王的把柄,不然今日還能讓他們一家子在冷宮中團聚。”

江言聽到楚王提及晉王,頓時想到了自己之前一直在困擾的問題。悄悄打量了楚王一眼,語氣躊躇地問道:“小野,你想當皇帝嗎?”

這本是大不敬的話,不過楚王在江言面前,從來都是不設防的,毫不猶豫地說道:“想!”

江言註視著楚王的神情,不敢錯過任何一個小細節:“為什麽?”

楚王眼眸轉而幽深,說出實情:“言言,不是我想不想,一旦我沒坐上那個位置,那就代表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到時候他們會將我踩在腳下,所以我一定要當人上人!”

江言嘆了一口氣,她哪會不知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楚王如今已在局中,不爭個頭破血流怎麽分出勝負?

這個話題太過沈重,氣氛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江言再次問道:“你覺得,你能當一個明君嗎?”

楚王的表情很是茫然:“我不明白,什麽叫明君?”

江言小心斟酌後,粗略地答道:“這並未有什麽統一的標準,不過一個明君最起碼的便是要愛民如子,能夠讓百姓們安居樂業,便能算是一位明君了。”

愛民如子?楚王沈默著,並未回答江言之前的那個問題。

江言無奈又殘忍地替他將答案說了出來:“小野,你很聰明,但你缺了一顆為民為天下的心。”

楚王瞬時擡頭,不甘心地說道:“我當不了明君,那其他人就可以嗎?”

江言並未接話,在原書中,男主晉王就是會為了江山社稷而做一些他不願意的事。比如憑借納妃來平緩前朝的動蕩,而其中,女主同樣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賢內助,一直在背後幫忙。

可楚王的脾性太過尖銳,做事隨心所欲,從不會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明明早就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年齡,可楚王府的後院裏依舊沒有半個女眷,就足以可見他性格中的倔強和強硬。

江言感慨道:“就算是當了皇帝,也有許多不得已而為之。”

楚王並不理解江言話中的意思:“皇帝是天下第一人,自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江言聞言一楞,伸手摸了摸楚王的腦袋,語氣沈重:“一國之君身負重任,他其實才是那個最受束縛的人。”

楚王的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直接道:“言言,你不願意我當皇帝?”

江言驚訝於楚王的敏銳,手在楚王的頭頂上一頓,然後才慢慢地收了回來,微微地點了點頭。

楚王並未問江言理由,只一把抓住了江言準備收回去的手,緊緊地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雙眼一片赤誠:“你不喜歡那我就不搶皇位了,等事情了結後,我就跟你回南平城。我們還住在聞香閣的後院裏,也可以回山上住,那裏可比長安城漂亮多了。”

江言從未想到楚王會這麽說,心裏的感動無以言表,剛想開口,便聽到楚王的下一句話。

“不過還得等我先把晉王給除掉,以免皇後那一脈又死灰覆燃了。”

江言看楚王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猶猶豫豫地問道:“晉王死了,那誰來當皇帝?”

“就讓剩下的那些人搶好了!”楚王摩挲著江言的手指,渾不在意地說了一句。

江言蹙眉:“其他幾個王爺身上都各有惡習,齊王沈湎酒色,趙王剛愎自用。剩下的皇子中,目前也就十一皇子資質還算不錯,可他性格猶疑,沒有主見,實在不堪大任。”

楚王在除了江言以外的其他問題上,依舊冷漠,輕飄飄地說道:“那又與我何幹?”

楚王這話一出,倒是把江言給噎了個半死。楚王自己沒心思當皇帝,可他也不會讓皇後的兒子坐上皇位,難道楚王和晉王的爭端是不能化解的嗎?

良久後,江言首次嘗試化解兩人的恩怨,開口道:“當年晉王和你年齡相當,在玉泉山莊也經歷了九死一生,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和你一樣,也是受害者。”

楚王聽到江言這麽說,仿若被背叛了似的,霍然起身,不敢相信地質問道:“你在憐憫他?”

江言沒想到楚王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急忙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他和你都只是皇後手中的棋子而已。”

或許江言的內心深處對晉王確實是憐憫的,畢竟她在原書的番外中,見過作者曾用寥寥數語提及了晉王在繼位新帝後,依舊在尋找當年玉泉山莊的真相。他只是為了找到一個答案,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母後手裏的一顆被拋棄的棋子。

而晉王和楚王兩個人,細細想來,某種程度上,還真說不清究竟是誰更慘一些。

對於江言的矢口否認,楚王並不滿意,或許是因為醉意上湧,他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脆弱逐漸展露出來,擲地有聲地控訴道:“你剛剛就是在可憐他!”

江言慌了神,起身想過去安慰他。

楚王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臉,可他的語氣那麽讓人心碎:“你知不知道我在那個地方待了多久?那裏沒有人陪我說話,也沒有光。”頓了頓,幾經哽咽,“言言,我那麽害怕……所以你不能憐憫他。”

楚王回憶著當時的自己,他好似再次變成了那個弱小無助的小孩,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密室中。或許一開始還希冀著有人能來救他,可到了後來,他不再期待,甚至忘掉了自己的名字。唯一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原因,便是心中的那些恨意。

江言知道楚王現在很難過,而且急需自己的安慰。

江言踮著腳,將那個高大的男人緊緊抱住,輕聲道:“不害怕了,一切有我。”

楚王頓時用更大的力氣回抱住江言,腦袋埋在江言的頸窩中,不容置疑地說道:“言言,你只能心疼我一個人。”

江言察覺到自己脖子上沾染上一些還帶著溫度的水滴,卻燙得她心裏直發酸,忙不疊點頭答應著。

因為楚王突如其來的眼淚,導致江言十分自責,今天本來是楚王很開心的一天,自己提什麽不好,非提起這些話題來。

江言溫言軟語地哄了楚王許久後,兩人才再次坐下。

如今,江言自然不敢再說這些沈重的話題,只聊以前在南平城發生的那些開心事。

果然,楚王很快忘記了剛剛的那些不痛快,一邊喝酒,一邊聽江言說話。

隨著時間過去,楚王的醉意慢慢上湧,他今日喝得比較多,自是醉得不輕。

江言只顧著給楚王倒酒,她自己卻沒喝太多,所以頭腦依舊清醒。

楚王撐著腦袋,癡癡地看著江言的面容,他如今正是似醉非醉的狀態,也分不清此時是現實還是夢境。

江言瞧楚王乖乖地坐在旁邊,臉上還有幹掉的淚痕,語氣揶揄:“長大了倒是要比小時候還愛哭一些了。”話音剛落,便拿出自己的手帕湊了過去,想幫他把臉上的那些淚痕擦幹凈。

楚王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怔怔地看著江言的臉在燭光的照耀下,離自己越來越近,然後停住,很快一只手便溫柔地撫到了他的臉上。

此時燭光微閃,兩人的臉靠得很近。或許是喝了酒的原因,江言的瞳孔澄澈又水潤,臉頰上也染上了兩團緋紅。落在楚王的眼裏,只覺她艷如桃李,唇如胭脂,是讓他招架不住的美艷。

楚王脫口而出道:“我有想要的禮物了。”

江言看楚王醉得都快斷片了,還記掛著禮物的事呢,失笑道:“那快說吧。”

“我想要……你親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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