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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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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馬金刀地端坐在上座,掃視著下面的臣子,眼裏看不出什麽波瀾起伏,頗有些深不見底。

如今朝廷中的局勢暗潮洶湧,派系之間互相制衡,太子不爭氣,無法服眾,幾個王爺也是一個比一個心高氣傲。

私下的鬥爭從來沒有消停過,對此,皇上也只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畢竟太子不堪重用,此次密林狩獵,便是重新挑選儲君的大好時機。

還未成年的皇子自然不用多說,待在營中便是,而那些已經出府的王爺,恰好就是他們一展身手的時候。

只要在這次狩獵之中表現不俗,他大可在裏面挑選一個可堪大任的王爺培養。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頗為冒險,一旦讓眾人進了深林,殺機四伏。可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每一個坐上皇位之人,皆是從血海中爬起來的,他也並不例外。

總的來說,此次狩獵,利大於弊。

皇上的心裏既然已經有了計較,便不再多議,只揚了揚手,安排道:“你們現在就各自回去準備一下吧,待會就出發。”

帳篷中的眾人行了禮後,才退了出來。

對於那些在朝廷上沒有根基的青年才俊來說,這是難得的好機會。就算沒有討得皇上的賞識,但只要在幾位王爺面前露了臉,以後也不愁沒有平步青雲的機會。

出了皇帳,眾人依舊在接頭交耳,小聲議論著什麽。

楚王向來不屑與他們為伍,自顧自地走了。

有人看見楚王高大偉岸的背影,小聲感嘆道:“今日比的是狩獵,那還是楚王最為有利,長安城誰人不知,楚王最擅長騎射。”

太子聽言暗自咬牙,雙眼仿佛淬了毒似的,死死地盯著楚王不放。

楚王何等敏銳,一察覺到這飽含惡意的眼神後,刷的一下就回了頭。惡狠狠地回瞪太子,眉宇間皆是令人膽寒的殺伐之氣。

太子被驚得倒抽一口涼氣,慌忙避開了楚王的眼神。

這就是皇上為什麽說太子不堪重用的原因,明明做了這麽多年的東宮之主,身上卻沒有沾染上一丁半點的王者威風。

太子的年紀也有二十五了,嫡長子如今都有八歲了,其氣場不僅比不過年僅十八的楚王,就連其他幾個還未出府的皇子都有些壓不住,也難怪大家對這個太子諸多爭議。

楚王見太子躲開了,神情倨傲,冷冷地瞥了一眼太子後,才大步離開。

太子臉色一白,甩著袖子,直接朝皇後的帳篷走去。

一直坐山觀虎鬥的晉王把這幅景象盡收眼底,對此他自然是喜聞樂見,楚王和太子鬥得越狠,他便越能從中獲利。

楚王行事如此張揚,當面給太子不痛快,眾人卻好似見怪不怪的樣子。

其實是因為楚王更出格的事也做過了,當年七皇子一回宮,性格陰晴不定,做事沒有任何規矩可言,一切僅憑自己的心意。憑著皇上的寵愛和愧疚,把宮裏攪了一個天翻地覆,什麽出格的事都做過,卻未受到什麽實質性的責罰。

楚王回宮後第一次見太子,便不遮不掩地當著皇上的面,和太子針鋒相對。

皇後在兩人見面前,還特意提點過太子幾句,在皇上面前多裝裝兄友弟恭。

結果楚王不走尋常路,一點面子都不給,眼中的惡意昭然若揭。

太子失了臉面,自然吞不下這口氣,當眾失儀,令人大跌眼鏡。雖然事後並未受罰,不過皇後長時間替太子苦心經營的忠厚形象卻就此毀於一旦。

楚王當年就因為這個性子,讓皇上頭疼了許久。想把楚王的性格掰回來,卻為時已晚。

後來,皇上實在擔心他在宮裏樹敵太多,只得把楚王送到長安城外的兵營之中磨礪一番。之後又怕有人對他不利,慢慢把手上的兵權移交給他,還請了曾經在戰場上浴血奮戰過的樂安侯前去仔細教導。

皇上此舉不為其他,只望楚王能有自保之力。不然,沒有母親幫襯,在朝廷上又孤立無援的楚王哪還有命活到現在。

楚王進了兵營之中,倒是如魚得水,經過時間的洗禮,心浮氣躁的性子終於還是沈澱了下來。雖然對皇後和太子,始終沒有什麽好臉色。

皇上的這一番苦心自然不為楚王所知,此時,他還在心中琢磨著,等會要怎麽安頓江言?

這次狩獵,險象叢生,江言自然不能跟著他一起去犯險。留在營地裏倒也尚可,不過想到那個心狠手辣的皇後,心裏還是有所顧忌的。

思及此處,正好瞧見了走在前頭的樂安侯,他如今也是江言的義父。

心念一轉,楚王的心中已經有了考量,出聲喊道:“師傅。”

前面的樂安侯聽見這一聲師傅,頗為受寵若驚,眼神忽地有些微妙。想他當初受皇上所托,負責教導楚王用兵之道,三年的時間,楚王叫他師傅的次數屈指可數。今日這一叫,怕是有要事相托,語氣便防備起來了:“殿下喊我有何事?”

楚王幾步便到了樂安侯的跟前,面不改色地說道:“師傅,今日下午林中狩獵,不知師傅是否參加?”

樂安侯誤以為楚王是要他幫忙開小竈,原本確實準備進去湊湊熱鬧,此時卻唯恐避之不及地說道:“不了,我的年紀太大,自然比不了你們這些風華正茂的年輕人。”

楚王聽言“哦”了一聲,並沒有樂安侯料想中的失望,神情反倒放松了些,和樂安候告辭一聲後便轉身就走。

樂安侯看著楚王大步流星的身影,很是莫名其妙。

楚王知道樂安侯也留在營地中,也就不用擔心江言被人仗著身份欺侮,自己再留下人馬貼身保護江言的安全,他也就再無後顧之憂了。

楚王一回去,徑直去了江言的帳中。

因為今天無端空出了一下午的時間,江言閑來無事,再次撿起了自己老本行,畫素描。

她前面不遠處便有一個火盆,裏面正燃燒著熊熊火焰,帳篷裏暖烘烘的,在這種鬼天氣裏,這個環境已經是非常安逸了。

就在她全神貫註的時候,楚王進來了,也不說話,只安安靜靜地坐到了她的身邊。

江言見到楚王後,拿著鉛筆的手一頓,目光雖一直在自己的畫上,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楚王當初留在南平城那一箱子的畫,還有畫裏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自她發現那些東西後,便把楚王原來住的房間落了鎖。在之後的日子裏,她或許會對著那扇門出神,卻再也沒有進去過。

楚王並未察覺江言的異常,同往常一般,親昵地倚在江言的身上,眼睛掃視著江言手中那副還未畫完的畫。

江言此時思緒萬千,也沒有心思再繼續畫下去了,只隨口問了一句:“這手藝你忘了沒?”

楚王聞言歪頭打量著江言的面容,目光攸地繾綣起來,片刻後,才道:“一日也不敢忘。”

楚王這話說得過於暧昧,就像在對著情人訴衷腸似的,聽得江言一陣心慌。手中的東西也好似燙手山芋一般,被她信手扔在桌上,發出“碰”的一聲。

這一聲倒是破壞了屋內原有的旖旎,楚王擡起頭來,問道:“怎麽不畫了?”

迎著楚王好奇的目光,江言尷尬地說不出話來,只含含糊糊地說道:“累了。”

楚王聞言很是體貼,連忙將江言拉了起來,一臉關切地說道:“那你先小睡一會,明日再畫也不遲。”

江言只得隨著楚王的動作坐在床榻上,清鈴已經很有眼色地將火盆拿了過來。

楚王見時間有些來不及了,便順便提了一下自己等會要進林子裏狩獵的事情,囑咐她待在營地裏安心休息。

江言卻越聽越不對勁,眉頭緊蹙,不免有些擔心,驚聲問道:“怎麽突然就派你們進密林了?是不是有人在給你下套?”

楚王眼眸半闔,語氣淡定:“無論是不是在給我下套,我都得進去走一遭才能知道。”

江言自然明白楚王的心思,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在背後做小動作的人還未抓出來,這心裏便始終提著一口氣。但還是無法茍同楚王打算以身犯險的想法,勸解道:“明知裏面有些蹊蹺,怎麽還故意往裏面鉆呢?”

楚王安慰道:“你放心,我也不是吃素的,何況這次也不一定是沖著我來的。”

江言聞言,心知楚王已經有了主意,便不好再過多阻止。

楚王說完這些話後,便不再多待,讓江言睡下後,便出帳了。

楚王回了自己的帳中,把身上繁瑣的衣服脫下,換上一套不影響行動的勁裝。

清鈴在門外喊道:“楚王殿下。”

楚王命她進來,然後交代道:“等我出了營地後,你一定要跟緊言言,要是碰上什麽棘手的事情,便派人去尋樂安侯,他會相助。”

清鈴當即應聲。

楚王吩咐完之後,便打發清鈴回去。

楚王走後,江言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始終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許久後,江言才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怔怔地問道:“殿下出發了沒?”

清鈴語氣依舊恭敬:“出發已有兩刻鐘了。”

江言聽言一楞,也不願再在床榻上浪費時間了,帳篷裏的熱氣熏得她頭暈,幹脆爬了起來,朝清鈴說道:“我去外面走走,醒醒神。”

帳中的兩個丫鬟連忙過來伺候,等江言打理好自己後,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大衣,在外面溜達了一圈。

外面的小雪已經停了,江言發現營地裏的士兵驟減,環境很是安靜。等她調頭回去時,終於發現了些微端倪。

剛剛出去時還不覺得,如今逛了一圈回來,卻發現楚王這邊值守的士兵絲毫未減。

江言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皺著眉頭問身邊的清鈴:“楚王帶了多少人走?”

清鈴冷靜地說道:“約莫三十人。”

“胡鬧!”江言臉色很不好看,她剛剛走了這麽一圈,其他幾位王爺的帳篷附近,幾乎都快沒人了。也就楚王,在營地值守的人數壓根沒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沒去呢。

楚王要是在她跟前,江言此時一定要把他罵一個狗血淋頭,明明知道處境如此危險,還非要以身誘敵,讓她又恨又急。

江言進了帳中,問清鈴:“我們現在還能出營地嗎?”

清鈴搖頭:“營地外圍有重兵把守,不論是進來還是出去,都得有信物。”

江言沈默了一瞬,眼神直視清鈴:“我現在要出營地,你肯定有辦法。”

清鈴低垂著頭:“樂安侯還在營中。”

江言當即明白了過來,吩咐道:“現在就去請。”頓了頓,“還有,給我拿一套男裝過來。”

清鈴立即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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