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居然是誠凜贏了，”冬花心不在焉地跟在赤司身後，語氣有些飄忽不定，“成長的速度好驚人啊。”

“的確在很多方面都有了不小的提升，也有十分亮眼的招式出現。”赤司說得平靜無波，好像口中稱讚的隊伍不是和他來競爭同一賽事的冠軍，他隨後頓了頓，撇過頭來看她，“累了嗎？”

冬花一楞，對他生澀地勾起唇角：“還好，不累。”

——她還在想那份有關工藤新一和江戶川柯南的文件。

當時她並沒有擅自點開那份文件，畢竟是赤司征十郎手機上的文件，還標註了「秘密文件·一檔」的字樣，她就更沒有理由和立場點開了。因而冬花只是面色覆雜地看了那標題幾眼，在他的註意力從比賽轉移過來之前，就若無其事地打開了自己的文件。

“我聽你說話時的精神不太好，”赤司揉了揉她的發頂，手掌順下來，長著粗繭的掌心撫蹭少女白嫩的臉頰，“帶你去吃飯，然後就早點回酒店休息吧。”

“好。”冬花下意識半瞇起一只眼睛，偏頭蹭了蹭他溫熱的掌心，神態和撒嬌時的四號頗為相像，“那，吃快餐？”

“隨你。”

秋冬時節的日子一天短過一天，從場館出來之後。天色已經披下來朦朧的黛黑。光光簇簇的霓虹燈接連在街邊亮起。

東京的夜色比京都繁華太多，不僅直到晚上，每條街道還都有人神色匆匆地來來往往，路邊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面出現的頻率很高。

一家快餐店裏。

桃井五月和桐皇籃球部的另一個女經理端著餐盤，找了個位置坐下。

“唉，還是好難過啊，”女經理托著下巴，懨懨地戳弄盤子裏的炸雞腿，大概是怕對面的同伴看到自己泛紅的眼圈，她不自然地低垂著腦袋，企圖用音量蓋過情緒，“居然輸了，今吉前輩他們沒有來年……那個青峰大輝，不是牛掰得很嗎！還一天到晚不訓練——對了五月，青峰那家夥去哪兒了！”

“他說很累，回家休息了。”桃井五月安撫地拍了拍女經理的手背，“沒關系啦，我們拼盡了全力，也不失為一場好比賽啊，平常心平常心。”

“你心態還挺好，”女經理抽了抽鼻子，端起可樂一口氣吸了半杯，“你原來不是‘奇跡的世代’的經理嗎？對失敗很不習慣……吧靠那個是不是你們奇跡的世代隊長？！”

女經理眼神一變，相當熟練地彎下||身子，表情嚴肅地看向某個方向。

“欸？赤司君？他不太可能來這種快餐店啦……”桃井五月一邊呢喃似的說著，一邊順著女經理的目光方向看過去。

然而落進眼睛裏的居然果真是那抹熟悉的赤色。

“旁邊那個女孩子是誰啊？就金色頭發抱只貓，胸圍和你差不多那個。”即使隔著相當一段距離，女經理也很嚴謹地使用了氣音，並且不怕麻煩地微微前傾，附到了桃井五月的耳邊。

“……”桃井五月無言地看著對方眼中，剛才的悲傷神色已經一掃而空，現在只有大大的「我想知道」四個字填滿了雙眼瞳仁。

八卦果然是人類的天性和精神舒緩劑。

她嘆了口氣，隨後搖了搖頭：“是帝光的校友——沒有說過話的那種。”

“哇，應該還是赤司征十郎的女朋友吧！摸頭了哎！”女經理咬了一大口漢堡，滿臉興奮地看向那邊，“不過看上去還是蠻登對的，那個女孩子都不笑，氣勢很足的樣子。”

“西園寺財閥你知道吧？”桃井五月突然岔開話題一樣說道。

“知道啊，”女經理有點懵，不懂她為什麽要提及這個，“日本四大財閥之一嘛。”

“那女孩是西園寺家獨女。”桃井五月唇邊勾起和善的弧度。

“！！！什、什麽？！——咳咳咳，”女經理立刻瞪大了眼睛，差點把漢堡嗆進氣管裏，趕緊抓著可樂杯喝光了剩下的半杯，這才好懸緩過來，再看向那邊時，目光已經肅然起敬，“原來是大小姐，還是那個赤司的女朋友，失敬失敬，怪不得長得很端莊的樣子哈哈哈……”

桃井五月好笑地看了一眼對方抓著後腦勺傻笑的模樣。

“嘶——不對啊！”女經理神色又是一變。

“……又有哪兒不對啊？”以為解決完所有問題，終於可以吃東西的桃井五月動作一僵，嘆了口氣，還是沒有咬下那一口漢堡。

“你看你看！”女經理壓低了聲音，動作幅度很小地指著那邊擺弄貓的金發少女，“雖然乍看上去的確很大小姐很優雅沒錯，但是你有沒有覺察出那種、就那種——”

女經理面目猙獰地比劃著，期間還和桃井五月進行頻繁的目光交流，企圖讓她明白自己的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桃井五月沈默了一會，面色木然地又看了看那少女，癱著臉搖頭：“我什麽也沒覺察出來。”

“嘖！”女經理恨鐵不成鋼地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背，依舊在大腦的詞庫裏搜索相關詞，“就……啊！有點嫵媚，很有風情，很像熟透了的櫻桃的那種感覺！”

桃井五月明顯還是沒明白，但經這幾個提示詞，她再看過去時視線自動下滑到了飽滿的弧度處：“會不會是因為……？”

“哎呀不是啦！”女經理把手擺成風扇扇葉，“你也胸大，你就沒那種感覺！”

說罷，她就暧||昧地勾起了唇角。

“征君，”冬花接過他遞給自己的漢堡，視線微不可查地一飄，“那邊有人在看著我們。”

“我知道，”赤司征十郎早在點單時就覺察到頻頻投過來的視線，“是之前的隊內同僚，等一會吃完再去打招呼吧。”

“啊，好。”冬花又往那邊投過一瞥，乖巧地點了點頭。

但是他們最後還是沒有向桃井五月打招呼，因為那兩個女生離開得實在過□□速，背影甚至說得上是落荒而逃。

“有急事嗎？”冬花疑惑地歪了歪頭。

赤司征十郎面色不改：“大概吧。”

吃過飯之後他們直接回了酒店，雖然東京的夜色足夠迷人，但今天還帶了個喵喵怪出來，實在是不方便閑逛。

浴室裏的水聲透過一重磨砂玻璃門，變得模模糊糊，四號還在床下興奮地打滾，冬花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將還帶著濕意的長發攏了攏，搭在一側肩膀上。她懶洋洋地滑了滑鼠標，面前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旗下某家小公司上個季度的財務報表終於看到了尾聲，她重新吊了吊精神，打算速戰速決。

與此同時，浴室的門打開，瀉出些許潮濕的水汽。

“原來在你這裏。”光著上身的紅發少年走出來，拽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大概是怕水珠掉到床鋪上，他只是站在床邊擦頭發，“我的睡衣。”

“嗯，”冬花沒忍住，剛一張口就又打了個哈欠，她軟軟地眨動兩下眼睫，企圖把困倦的水汽全部眨走，連聲音中也含了濃重的睡意，“我只帶了一件睡衣，還被四號蹭的都是毛——你再去拿一件吧？”

說是睡衣，其實也就是一件普通的純棉短袖。

“嗯，”赤司屈膝在床沿坐下，屋子裏的空調打得足夠大，即使光著上身也不會冷，他隨手撥弄了一下頭發，沖她的筆記本擡了擡下巴，這樣近的距離，卻也沒有直接扭身去看屏幕，“在做什麽？”

“看看財務報表，馬上就好了。”冬花又敲了一下空格鍵，進度條終於走到了盡頭，她剛要松一口氣，卻發現此時此刻，那股剛剛還洶湧澎湃的睡意突然就這樣蟄伏下去。

冬花：“…………”

冬花：“工作時期指定困意提供嗎？”

既然已經不那麽困，冬花幹脆地把筆記本按合，隨後目光不經意一瞥，掃到了少年纖瘦但肌肉線條極為流暢漂亮的後背。冬花楞了兩秒，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利落地翻身下床：“征君，我有東西要給你。”

“嗯？”本來在處理郵件的赤司擡頭，剛好捕捉到少女從行李箱裏拿出什麽的畫面，“這是…？”

“按摩精油。”冬花語氣輕快地回答，像是叢林中恰巧吃到一顆甜果子的小鹿，“正好你還沒穿上衣服。”

“……你會按摩嗎？”赤司感覺到她在自己身後直著腰跪坐下來。

冬花先是隨意按了兩把他的肩膀，隨後才擰開了精油的蓋子，滴在手上搓熱：“是雪子阿姨教給我的，來東京之前一直有點失眠，雪子阿姨幫我按摩了一次之後就好很多了，應該有用。”

而她的手藝居然真的還不錯，常年修習鋼琴的指尖非常有力度，緊繃的肌肉好像在她滾熱的掌心裏慢慢松開了桎梏，裏面糾纏虬結的疲憊也在她手下化開、消失無蹤。

赤司征十郎閉上了眼睛。

“對了，”她又滴了些精油，擦出悠久和緩的花草香氣，幾乎讓人昏昏欲睡，而她的聲音也含了某種本人也覺察不到的惴惴不安，柔軟得像一朵隨時就要墜落的雲，“征君最近在忙什麽？”

她之前看到文件後綴的打開時間——最近一次就是昨天。

赤司沈默了一下，半晌之後才開口：“Winter Cup和學生會那邊，比賽期間，家族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他不想說。

“啊……這樣。”冬花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幹澀。

作者有話要說：

仆仆是怕她在小蘭面前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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