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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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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咯吱作響,搖搖晃晃,蕭祁墨閉目養神,半響才道:“暫無。”

鐘離思:“你耍我呢,沒有你叫我上來做什麽?”

那廝嘴角扯了扯,緊閉著眼睛,並不作任何回答。

二人進宮後,蕭祁墨便去了別處。宮女將她領至朝華殿,一眼看去,花花綠綠坐著一大堆世家女,個個正值芳華,貌美如花。

皇後見她進殿,一副母儀天下、容納百川的笑容真誠至極,她笑道:“離思,來來來,坐本宮身邊。”

離思行過禮後,也不好推辭,只得聽命坐下。她坐在左邊,趙凝坐在右邊。

以右為尊,若真要拼爹的話,父親是一品鏢旗大將軍,她確實比在場所有官家小女的身份都要尊貴,應該坐在趙凝的右邊。而現在卻讓她坐左邊,離思看在眼裏,並不多話,憑這個座位安排,就知道這些人在含沙射影什麽。

她本無心參與,這時有一人問:“不知往日裏離思姑娘看些什麽書,能否為我等推薦幾本?”

“這是兵部尚書家的小女,嫣容。”,皇後介紹道。

鐘離思緩緩點頭,扭頭道:“抱歉,我不看書,委實幫不到你!”

這時趙凝插話道:“離思妹妹不必沮喪,你自小長在漠北,能學得一身武藝已然不錯,管他什麽詩詞歌賦,不會便是不會,以你的身份,任他誰也不敢笑話你的?”

鐘離思倍感煎熬,心想這樣無聊的,乏味的,虛榮的詩會何時是個頭,果然不適合自己。

出神許久,她忽而低頭笑道:“皇後娘娘,今日是要論詩是吧?”

皇後點頭:“今日召集大家,正是為了論詩。”

鐘離思挑眉對趙凝道:“趙姑娘,你跑題了,聽聞你是京城第一才女,怎麽會連主次都不分呢?你說我一個軍營裏回來的,即便什麽都不會也沒人敢笑話我,我覺得你這話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你在……暗指皇後娘娘!”

這個趙凝尖酸得很,字裏行間都是在諷刺人,離思混勁兒上頭,唯恐天下不亂,開始東拉西扯起來。

皇後臉色一沈,趙凝當即起身撲騰跪在地上,忙解釋道:“皇後姐姐,她……胡言亂語,含血噴人,凝兒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絕不敢詆毀娘娘。”

皇後一雙眸子射向離思,離思緩緩又道:“具離思所知,娘娘曾經還是中州國鼎鼎有名的女將軍,叱咤疆場,響當當的巾幗不讓須眉!也是一身的武藝,論身份,她才是最高的。你的意思是說,耍刀弄槍的女子會招人笑話嗎?當然或許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或許趙姑娘你也只是一時口誤。

放眼天下,再沒哪個女子能有娘娘這樣的風采與颯爽,離思一直仰慕娘娘在軍事上的傑作,就是不知道有沒機會聽您訴說過去?那場你一個人單槍匹馬營救皇上的佳話至今廣為流傳,若離思能有幸聽娘娘將當年石破天驚的救人事跡,死而無憾,死而無憾。”

離思一番天花亂墜的吹噓,沒曾想入了京城,自己竟還有這等技能,還真會入鄉隨俗!

誰都想聽好話,誰都禁不住別人的吹捧,皇後亦如此。她笑得人面桃花,拉著離思的手就差說句:“志同道合,相見恨晚。”

於是那天,明明是一場以詩會友的宴席,硬是被鐘離思三言兩語篡改成了論兵法的宴席。那些世家小姐們個個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名堂。

皇後連連搖頭:“不行,你看你們這點小胳膊小腿,走路都會被風吹倒,得多學學離思,你看人家這身板,這氣勢。”

眾人:“………”

皇後一直沒有讓趙凝起身,她便一直跪著,她也真能忍,雙眼通紅,低頭一句話不說。

正午至下午,聽皇後回憶曾經,但多半是在吹噓自己,不過離思寧願聽她一個人唱獨角戲,也實在不想看到一群女子在那裏冷嘲熱諷。

當宴會散場,離思走出朝華宮,恍如隔世,她開始懷念起漠北來,還是在那裏好,至少不用對誰牽強附會。

再說這廂,趙凝依舊跪地不起,皇後走到她身旁冷冷道:“你可知我為何要罰你?”

趙凝低頭:“凝兒……冒犯到娘娘了。”

皇後哼了一聲:“你被嫉妒沖昏頭腦,說話沒有分寸。那樣的話誰聽不出你是在諷刺她,可你看看人家怎麽應對的?”

趙凝豆大的淚水滴,下,俯首道:“凝兒知錯,可是皇後姐姐,我……”

趙凝一閉眼,淚水滾下,終是沒繼續說下去。

離思正準備去找武大志,又被人叫住,她扭頭看去,趙凝走下臺階,身型有些晃悠,應該是跪得太久的原因。

她說:“鐘離姑娘,往日多有冒犯之處還請諒解。”

離思聽她不叫自己妹妹,感覺舒適很多,此人從她賜婚宴那天出現,一直是有意無意的話裏有話,所以她不喜歡。

離思笑著擺了擺手,笑道:“沒關系,叫我離思就行!”

二人都要出宮,不可避免同路而行。

剛出宮,老遠就看見蕭祁墨在同人交涉,應該是政務上的事,對方一直向他匯報事情。不多時道路另一邊緩緩行來數輛囚車,約摸十來個人,皆被鎖在囚籠裏。

這樣的場面她也經歷過,滿門抄斬!只是不知道這些人因為什麽而受牽連。

囚車經過,車裏的人擡眼看過來,那人一臉生無可戀,絕望的眼神讓人不忍直視。但就是那一眼,鐘離思已經認出他來——廣陵,她上一世當山大王時的左膀右臂。

離思萬萬沒想到,重活過來,會遇見還沒有當山賊時的廣陵,再見面居然是以這樣的形式這樣的場景。上一世她曾無數次問他為什麽會去當山賊,他卻從來不說。

“你認識?”,趙凝問。

離思搖頭:“不認識,這是哪家?”

趙凝看了看她,回道:“前戶部尚書廣毅一家,因為私吞國庫財產,金額巨大,廣毅被判斬邢,其家眷被流放。”

原來如此,廣陵是被流放的。離思不漏痕跡又問:“這麽大家子人,是要流放置何處?”

趙凝:“南蠻!但還要在京城關上幾日,聽說案件有新的發現,說不定會被滿門抄斬。”

鐘離思擡眼若有所思看著那輛遠去的囚車,並不多話。

蕭祁墨正在談話的那位,鐘離思曾有幸見過一次,大理寺卿,也就是大理寺的老大。

一番吹談過後,蕭祁墨擡步走來。此時武大志揮著手:“小姐,這邊。”

離思揚聲道:“你先回去,我跟王爺一起走。”

說罷她又對走過來的人說:“王爺能不能捎我一程?”

蕭祁墨也不看她,只回了個:“理由?”

鐘離思絞盡腦汁想了句:“你的馬車寬敞,你的馬車明亮,你的馬車……符合我的氣質。”

“鬼話連篇。”

也不管他答應與否,離思自顧自爬了上去。

回程途中,那廝一如既往的安靜。之所以主動與他同坐一輛馬車,離思想跟他打探一些關於廣陵的消息,但又沒有任何借口和理由。畢竟一個漠北來的和一個京城的廣陵,八竿子打不著,突兀地問出來,反倒讓人覺得奇怪。

“有事?”,倒是蕭祁墨先問。

離思想起“藏獒”事件,沒好氣地回了個:“沒有!”

蕭祁墨又問:“為何主動與我同行?”

這頭:“繼續商討退婚大計。”

那廂:“……”

又了一會,實在是安靜得出奇,離思側頭問:“餵,話說你為什麽對趙凝那麽冷漠?”

蕭祁墨睜眼看來,挑眉道:“想聽?”

離思點頭表示非常非常想聽。

半天不見他回話,鐘離思白了他一眼:“五行缺心是怎麽個缺法?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

“話說你為什麽那麽討厭女人,以至於府裏一個婢女都沒有?”

“……”

“我前面九個未婚妻,怎麽死的,九個啊!你是怎麽把他們克死的?”

蕭祁墨斜眼看來,漫不經心說道:“怎麽,你怕了?”

離思:“所以這不正在跟你達成一致,極度配合你嗎?你到底想出辦法沒,怎麽退婚?要不……你再讓我抓兩把?”

蕭祁墨忽然坐了起來,整個身子向前傾斜,二人隔得很近,這讓坐在他對面的離思不得不將背貼在馬車邊上。

他問:“那日你為何要抓我?”

這個問題她覺得無法解釋,難不成要跟他說:上一世我爹造反,我占山為王,是你替天行道殺了我?

鐘離思大腦不停地運轉,最終想出個:“當日你提著個紅燈籠進來,步步緊逼,誰知道你對我有沒有非分之想,我不抓你抓誰?”

蕭祁墨定定地盯著她,肯定道:“那你怎麽解釋,在書店跟蹤我!”

這個問題離思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就是覺得那個被光線遮住的眼神很熟悉。可具體像誰,她卻不知道。

想到這裏離思不答反問道:“那你怎麽解釋在書架背後偷聽我們說話呢?”

蕭祁墨坐直身子,手指輕敲著膝蓋,半響才回了個:“太吵。”

作者有話要說:  兩更,記得看上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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