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來自不同的地方，他們之中，有人亡國，有人亡家，唯一的共同點是獨自一人，命對他們來說早已交托給了另一個人——軒轅憶。

身世坎坷又不是從小訓練灌輸思想，這註定他們無法像個正常暗衛那般還想著退休，而是每一次戰鬥都全力以赴，根本沒過自己還能活到下一場。

許是看出了他們對人世間沒有任何留戀，軒轅憶也沒說什麽，而是帶他們去了戰場。意料之中，他們成為了他最得力的下屬。齊葉給他們的評價是——瘋子。

沒錯，他們就是瘋子。

對於這種情況，軒轅憶也無法安慰他們，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活著，一次次求死而已。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玄炎慢慢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他變得不再像一個傀儡，開始有喜怒哀樂，也開始厭倦這種滿是血腥的生活。

軍醫帳內。

受傷的士兵們咬牙承受著疼痛，在戰場上他們是打爽了，下來之後，包紮傷口反而疼的想哭。

玄澄面無表情的縫好傷口，然後再喊：“下一個。”

又是忙活到深更半夜，他一擡頭，看見玄炎還站在角落有些訝異，“大哥，你今天不是休息麽？”早上就看見他站在那，沒想到晚上還在。

“嗯。”

玄炎朝他走了過來，“忙完了？”

“今天暫時沒事了，怎麽了？”玄澄回想了一下今天是什麽日子，好像沒啥特別的，人咋想起來找他了？

“沒事，回去睡吧。”玄炎抱了下他的肩膀，又很快松開。

“哦……”

玄澄眨眨眼，想到之前的那個傳言，他走過去碰了下人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哎，大哥，你該不會真的被人拋棄了吧？”

玄炎：“……何以見得？”

“你以前沒這麽脆弱啊，今天玄璜和玄碧去了南海，玄清和玄嵐在訓練新人……不是還有玄梓麽？咋想起找我了？難道不是因為被人拋棄心裏煩躁才來的麽？”玄澄一副我已洞察全部的模樣，看著有點好笑。

既然他這麽篤定，玄炎也就順著他的意思點點頭，“嗯。”

“還真的被人拋棄了啊？那個人是誰？小弟打她去，咱大哥這麽俊秀一人竟然還敢拋棄，不是眼睛有毛病就是腦子有毛病。”玄澄義憤填膺。

玄炎笑了下，忽問：“你真的覺得我很好？”

“對啊，幾個兄弟裏面就你最正常，其他的要麽冷冰冰，要麽缺心眼，還有個到了特定時間會夢游的。”想起那些人，玄澄就不住的搖頭，他也就靠著這身醫術才活到現在，不然第二哪能輪的上他？

最正常啊……

玄炎低低的笑著，沒再說話。

他的心思在這裏只能埋著，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這人什麽都不懂，喜歡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很遙遠很聖潔的詞，像他們這種手上滿是鮮血的人，根本沒資格說喜歡。

玄炎以為，以後也只能這樣了，看著他，然後死在某場戰役。這點心思也就沒人會知道了……

因為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他們的生活，把將軍平靜血腥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也給了他們希望。若是將軍可以得到幸福，那他們為什麽不可以？

在看見赫連亓的第一眼，玄炎就覺得這家夥膽子很大，而且有一種莫名的感染力，在他眼裏，好像對於他們來說很難辦到的事，完全不值一提。

作為一個又醜又窮的人，竟然想著染指他們的將軍，這是有多大的勇氣。這種死不要臉的精神，他們嘲笑過，但更多的是羨慕，羨慕他能這麽死皮賴臉。

其實將軍能接受赫連亓，在他們心裏完全是意料之中。明明各方面都不相配，可人過於執著，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其他的不重要，他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永不背叛的承諾。那種打不死就甩不開的人，正是他們所希望的。

“將軍，赫連公子又來了。”玄炎無奈的通報。

正在看書的軒轅憶手一抖，緊抿著唇，過了半晌道：“別讓他進來。”

“是。”

但他還沒來得出去，門外便傳來了赫連亓的聲音：“阿憶！我來啦！”

軒轅憶死死皺著眉，看著自家將軍慌亂的模樣，玄炎有點想笑。他認真的建議道：“將軍，不喜歡殺了便是。”

玄炎看見軒轅憶訝異的眼神，雖然只有一瞬，他還是看見了。這句話很出格了，他不過是想讓自家將軍看清楚，以前哪裏會這樣？變化的原因是赫連亓，不討厭的話試著接受就好，而不是一個勁的逃避，浪費那些不必要浪費的時間。

軒轅憶沈默著，外面那個可不會讓他等多久，就那麽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阿憶~”

玄炎看了眼生無可戀的將軍，好笑的走了。

房檐是他們一貫的駐守地，玄炎一上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湊了過來，“大哥，沒事吧？”

“……沒。”玄炎看著湊到面前的玄澄不知是何感受。

“將軍沒凍你？”玄澄拿著他的胳膊上下摸了摸，好像真的沒事。

“沒有。”玄炎看他還沒有讓開的自覺，幹脆一手摟著他的腰，在人唇上重重的親了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沖動，他也想變得不那麽畏首畏尾，人死如燈滅，既然什麽也留不下，為何要委屈自己？連死都不怕，他還怕什麽？

玄澄目光呆滯的看著他，直到人又親了一口，他才如夢初醒般拉開距離，“你、你、你……”似乎想到了什麽，他捂著嘴，眼睛瞪得老大，話也說不利索，下意識看看四周有沒有人。發現沒人後，他才松了一口氣，低聲道：“你瘋了？”

“嗯。”他本來就瘋了，不在乎瘋的再厲害些。“你覺得惡心麽？”

“啊？”玄澄反應不過來。惡心？沒有吧？就是好突然。

玄炎笑了笑，事情好像也沒有他想的那麽悲觀。看，至少沒擡手就是一巴掌。所以說，他還是有機會的，不是麽？

“你……你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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