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軒轅昭默默看向軒轅憶，後者還是沒說話。記起以前父皇上朝時的問話，他遲疑片刻後問道：“王兄以為如何？”

聞言，軒轅憶這才掀開眼皮，淡道：“若非有人在中煽動，民眾怎會想到這個法子？”他凝視著尚書，“有幾家摻和了？”

跪在地上的尚書後背僵直了一瞬，喉頭滾動了兩下，“將軍……”

森然的寒氣，凍了他一個哆嗦，將到嘴邊的話咽下，尚書臉色難看，“三家。”

“祁，馮，徐？”

尚書硬著頭皮應了一聲，不再吭氣。這三大家，他一個都惹不起。

軒轅憶了然，若不是主家動手，單單一個旁支，尚書不會如此忌憚。只是，他在想，三大家冒著撕破臉的危險也要動那些半獸，目的何在？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下的敲擊著椅子扶手，細微的聲音在寂靜的宮殿格外清晰。

尚書覺得那手指就是敲在他心上，他大氣不敢喘，生怕軒轅憶一個不高興將他凍成冰棍。

先皇在世時，軒轅憶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上面坐著的小皇帝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個傀儡，各個大臣真正懼怕的還是這位主子。喜怒不形於色，殺傷力還賊大。

懷裏的毛團子動了下，冰冷的碧眸有了一瞬的暖化。軒轅憶伸手摸了摸，感到一只貓爪撓了他一下，他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尚書不敢直視人，自然沒看見。

軒轅昭聰明的閉上嘴，別說人只是在書房裏擼貓，即便是在大殿擼，他能做的也只是乖乖閉緊嘴巴。

軒轅憶的笑容忽的一僵，輕撫的動作頓住，壓制不住的寒氣將書房覆蓋了一層冰。

軒轅昭牙齒發顫，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起身逃走，努力保持聲音平穩，“王兄怎麽了？”

剛柔和了些的臉此刻冷的掉渣，軒轅憶微瞇著眼，“他們是否得到了什麽消息？”

啊？這是問誰？軒轅昭沒吭聲，偷偷瞥了眼尚書，大概不是問自己罷？

尚書見人真的發了火不敢有所隱瞞，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約莫半月前他們不知從哪收到消息說有人能安撫狂化的半獸，所以想逼人出來。”

“哦？”

“說是救了……赫連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他們也知道人可能在將軍手裏，因而……”寒氣愈盛，尚書不再多言，他不想變成冰塊。

軒轅憶冷笑一聲，“呵——”

“唔？好冷……”赫連亓迷迷糊糊從軒轅憶的衣襟裏伸出一只貓爪子，打了個哈欠，不太清醒道：“寒氣收一下，冷。”

軒轅憶頓了頓，溢散的寒氣如潮水般退去。

赫連亓又把爪子收了回去，拱著小腦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窩著。

這是何人？能說話，還是幼獸形態，發育不良的小獸人？尚書的腦子裏轉了無數種“小獸人”身份的可能，收養是最符合的。

他倒沒想過這個“小獸人”就是三大家族口中的人，畢竟年紀太“小”，他們說是一個成年人。

“行了，這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三日後，我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尚書不敢再做過多糾纏，只要是軒轅憶應承下來的事，他便一定會做到。“是……那臣先告退了。”

軒轅憶沒說話，尚書等了一會，心頭一凜，會意的朝小皇帝又說了一遍。

軒轅昭板著小臉嗯了一聲，尚書這才退下。

待人走後，軒轅昭松了一口氣，目光怯怯的看向軒轅憶，眼底隱隱透著些渴望。

軒轅憶看他的眼神像極了阿墨做完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後求表揚的，便道：“做的不錯。”

“王兄放心，昭定會加倍努力。”軒轅昭雙眼亮晶晶。

軒轅憶心頭微動，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般模樣。哪怕得知那個人只是想讓自己替他最愛的兒子送死……

收斂心神，軒轅憶周身的寒氣較平常濃厚了些。

軒轅昭瑟縮了下脖子，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

“我現與你說下城中的局勢，各個家族的關系，聽清楚，明白？”

“是。”軒轅昭正襟危坐，他在猶豫要不要下去搬個椅子聽，或者直接站人面前聽。畢竟他坐的上位，似乎有點不敬？

軒轅憶倒沒考慮那麽多，直言道：“雲陽城有六大家族，按地位排是大齊家，赫連家，端木家，馮家，祁家，徐家。”

赫連不是敗落了？軒轅昭動了動唇，沒說話。

“馮家和徐家一向歸屬大齊家，歷來有姻親關系，祁家和端木家以前與赫連家交好。如今幾個家族蠢蠢欲動，他們都想分裂雲陽城，你可知他們為何遲遲沒有動作？”軒轅憶的語氣平淡。

軒轅昭下意識想回答是因為有軒轅憶的鎮守，但軒轅憶的目的肯定不是為了讓他誇讚。思來想去，他試探性的問道：“因為赫連？”

聽起來很可笑，幾個繁榮昌盛的家族竟會因忌憚一個已經敗落的家族，而舍棄自身的利益。

“嗯。”軒轅憶卻是頜首了，“赫連雖現在沒落，但他們依舊不敢亂動。”

軒轅昭疑惑道：“為何？”

軒轅憶輕撫著懷中金色大貓的背脊，眼底盡是嘲諷，“因為赫連是莫家的一支。”

軒轅昭沈默了，他看過史書，自然知曉莫家是怎麽回事。

如果說有一個家族能顛覆整個大陸，那必定是莫家。

莫家，掌控了全大陸的經濟命脈，純正的莫家人擁有操控藤蔓的能力，與各種靈草親和，能驅使鳳凰。即便是海怪看見他們都得繞路——然而，這個家族存在與否尚未可知。

關於莫家的任何事只為傳說。

赫連家若真是莫家的一支，他們的確不敢動，可……“這與分裂雲陽城有何關系？”

“莫家分支都有一枚保命的令牌，它能號令城中所有屬於莫家的人做一件事。代代相傳，赫連將軍曾說過，若有人分裂雲陽城，他必讓幾個家族一同覆滅。無人敢試，便一直僵持著。”

軒轅憶撓了撓赫連亓的下巴，終於把人撓醒了。

金燦燦的大眼睛略迷茫，眨了眨，瞳孔逐漸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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