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因關註點沒擱這兒，她在翹首眺望東街拐角的豬肉鋪子還開著沒。

阿蕓：“……”我的好小姐，你能對自己上點兒心嗎。

一陣冷風吹過，街角那家鋪子的布幡被吹起來，走出來一個人圍著圍裙正要取下那幡棋，像是要關門的樣子，黎若因眼前一亮，又急慌慌的，晃著阿蕓的肩膀道：“還開著還開著，快些去再不去來不及了！”一連幾個月的吃素食齋，她都要熬成蘿蔔頭了。

阿蕓默默看她一眼，摸出些碎銀子正待挾她上前，身前驀然傳來一句清淺的笑：“黎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阿蕓的心咯噔一下便提溜的起來，不禁暗暗叫苦，怎麽哪裏都能碰見他！

黎若因的笑僵在面上，擡手揉了一揉，結結巴巴道：“修然師傅…好巧，我去…那個…”總不能當著一個僧人的面大喇喇進豬肉鋪子罷。

阿蕓哪裏顧得上這個，只暗道不好，匆匆回了一禮便拉著黎若因要走，黎若因的雙腳卻似紮了根一般邁不動半步，她在考慮該用什麽說辭搪塞過這一問，手習慣性的捂住半邊臉，修然劍眉一簇：“黎姑娘的手怎麽了？”

黎若因恍然回神，慌忙把手縮回袖子裏：“沒怎麽，不小心凍的。”

不小心……凍的？

阿蕓和修然皆楞了一楞，修然一顆心沈沈墜了下去，方才在大街上看到她，還以為她能自個兒出門，大約處境不會太差，可目光觸及到她血跡斑斑的手指，只怕是受了不少罪罷。

黎若因訕訕笑著扯開話題：“這當口兒修然師傅怎麽下山了？”修然久久不語，半晌才退後一步，拉遠了與黎若因之間的距離，淡淡道：“方才小僧過來，看到街上醫館藥鋪皆閉了門，只怕是買不到藥了，不過寺裏有藥存著，煩請黎姑娘等等，小僧托人送到對面茶館中。”

阿蕓想到小姐現下的處境，不由有些為難，黎若因心裏默默滴著血，自己又沾不上肉腥了。

修然將手比在胸前行了一禮，轉身走遠了。

阿蕓挪到黎若因跟前環顧四周，警惕道：“街上沒有咱們府裏的人罷？”

黎若因望著已然關門的豬肉鋪子欲哭無淚：“阿蕓，我好想茹毛飲血…”

阿蕓沈默半晌正經道：“小姐是有佛緣之人，還是茹素好。”

黎若因：“……”

兩人從茶館一只坐到暮色沈沈，也沒再見到修然一面，末了只從掌櫃的那裏領了一瓶藥膏。

黎若因掂著手心裏冰涼的玉色瓷瓶，驀然心中有些沈沈的：“阿蕓，無論是我高興時，落寞時，幸或不幸時，待在我身邊的，都只有你倆啊。”

她話語極輕，夜裏街上張燈結彩人聲鼎沸，很快便把她的聲音淹沒在熙攘人群裏。

阿蕓小心攬著她給她探路，沒聽到黎若因的喃喃。

城南郊人家稀稀拉拉，偶有遠處的大門上垂兩個紅燈籠，阿蕓提著從茶館裏現拿銀子換來的那盞燈，緊緊扣住黎若因的手，路上黑黢黢的，再聽不到年下的熱鬧人聲，直教人心裏隱隱發毛，兩人的腳步聲都聽得清清楚楚，黎若因手中的瓷瓶都被攥的溫熱了幾分，路邊林子裏驀然一陣雜亂聲響，莫名的壓抑彌漫到兩人之間，黎若因的心重重一跳，拉著阿蕓加快了步子，被林子裏沖出來的幾個人攔在路上：“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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