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蕓狠狠跺跺腳，將心頭一股怒氣強壓下去，扶住黎若因的胳膊咬牙道：“走罷。”

黎若因驀然覺得腦袋有些沈，含混點點頭，沒幾步卻撞到一根木棍子上。

她渾渾噩噩睜開眼，啊，不是木棍子，是護院的胳膊。

阿蕓冷眼瞧著面色陰沈的兩個護院，手中握著小姐發腫的手指，終於繃不住了：“怎麽你們？囚禁？”

黎若因無力靠在了門前的柱子上，眼前有些發黑。

放才踢門出氣的護院黑著臉：“小的們怎敢，不過是按老爺的吩咐做事，城南地偏人亂，不能讓小姐出門。”

黎若因擡起一只眼皮：“除夕了，你們不想吃餃子麽？我和阿蕓去采買些東西回來，你們也好過個年。”

護院卻不願領這個人情，此處孤清陳舊，老宅子一處，過什麽年？若不是你這個大小姐，老子們拿了銀錢吃好喝好才叫過年呢。他想著便皺起了又粗又黑的兩條眉毛：“勞小姐費心，小的不敢。”

嘴上說著不敢，神態卻很傲倨。

阿蕓把情緒壓下去：“小姐不過一個時辰便回來了，不會把爛攤子丟給你們的。”護院一臉不耐：“去去，別來煩咱們，我看小姐身子不濟，還是回去好生歇著，免得再惹事端，吃虧的還不是咱！”這說的便太過了。

另一個護院方想出聲攔他，奈何這一位性子太躁，沒頭沒腦把黎若因說了一頓，阿蕓神色愈加涼，揚手啪一身脆響，結結實實打在了那人臉上。

“你敢打老子！”護院捂著紅了半邊的臉瞪大眼，吼著小賤蹄子便要踹，黎若因眼前一陣陣發黑，厲聲道：“你動她一下試試！”

護院對上她森冷的黑眸，一只腳狠狠頓在原地。

黎若因擡起眼，漆眸裏攜著令人發寒的狠意，直起身子一步步逼近護院，冷笑道：“一個奴才，也敢如此囂張。”她口中的字像是從三尺冰窖裏撈出來，激的人陣陣退卻：“你真以為人善被人欺是麽，”眼前景象皆有些虛虛的，黎若因指甲緊緊陷在手心裏，沈聲命令，“阿蕓，扭了他去報官。”

阿蕓沒想到她發這麽大火，一時也有些六神無主，扯扯她的袍袖：“小姐…”

“去！”

那廂倒退幾步，聽見這一聲不由有些慌神：“你憑什麽！”

黎若因握著腫成饅頭的手上下打量他幾眼，微微瞇起雙目，輕笑一聲：“你真當我猜不到呢，出言不遜這一樁我不與你計較，克扣主子分例是何罪名，你可知道？”

另一個臉色一白，垂頭倒退幾步，阿蕓猛地瞪他一眼，被黎若因冷眼瞧著的護院氣勢不由弱了幾分，仍梗著脖子道：“小姐莫要血口噴人，我們何時克扣了您的分例！”

黎若因別開眼去：“我是黎府嫡出的小姐，冬日裏分幾斤銀炭皆是定數，便是現下遷到南郊，炭也該是一塊兒不少的，可你們搬到我房中的，都是些什麽貨色？全是隔了年的黑炭，為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

護院面上露出些許譏諷之色：“小姐如此自信？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麽，怎還能用上銀炭這等東西。”

黎若因輕笑一聲：“你們當我這個小姐白當的？銀炭這些物什皆是管家管事，還想著父親顧及到這些瑣碎事麽，”她眼中神色堅如寒冰，“我不與你廢話，阿蕓，到他房裏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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