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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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心把秦浮司帶回來後就把人交給了新調來的小警察尹紹問詢, 說起來這小警察也是很勵志了, 為了‘追星’處處制造偶遇，又因為在參與抓捕吳悅的時候表現優異破例成為了專案組的編外人員, 現在人手不夠，他自然而然的就被調了過來。
把人交給尹紹後，朱心便去找了姜黎。
兩人來到審訊室外，一邊看著裏面的問詢, 朱心一邊交代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這個秦浮司開了個不語心理診療，專門服務於那些達官貴人, 不過從打聽到的消息來看，這家夥渾身的毛病比那些真正的病人還多, 他不允許自己在的時候有其他人在公司，堂堂一個著名心理大師, 不僅沒有助理打理工作，也沒有私人助理照顧生活, 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一手掌握，另外那個心理診所從天花板到地板全是白色，看得人特別壓抑，一點沒有心理診所應有的放松感……”
聽完朱心的話, 姜黎淡淡道, “這是一個掌控欲和領地意識很強的人，有嚴重的潔癖和強迫癥、傲慢、自負，神化自己, 將自己放在了上帝的位置。”
“是的，這個秦浮司很大可能就是那個組織的幕後黑手。”朱心道。
姜黎搖頭，“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是。”
朱心：“為什麽這麽肯定，目前我們並沒有掌握非常有力的證據。”
姜黎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審訊室裏面的情形。
審訊室裏面，原本尹紹和秦浮司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張桌子，秦浮司也和其他被問詢的人一樣一開始坐得規規矩矩的，可不知何時起，他雙手交握放在了桌子上面，身體前傾，嘴角含笑的看著尹紹。
審訊室裏面的對話也從尹紹主導變成了由他主導，他們的對話從監控話筒裏面傳了出來。
那些話看似很正常，沒有什麽問題，可卻不斷操控著尹紹的一舉一動，讓他所有的情緒都圍繞著他的話語而變動。
“他很喜歡操控別人，也將這當做是一種樂趣和證明自己能力的存在，在他心裏他是神，而我們只是一群螻蟻。”姜黎一字一字說著。
朱心抿了抿嘴角，恨恨道，“可即便是這樣，我們也無法給他定罪。”
“雁過比留痕，凡有所行，必留行跡。”一道輕靈的少女音突然響了起來，嚇得朱心一個激靈，回頭看去，見神荼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了門外，此刻咬著棒棒糖靠在門邊悠閑的看著他兩。
朱心拍了拍胸口，“你啥時候回來的？”
神荼沒理他，蹦蹦跳跳的就走了進來，乖巧的靠在姜黎身旁，姜黎輕撫了下她的發絲，語氣輕柔，“回來啦，好玩嗎？”
神荼點了點頭，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咯咯的笑了起來，“那榮老頭子被我嚇壞了。”
朱心去帶秦浮司的時候，神荼也去了趟榮家，葉蕊自從回到榮家後便十分不安，戰戰兢兢的不停的給神荼打電話，神荼被煩的不行了，才提前走了趟榮家，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外出的榮老頭，那老頭子嚇得頭發和胡須都顫抖了起來。
神荼原本還想捉弄他一下，卻忍住了，擺出一副深沈的樣子迅速的離開了榮家，卻還是給榮老頭子嚇得夠嗆。
“你呀。”姜黎聽完她的話，寵溺的點了下她的額頭。
“裏面怎麽樣了？”笑鬧過後，神荼問道。
“什麽也沒問出來，人還被帶了進去。”朱心癟了癟嘴，隨後又道，“畢司和路梟真的是他殺的嗎？這樣一個有著強烈潔癖的人怎麽會親自動手？”
姜黎：“他沒有親自動手，只是如畢司和路梟對待那些女孩一樣，引導著讓他們自己動手，這樣一個把自己當做神的男人喜歡操縱別人的生死，但卻不屑於自己動手。”
“呸，他算什麽神！”這話神荼就不愛聽了，立時翻了個白眼。
朱心聽到這話倒是想起了自己臨走前看到秦浮司給前臺小方留的字條，“對了，老大，這家夥讓他們工作室的人在八點半去鶴林東路56號，還強調了一定要是八點半。”
姜黎眉頭一皺，他擡起左手看了下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你馬上帶人去看看。”
鶴林東路56號是當初抓捕吳悅的地方，離姜黎住的鶴林小區不遠。
“是。”朱心連忙抓過一旁的大衣走了出去。
他走後，姜黎讓神荼留在外面，便進了審訊室，讓被洗了一次腦的尹紹出來後，他關掉了監控。
神荼見看不到裏面的畫面了，幹脆拖了個椅子坐在了監控屏幕前，把腿翹在桌子上，悠哉哉的閉眼享受嘴裏糖果的美妙滋味。
姜黎一進審訊室，秦浮司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那隱藏在眼鏡背後的目光仿若鎖定了獵物的狼發出幽幽冷光。
姜黎恍若未見，徑直在他對面坐下，敲了敲桌面，“秦浮司，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你應該知道今天讓你來是為了什麽，在此之前我們已經獲得了很多相關證據，所以，給你個忠告，別在我面前耍花招。”
秦浮司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輕蔑的笑，“聽說姜教授精通催眠，既然你調查過我，那我也給你個忠告，別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
他將同樣的話還給了姜黎，兩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裏都看到了戰意，那是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時才有的戰意。
姜黎輕笑一聲，雙手收攏，“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姜黎說完，便看向了秦浮司，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紅光，那光暈帶著詭異的吸引力，讓秦浮司腦子有片刻的空白，但他很快又恢覆了清明。
秦浮司：“姜教授想要談什麽？”
姜黎：“就說說，你是怎麽讓畢司這樣的人心甘情願的去死的吧。”
秦浮司：“姜教授，你可別亂說，我可沒有讓他去死，是他自己想不開，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只好通過死亡來尋找解脫了。”
他的話姜黎半個字都不信，“是嗎？雖然說你動作還算幹脆，收尾也漂亮。”
見秦浮司又露出那副自矜自傲的笑，姜黎話鋒一轉，“但你這人實在沒有什麽創新精神，細數歷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殺人兇手，哪一個不是開創先河，引得後來者相繼效仿，而你，自詡聰明絕頂，竟然模仿一個不如你的螻蟻的殺人手法，你真讓我失望。”
秦浮司嘴角的笑僵了僵，“你在胡說什麽！”
見他這樣就惱了，姜黎又故意露出了輕慢的笑，“知道粉色桔梗花的花語嗎？”
秦浮司挑起嘴角，不語。
姜黎自己回答道，“絕望的愛。”
“死在畢司手上的林琪，身邊有這束花，身上穿的白色裙子也有，這朵花代表了林琪那扭曲而無法解脫的愛。這是畢司的手段。”
“而你，竟然模仿你最瞧不起的螻蟻的手段，在畢司的身旁放了粉色桔梗花。他愛什麽？愛你嗎？秦浮司，你模仿別人的手段，也不長點腦子嗎？”
姜黎臉上滿是不屑，連看他的眼神都淡了，仿佛他是一個多麽不足掛齒的無名小卒，和那些他輕視的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秦浮司很生氣，但臉上卻並沒有表露出來，他不慌不忙的說道，“姜教授，我只是來協助辦案的，我不是你的犯人，如果你一定要把這樣的罪名按在我身上，我有權向相關部門提出申述。”
聽到他這話，姜黎像是沒聽見一樣，將畢司和林琪死亡的照片一一匹配著放在桌子上，“用他的殺人手法殺死他自己，也算是全了因果報應，可未免太low了點，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會模仿作案。”
“行了！”秦浮司是一個極度自傲自負的人，姜黎一口一個模仿作案，一口一個太low，臉上也是毫不掩飾的輕視，這讓他很是憤怒，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無力之時，因為太過瘦小文弱而被那些人欺負。
“你知道什麽？畢司又算個什麽東西，那個蠢蛋連桔梗花都不認識，懂個屁的花語。”秦浮司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姜黎眼裏劃過一道光，“他不懂又怎麽樣，那樣唯美的死亡現場不還是讓他布置出來了嗎，而你，你懂了又怎麽樣？”
“那是我告訴他的！”秦浮司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他控制不住的吼了一句，說完這句他突然清醒了過來，被姜黎特意勾起的怒火也被壓了下去，他冷冷說道，“姜教授難道不知道，畢司有一個深愛的死了好幾年的妻子？”
“他的妻子很喜歡桔梗花，我和他也算是朋友，他來問我，我便告訴了他粉色桔梗花的花語。”
姜黎突然話鋒一轉，“所以你的意思是畢司是知道了自己妻子喜歡的花的花語才用了這樣的方式去殺人和自殺？”
“有何不可？”秦浮司一挑眉。
“自然不可。”
秦浮司話音剛落，審訊室的門就被推開了，神荼逆著光走了進來，秦浮司應聲看去，鏡框後的眼睛頓時變得幽深起來。
“畢司的妻子是因為不堪忍受畢司的折磨而自殺的，畢司根本就不愛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在他眼裏只不過是個好玩的玩具，就像他在你眼中一樣。”
神荼在姜黎身旁坐下，看向對面的秦浮司，“好久不見，秦先生，替我問你身後的人好。”
秦浮司幽深的眼眸楞了下，隨後道，“倒是沒想到還能見到神荼小姐。”
神荼：“我以為你早想到了，難道你身後那位沒告訴你我的身份？”
秦浮司下意識的推了下鏡框，不明白神荼是真的知道那位神秘大人的身份還是詐他。
見他這樣，神荼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重新轉到了畢司身上，“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殺了畢司和路梟，他們兩個不是你最得力的手下嗎？你們人類不是都形容手下為左右手嗎，你為什麽要砍了自己的左右手呢？”
神荼一個直球打出來，秦浮司楞了下，隨後就很不高興道，“神荼小姐，說話要講證據，我可沒有殺人，畢先生和路先生只是我的客戶，我們私下的接觸並不多。”
神荼嘴一癟，“你撒謊，你為什麽要對我撒謊，你應該知道你騙不了我的。”
秦浮司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審訊’，他當機立斷的看向姜黎，“姜教授，警察斷案也是講究證據的，沒有證據就胡亂給人定罪，我有權告你們誹謗。”
“你還想告我？！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壞呢！”神荼仿佛被激怒了，不開心的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伸手一把抓住秦浮司的手，嘴上一邊控訴著，一邊悄悄查看起秦浮司的記憶。
這個人的記憶很奇特，不是一片黑就是一片白，是一個非常極端化的人。
不過是短短幾秒的接觸，在秦浮司反應過來後便立刻甩開了神荼的手，“你幹什麽！”
此刻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那被神荼碰過的手腕像是被火灼熱了一樣，讓他恨不得把那層皮給拔掉。
雖然時間很短，但神荼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她看了姜黎一眼，隨後一手叉腰，眉頭倒豎的看著秦浮司，“你這個壞蛋！你殺了人不承認，現在還想告我，你給我等著！”說完，就如來時一樣，風風火火的就跑出了審訊室的門。
這一頓操作來得莫名其妙，連自詡能夠看透人心的秦浮司都懵了，感覺神荼就是個喜怒無常的瘋子。
姜黎嘴角抽了抽，很想吐槽兩句神荼那拙劣的演技，但見效果還不錯，也就忍了下來，正準備在刺激下秦浮司，卻不想，兩人的手機同時想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姜黎看到墻上掛的時鐘時間剛剛好是晚上八點半。
電話鈴聲響到自動掛斷，兩人誰也沒接起，直到第二次打過來，姜黎才拿起了電話，與此同時，秦浮司也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朱心的聲音帶著顫抖，“老、老大，又有人死了……”
很顯然秦浮司接到的是同樣的消息，但和姜黎沈重的臉色不一樣，他臉上露出了一抹笑。
姜黎目光森冷的看著他，他也毫不在意，“姜教授，我可以走了吧。”
姜黎捏緊了手上的電話，不語。
秦浮司自顧自的起身，“作為公民我有義務配合警察辦案，但我也有人身自由的權利，你們已經留了我四個小時，我想我可以走了。”
姜黎勾起一抹冷笑，“你現在自然可以走，下一次我想你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我會給你留一間最豪華的監獄。”
秦浮司暢快的大笑了兩聲，走到姜黎身旁，彎腰湊近他耳邊輕聲道，“就算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又怎麽樣，你沒有證據，你不敢抓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制裁我。”
說完，他嘴角揚起得意又輕快的笑緩步走了出去。
姜黎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目光森冷，‘哢嚓’一聲，硬生生的把手上的鋼筆掰成了兩段。
“姜、姜教授……”尹紹被他這動作下了一跳，見他滿手的墨水，趕緊掏出紙巾要給他擦，姜黎接過紙巾攥在手上，眼角灼灼的疼，如火焰般不斷蔓延，片刻後，灼痛過去，他才緩緩問道，“什麽事？”
“朱哥那邊問，我們現在人手不夠，是不是讓刑偵二組的人也去。”
姜黎起身，將手上的墨汁一點點的拭去，擦幹凈後才道，“去吧，我也過去看看。”
走出警局大門時，刑偵二組的人正在上車，見姜黎出來，他們組長還揚了揚手，昂著下巴邀請姜黎，“姜教授，坐我們的車走吧，你們人少就別麻煩了。”
姜黎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而是遙遙的看著天際，漆黑的天幕上掛著一輪明月，本應該是清冷的月色卻被渡上了一層淡淡的紅紗，美麗卻不祥。
“倒計時開始。”
他輕輕的呢喃飄散在空氣中，夜風一吹，便什麽都沒留下，但那月色卻像是聽見了，披在外面的紅紗仿佛都深了一些。
於此同時，出現在牧馬山莊外的神荼也在看著天上那詭異的月色，她明亮的眼眸深了深，輕聲道，“時間不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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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交給尹紹後，朱心便去找了姜黎。
兩人來到審訊室外，一邊看著裏面的問詢, 朱心一邊交代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這個秦浮司開了個不語心理診療，專門服務於那些達官貴人, 不過從打聽到的消息來看，這家夥渾身的毛病比那些真正的病人還多, 他不允許自己在的時候有其他人在公司，堂堂一個著名心理大師, 不僅沒有助理打理工作，也沒有私人助理照顧生活, 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一手掌握，另外那個心理診所從天花板到地板全是白色，看得人特別壓抑，一點沒有心理診所應有的放松感……”
聽完朱心的話, 姜黎淡淡道, “這是一個掌控欲和領地意識很強的人，有嚴重的潔癖和強迫癥、傲慢、自負，神化自己, 將自己放在了上帝的位置。”
“是的，這個秦浮司很大可能就是那個組織的幕後黑手。”朱心道。
姜黎搖頭，“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是。”
朱心：“為什麽這麽肯定，目前我們並沒有掌握非常有力的證據。”
姜黎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審訊室裏面的情形。
審訊室裏面，原本尹紹和秦浮司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張桌子，秦浮司也和其他被問詢的人一樣一開始坐得規規矩矩的，可不知何時起，他雙手交握放在了桌子上面，身體前傾，嘴角含笑的看著尹紹。
審訊室裏面的對話也從尹紹主導變成了由他主導，他們的對話從監控話筒裏面傳了出來。
那些話看似很正常，沒有什麽問題，可卻不斷操控著尹紹的一舉一動，讓他所有的情緒都圍繞著他的話語而變動。
“他很喜歡操控別人，也將這當做是一種樂趣和證明自己能力的存在，在他心裏他是神，而我們只是一群螻蟻。”姜黎一字一字說著。
朱心抿了抿嘴角，恨恨道，“可即便是這樣，我們也無法給他定罪。”
“雁過比留痕，凡有所行，必留行跡。”一道輕靈的少女音突然響了起來，嚇得朱心一個激靈，回頭看去，見神荼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了門外，此刻咬著棒棒糖靠在門邊悠閑的看著他兩。
朱心拍了拍胸口，“你啥時候回來的？”
神荼沒理他，蹦蹦跳跳的就走了進來，乖巧的靠在姜黎身旁，姜黎輕撫了下她的發絲，語氣輕柔，“回來啦，好玩嗎？”
神荼點了點頭，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咯咯的笑了起來，“那榮老頭子被我嚇壞了。”
朱心去帶秦浮司的時候，神荼也去了趟榮家，葉蕊自從回到榮家後便十分不安，戰戰兢兢的不停的給神荼打電話，神荼被煩的不行了，才提前走了趟榮家，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外出的榮老頭，那老頭子嚇得頭發和胡須都顫抖了起來。
神荼原本還想捉弄他一下，卻忍住了，擺出一副深沈的樣子迅速的離開了榮家，卻還是給榮老頭子嚇得夠嗆。
“你呀。”姜黎聽完她的話，寵溺的點了下她的額頭。
“裏面怎麽樣了？”笑鬧過後，神荼問道。
“什麽也沒問出來，人還被帶了進去。”朱心癟了癟嘴，隨後又道，“畢司和路梟真的是他殺的嗎？這樣一個有著強烈潔癖的人怎麽會親自動手？”
姜黎：“他沒有親自動手，只是如畢司和路梟對待那些女孩一樣，引導著讓他們自己動手，這樣一個把自己當做神的男人喜歡操縱別人的生死，但卻不屑於自己動手。”
“呸，他算什麽神！”這話神荼就不愛聽了，立時翻了個白眼。
朱心聽到這話倒是想起了自己臨走前看到秦浮司給前臺小方留的字條，“對了，老大，這家夥讓他們工作室的人在八點半去鶴林東路56號，還強調了一定要是八點半。”
姜黎眉頭一皺，他擡起左手看了下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你馬上帶人去看看。”
鶴林東路56號是當初抓捕吳悅的地方，離姜黎住的鶴林小區不遠。
“是。”朱心連忙抓過一旁的大衣走了出去。
他走後，姜黎讓神荼留在外面，便進了審訊室，讓被洗了一次腦的尹紹出來後，他關掉了監控。
神荼見看不到裏面的畫面了，幹脆拖了個椅子坐在了監控屏幕前，把腿翹在桌子上，悠哉哉的閉眼享受嘴裏糖果的美妙滋味。
姜黎一進審訊室，秦浮司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那隱藏在眼鏡背後的目光仿若鎖定了獵物的狼發出幽幽冷光。
姜黎恍若未見，徑直在他對面坐下，敲了敲桌面，“秦浮司，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你應該知道今天讓你來是為了什麽，在此之前我們已經獲得了很多相關證據，所以，給你個忠告，別在我面前耍花招。”
秦浮司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輕蔑的笑，“聽說姜教授精通催眠，既然你調查過我，那我也給你個忠告，別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
他將同樣的話還給了姜黎，兩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裏都看到了戰意，那是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時才有的戰意。
姜黎輕笑一聲，雙手收攏，“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姜黎說完，便看向了秦浮司，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紅光，那光暈帶著詭異的吸引力，讓秦浮司腦子有片刻的空白，但他很快又恢覆了清明。
秦浮司：“姜教授想要談什麽？”
姜黎：“就說說，你是怎麽讓畢司這樣的人心甘情願的去死的吧。”
秦浮司：“姜教授，你可別亂說，我可沒有讓他去死，是他自己想不開，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只好通過死亡來尋找解脫了。”
他的話姜黎半個字都不信，“是嗎？雖然說你動作還算幹脆，收尾也漂亮。”
見秦浮司又露出那副自矜自傲的笑，姜黎話鋒一轉，“但你這人實在沒有什麽創新精神，細數歷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殺人兇手，哪一個不是開創先河，引得後來者相繼效仿，而你，自詡聰明絕頂，竟然模仿一個不如你的螻蟻的殺人手法，你真讓我失望。”
秦浮司嘴角的笑僵了僵，“你在胡說什麽！”
見他這樣就惱了，姜黎又故意露出了輕慢的笑，“知道粉色桔梗花的花語嗎？”
秦浮司挑起嘴角，不語。
姜黎自己回答道，“絕望的愛。”
“死在畢司手上的林琪，身邊有這束花，身上穿的白色裙子也有，這朵花代表了林琪那扭曲而無法解脫的愛。這是畢司的手段。”
“而你，竟然模仿你最瞧不起的螻蟻的手段，在畢司的身旁放了粉色桔梗花。他愛什麽？愛你嗎？秦浮司，你模仿別人的手段，也不長點腦子嗎？”
姜黎臉上滿是不屑，連看他的眼神都淡了，仿佛他是一個多麽不足掛齒的無名小卒，和那些他輕視的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秦浮司很生氣，但臉上卻並沒有表露出來，他不慌不忙的說道，“姜教授，我只是來協助辦案的，我不是你的犯人，如果你一定要把這樣的罪名按在我身上，我有權向相關部門提出申述。”
聽到他這話，姜黎像是沒聽見一樣，將畢司和林琪死亡的照片一一匹配著放在桌子上，“用他的殺人手法殺死他自己，也算是全了因果報應，可未免太low了點，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會模仿作案。”
“行了！”秦浮司是一個極度自傲自負的人，姜黎一口一個模仿作案，一口一個太low，臉上也是毫不掩飾的輕視，這讓他很是憤怒，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無力之時，因為太過瘦小文弱而被那些人欺負。
“你知道什麽？畢司又算個什麽東西，那個蠢蛋連桔梗花都不認識，懂個屁的花語。”秦浮司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姜黎眼裏劃過一道光，“他不懂又怎麽樣，那樣唯美的死亡現場不還是讓他布置出來了嗎，而你，你懂了又怎麽樣？”
“那是我告訴他的！”秦浮司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他控制不住的吼了一句，說完這句他突然清醒了過來，被姜黎特意勾起的怒火也被壓了下去，他冷冷說道，“姜教授難道不知道，畢司有一個深愛的死了好幾年的妻子？”
“他的妻子很喜歡桔梗花，我和他也算是朋友，他來問我，我便告訴了他粉色桔梗花的花語。”
姜黎突然話鋒一轉，“所以你的意思是畢司是知道了自己妻子喜歡的花的花語才用了這樣的方式去殺人和自殺？”
“有何不可？”秦浮司一挑眉。
“自然不可。”
秦浮司話音剛落，審訊室的門就被推開了，神荼逆著光走了進來，秦浮司應聲看去，鏡框後的眼睛頓時變得幽深起來。
“畢司的妻子是因為不堪忍受畢司的折磨而自殺的，畢司根本就不愛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在他眼裏只不過是個好玩的玩具，就像他在你眼中一樣。”
神荼在姜黎身旁坐下，看向對面的秦浮司，“好久不見，秦先生，替我問你身後的人好。”
秦浮司幽深的眼眸楞了下，隨後道，“倒是沒想到還能見到神荼小姐。”
神荼：“我以為你早想到了，難道你身後那位沒告訴你我的身份？”
秦浮司下意識的推了下鏡框，不明白神荼是真的知道那位神秘大人的身份還是詐他。
見他這樣，神荼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重新轉到了畢司身上，“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殺了畢司和路梟，他們兩個不是你最得力的手下嗎？你們人類不是都形容手下為左右手嗎，你為什麽要砍了自己的左右手呢？”
神荼一個直球打出來，秦浮司楞了下，隨後就很不高興道，“神荼小姐，說話要講證據，我可沒有殺人，畢先生和路先生只是我的客戶，我們私下的接觸並不多。”
神荼嘴一癟，“你撒謊，你為什麽要對我撒謊，你應該知道你騙不了我的。”
秦浮司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審訊’，他當機立斷的看向姜黎，“姜教授，警察斷案也是講究證據的，沒有證據就胡亂給人定罪，我有權告你們誹謗。”
“你還想告我？！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壞呢！”神荼仿佛被激怒了，不開心的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伸手一把抓住秦浮司的手，嘴上一邊控訴著，一邊悄悄查看起秦浮司的記憶。
這個人的記憶很奇特，不是一片黑就是一片白，是一個非常極端化的人。
不過是短短幾秒的接觸，在秦浮司反應過來後便立刻甩開了神荼的手，“你幹什麽！”
此刻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那被神荼碰過的手腕像是被火灼熱了一樣，讓他恨不得把那層皮給拔掉。
雖然時間很短，但神荼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她看了姜黎一眼，隨後一手叉腰，眉頭倒豎的看著秦浮司，“你這個壞蛋！你殺了人不承認，現在還想告我，你給我等著！”說完，就如來時一樣，風風火火的就跑出了審訊室的門。
這一頓操作來得莫名其妙，連自詡能夠看透人心的秦浮司都懵了，感覺神荼就是個喜怒無常的瘋子。
姜黎嘴角抽了抽，很想吐槽兩句神荼那拙劣的演技，但見效果還不錯，也就忍了下來，正準備在刺激下秦浮司，卻不想，兩人的手機同時想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姜黎看到墻上掛的時鐘時間剛剛好是晚上八點半。
電話鈴聲響到自動掛斷，兩人誰也沒接起，直到第二次打過來，姜黎才拿起了電話，與此同時，秦浮司也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朱心的聲音帶著顫抖，“老、老大，又有人死了……”
很顯然秦浮司接到的是同樣的消息，但和姜黎沈重的臉色不一樣，他臉上露出了一抹笑。
姜黎目光森冷的看著他，他也毫不在意，“姜教授，我可以走了吧。”
姜黎捏緊了手上的電話，不語。
秦浮司自顧自的起身，“作為公民我有義務配合警察辦案，但我也有人身自由的權利，你們已經留了我四個小時，我想我可以走了。”
姜黎勾起一抹冷笑，“你現在自然可以走，下一次我想你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我會給你留一間最豪華的監獄。”
秦浮司暢快的大笑了兩聲，走到姜黎身旁，彎腰湊近他耳邊輕聲道，“就算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又怎麽樣，你沒有證據，你不敢抓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制裁我。”
說完，他嘴角揚起得意又輕快的笑緩步走了出去。
姜黎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目光森冷，‘哢嚓’一聲，硬生生的把手上的鋼筆掰成了兩段。
“姜、姜教授……”尹紹被他這動作下了一跳，見他滿手的墨水，趕緊掏出紙巾要給他擦，姜黎接過紙巾攥在手上，眼角灼灼的疼，如火焰般不斷蔓延，片刻後，灼痛過去，他才緩緩問道，“什麽事？”
“朱哥那邊問，我們現在人手不夠，是不是讓刑偵二組的人也去。”
姜黎起身，將手上的墨汁一點點的拭去，擦幹凈後才道，“去吧，我也過去看看。”
走出警局大門時，刑偵二組的人正在上車，見姜黎出來，他們組長還揚了揚手，昂著下巴邀請姜黎，“姜教授，坐我們的車走吧，你們人少就別麻煩了。”
姜黎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而是遙遙的看著天際，漆黑的天幕上掛著一輪明月，本應該是清冷的月色卻被渡上了一層淡淡的紅紗，美麗卻不祥。
“倒計時開始。”
他輕輕的呢喃飄散在空氣中，夜風一吹，便什麽都沒留下，但那月色卻像是聽見了，披在外面的紅紗仿佛都深了一些。
於此同時，出現在牧馬山莊外的神荼也在看著天上那詭異的月色，她明亮的眼眸深了深，輕聲道，“時間不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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