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的幾人對南柯和另一個涉案人進行輪番審訊, 終於在破曉時分有了突破。

這兩個人確實相互不認識, 但他們都參加過同一個組織，這個組織的成員相互之間並沒有聯系, 他們平日裏也只和導師一個人接觸，而每次導師也只會接待一個學員，不過他們所學的東西卻都是一樣的，就是如何馴化女人, 讓女人臣服他們, 成為他們的奴隸，看著女人為他們生、為他們死, 將他們奉為上帝，心甘情願的受他們踐、踏蹂、躪, 從中來獲取快感。

如此病態，讓人不寒而栗。

“你的導師是誰？”姜黎問道。

燈光下南柯已經疲憊不堪, 眼皮都擡不動了，聽著姜黎的問話, 便有氣無力的回到，“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們都叫他秦博士。”

“你們每次都是在哪裏上課？”姜黎又問。

“線上，秦博士從不見我們, 所有的課程都是線上教學。”

“那你們是如何選擇下手目標的？”姜黎再次問道。

南柯咽了咽口水, 他的嘴巴已經幹得連唾沫都沒有了，“我們有個群，有人專門將獵物放上來, 誰看中了就誰下手。”

姜黎握著筆的手頓時收緊，心裏的怒火燒得他一雙瞳孔亮得嚇人，“群裏有多少人？”

“五十幾個吧，平日裏大家都不怎麽活躍，只有新的獵物出現的時候才會激起水花。”

姜黎盡量保持著冷靜，“我們需要檢查你的手機，希望你配合。”

將手機交給技偵的人，那邊很快便找到了南柯說的那個隱匿的群，但可惜的是南柯只是一個初級群員，連中級都不是，技偵和網警通過他進入的那個群查到的東西有限，除了鎖定了群裏其他人的身份外，關於那個培養他們的秦博士以及真正給他們搜尋獵物的人卻一點信息都沒有。

剛結束了對南柯的審訊，朱心那邊就跑來找姜黎，“老大，畢司那邊我們快頂不住了，他請來的那個律師太他媽精了，我們一點有用的信息都問不到。”

姜黎捏了捏酸痛的眉心，接了杯白水慢慢的喝下，從目前表面的證據來看，畢司似乎確實只和林琪有關，甚至在迷、奸一事上只能算從犯。

但姜黎卻並不相信他有這麽幹凈，“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先關著。”

“可是……”朱心還想說什麽，卻在看到姜黎那雙布滿血絲的桃花眼後默默的咽了回去。

姜黎喝完水，坐在椅子上閉著眼養神。

神荼在跟著姜黎審了兩小時後就困得不行，直接睡了過去，還是姜黎給她抱回她那個棺材一樣的小屋裏的。

等陽光從窗戶裏照進來的時候，神荼才不甘不願的睜開了眼睛，默默的在床上坐了五分鐘後才頂著一頭亂毛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一出門就遇到朱心黑著臉帶著畢司和他的律師走了出來。

在看到那個律師的時候她突然心口一跳，像是遇到了天敵般，這種感覺在她下凡後還是第一次遇到，她探究的再次看去，那個律師也在此時看向了她，四目相對，兩雙眼裏皆是看不到底的深沈，不過片刻之後，那個律師便突然對她笑了下，隨後便撤回了目光。

“等一下！”

見人要走，神荼連忙上前，將人攔住。

“警官，還有事嗎？”畢司和另外兩個來配合調查的人不同，即便是熬了半夜，但此刻看上去卻並不狼狽，被人攔下時本能的感到不悅，卻在看到是神荼後斂去了那絲不快。

神荼沒管畢司，越過他對他身旁的律師問道，“你是誰？”

律師輕輕推了下鏡框，露出一個專業的微笑，禮貌的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神荼，“鄙人秦浮司，是畢先生請來的律師。”

神荼一直盯著他，眼中的銀光明明滅滅，她竟然看不透這個人，這是她遇到的第二個看不透的人，但和姜黎給她的安全感不同，這個人讓她覺得很危險。

接過他遞過來的名片，神荼瞟了一眼，眉頭皺了下，疑惑道，“上面不是寫的你是心理醫生？”

秦浮司笑了笑，耐心的解釋，“心理醫生是我的本職工作，律師只是兼職，我和畢先生是好友，遇到這種事，我也不過是來幫幫忙。”

神荼沒再吭聲，她不能打草驚蛇，她將名片捏在手心，突然對著秦浮司甜甜一笑，“我還沒見到過活的心理醫生呢，我可以來找你玩嗎？”

秦浮司臉上的笑有片刻的僵硬，和他給神荼的感覺一樣，他也從神荼身上感受到了威脅，但與此同時也激起了他心裏隱秘的欲、望，隱隱的有些興奮起來。

他這一絲隱秘的情緒被神荼察覺到了，她不動聲色，依舊一派天真無邪的望著他，就像是一個軟軟糯糯又不谙世事的孩子。

秦浮司又推了下眼鏡，克制住那一絲興奮，公事公辦的說道，“當然可以，只要你來，我一定親自接待。”

神荼開心的一合巴掌，笑得天真無邪毫無私心，“太好了，你要等我喲~”

秦浮司嘴角僵了僵，隨後便點了點頭，帶著畢司走了。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神荼臉上的笑也淡了下去，她掏出手上那張黑色鑲著金邊的名片，眼裏一片冷凝。

“嘖嘖，看不出來啊，小精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精怪。”把人送出去後，朱心回來看到神荼還站在原地，拿著那張名片回味，便忍不住調侃道。

神荼不明所以，她擡起頭，眼中的冷意散去，無辜的望著朱心，“我是什麽樣的？”

朱心悄咪咪看了看辦公室的方向，湊近她，“別怪我沒告訴你，我家老大可把你看得很緊，要是知道你把一個剛見一面的男人攔下還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他特定要生氣，你小心被收拾。”

神荼聽完，臉頓時黑了下來，她伸手就在朱心腦門上敲了一下，“一腦子黃色廢料，你才小心被收拾，哼！”

朱心捂著被敲得劇痛的腦門，委屈巴巴的看著神荼趾高氣揚的離開，嘟囔了一句，“我又沒說什麽，怎麽就黃色廢料了。”

回到辦公室，姜黎還在埋頭整理著案件的線索，神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身旁，將秦浮司的名片遞了過去。

“黎黎，查查這個人。”

姜黎從一堆資料中擡起頭，因為一夜未休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懨懨的睜開著，顯得有一絲楚楚可憐，瘦削的臉龐也變得有些蒼白，他接過名片，手指突然跳動了下，心也跟著劇烈的跳動起來，他連忙捂住心口。

神荼一把將他扶住，神色焦急，“黎黎，你怎麽啦？”一邊問，她一邊將神力覆在姜黎身上，突然間，她發現姜黎身體裏突然多了一團游走的陰影，那陰影沒有形狀，卻異常活躍，她想要將它擊散，卻在觸碰到的時候，姜黎突然悶哼出聲，嚇得她連忙收回了手。

姜黎一向是一個很能忍的人，只有痛到極致實在忍不住才會出聲，神荼頓時緊張起來，“黎黎，你別嚇我。”

她想要緩解姜黎的痛苦，但她卻做不到，她的神力對邪物只有攻擊性，不能安撫，也因此她才不能超度亡靈，只有擊散。

一時之間，她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見她焦急的樣子，姜黎很想安慰她，可身體的疼痛卻讓他完全張不開口。

剛才神荼那一擊，仿佛打在了他的心臟上，痛得他就像是要死過去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他感覺身體突然像是緩過來了，他緩緩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沒事了，不用擔心，我很好。”

姜黎的聲音很輕、很柔，卻讓神荼心裏發緊，她松開抱著他手臂的手，直起身來望著他，“你……”

“乖孩子，我真的沒事，我感覺前所未有的好。”姜黎伸手撫摸著神荼的發絲。

神荼身體一僵，這和平日裏姜黎摸她發絲時的感覺不一樣，沒有絲毫溫暖，像是有一只陰冷的毒蛇爬過，她忍不住又看向了他，卻被他眼角那顆越發妖魅的紅痣吸引了全部目光。

初見時，那還只是一顆普通的紅痣，可卻不知從何時起，那顆痣仿佛活了過來般，邪魅卻又帶著致命的誘惑。

此刻，以往被她一直忽略的東西再一次浮現在她腦海裏，鹿蜀死之前那隱隱約約含糊的說辭，開了靈智不害怕她卻懼怕姜黎的小老鼠，還有過往那些總是不斷想要侵襲他身體的怨氣，以及那盆本已經被她凈化了的虞美人重新染上了死靈氣息……

過往種種，一一浮現，神荼突然有些不敢面對姜黎。

“在想什麽？”姜黎嘴角帶著玩味的笑，二百年了，我的愛，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你是誰？”神荼清澈的眼眸看著姜黎，眼中倒映出來的卻不是他的影子，看著那雙眼，姜黎不禁伸手撫摸了上去，這雙眼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他多麽想像從前一樣擁她入懷，將她按進骨血中，可他卻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只好壓抑著心裏沸騰的血液，啞著嗓子道，“我是你的姜黎啊。”

“你不是。”神荼揮開他的手，與他拉開了兩步的距離，“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惡鬼，但我勸你最好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惡鬼？”姜黎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突然笑了起來，他搖著頭無奈又寵溺的看著神荼，“我的愛，我怎麽能是惡鬼呢，你也不用對我不客氣，我只是暫時出來見見你，一會兒就走。”

“你最好現在就離開。”聽到面前的姜黎前面說的那三個字，神荼心裏驀然一緊，仿佛曾經有誰在她耳邊喊過千百年，她搖了搖頭，將那不合時宜的恍惚感甩掉，冷漠的看著面前的人。

“這麽久不見，你就這麽不願意見到我嗎？”

神荼實在不習慣在姜黎臉上看到哀怨的表情，那張臉可以面無表情，也可以柔和的輕笑，但做出那種表情，卻讓人覺得很是滑稽，她不說話，無聲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姜黎見狀，很是無奈，他起身，將離他兩步遠的神荼摟入懷裏，唇輕輕的摩挲著她的發絲，神色帶著懷念，“我想你想的魂靈都痛了，不過既然你現在還不願意見到我，那我便在等等，希望等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你已經記起了我，我的愛。”

說完這句，抱著神荼的姜黎便軟軟的倒了下去，神荼連忙伸手將他扶住。

將人半抱著扶到椅子上，神荼看著他若有所思，她伸手緩緩的覆在了姜黎的額頭上，銀光之下，姜黎身體的情況分毫畢現，然而隨著姜黎那一倒下，原本活躍的游走在他身體裏的那團陰影已經不見了。

神荼收回手，松了口氣，卻又突然提起了心弦。

姜黎身上有她的一滴神血，按理來說不應該被邪靈入侵，但為何那不知來歷的邪靈卻附在了他身上，又是何時以什麽樣的方式附身的呢？

還有那邪靈嘴裏的話，隱隱約約她覺得應該和她遺失掉的記憶有關，看來聯系司命這事必須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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