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法三章。

向澤聽這幾個字就感覺看見了希望的曙光，只要溫辰意能心情放晴，不說三章，一百章也是可以的。

他在溫辰意對面坐下，雙手交握放在桌上，看起來還有幾分乖巧。

這主意是溫辰意聽向澤彈吉他的時候想出來的，從設想到付諸行動統共用了不到五分鐘。他神情冷淡地用筆敲了敲桌面，說道：“我先說清楚，這是為了關系的和諧發展，還有……”他停下找了會詞兒，“哦，還有避免今天這種狀況發生，怎麽樣？”

向澤壓根不在意理由，只顧著誠懇地點頭，全然一副溫辰意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模樣。

“你如果有要求也可以直說。”

“好。”

“那我先來，第一條，”溫辰意斟酌數秒，說，“假如有和對方相關的事，不可以故意欺瞞。”

“嗯。”

“也不能在背後搞小動作，比如利用什麽權力……”他瞇著眼補充，每一個字都意有所指。

向澤理虧，自然毫不猶豫地應道：“我沒意見。”

溫辰意埋頭在白紙上唰唰地寫，認真專註的架勢倒像寫的是公司合同。向澤溫柔地望著他，時而又看看他的字。

溫辰意的字和他外表有些差距，比較圓，單字拎出來很普通，勝在工整，一個個排列在白紙上也算賞心悅目。

向澤舍不得移開目光，一句話來來回回掃了好幾眼，心中評價：可愛。

溫辰意合上筆，說：“OK，第二條，你有沒有想提的？”

向澤認真思考片刻，想起老是纏在溫辰意身邊的肖然，還有今天那送禮物的神秘友人，皺著眉說道：“和別人保持距離？”

這要求對於床伴來講有點越界。溫辰意一楞，換個說法重覆了一遍：“嗯……不找其他人，這樣如何？”

這要求瞬間從A級標準掉到了C級。向澤也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點過，可又找不到正當理由捍衛，只得同意了溫辰意的提議。

“好了。”溫辰意寫罷，筆尖一頓，低聲說，“下一條，關系結束之前，不得隨意消失。”

向澤怔了一下，意識到溫辰意的話外之意，眼底湧起幾分歉意和心疼：“我不會的。”

“最好是這樣。”溫辰意嗤笑一聲，不可置否。然而當他正式添上這一條的時候，心底卻是莫名多了一點安心感。

他們洋洋灑灑地列出四五條，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恰好占了白紙的一半。溫辰意也沒打算寫那麽多，畢竟約炮哪來這麽多條條框框，見面就幹就是了。這回如果不是得知向澤在背後搞的鬼，他才不會想這種餿主意。

“還有沒有想要加的？”

“嗯……”向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下周要錄制主題曲。”

溫辰意不知他怎麽突然說起這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啊。”

“那以後，什麽時候見面？”

他們現在每回見面都是因為練歌，後續那檔子事完全順其自然。如今歌練完了，時間還得重新合計。

溫辰意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故作鎮定地輕咳兩聲，絲毫不知自己臉頰微微泛了紅，含糊道：“隨便你。”

向澤恨不得一周見七天，溫辰意是絕對不同意的。兩人理論半晌，最後定下一周見三天。

“好了。”溫辰意用指尖輕點那張紙，嚴肅冷漠地說，“只要違反其中一條，馬上結束關系，可以吧？”

“最後一條也是？”

“咳……這條突發狀況較多，除外。”溫辰意差點繃不住，沒好氣地把那張紙往他面前一拍,“收起來。”

向澤微微彎起嘴角，漆黑明亮的眼眸靜靜望著他：“好。”

溫辰意很快就後悔將最後一條給除外了，因為向澤的突發情況，真的特別多。

今天說要看看進度，明天說過來取母帶，連路過華海樓下，都要找理由上樓晃一晃。除非哪一方要跑通告，不然溫辰意天天都能看見向澤。

說實話，他就沒見過這麽閑的大滿貫影帝。

仔細一算，這半個月裏，溫辰意已經有一半時間沒回過家。他幾乎要被向澤煩死，最後心一橫，索性躲在家裏不出門，向澤才稍微消停一陣。

不久後他又發現，在向澤的原則裏，“每周三回”裏頭的數字只能大於等於三，小於是絕對不存在的。

下周向澤恰好要回劇組補拍鏡頭，溫辰意也有幾個通告要跑，整整一周沒辦法見面。他本來還沒什麽感覺，不料向澤竟硬是在一天裏補全了一周的份。

操，這是人嗎？！溫辰意咬牙切齒地想。

他次日一早醒來，腰酸背痛，心情極度不佳。誰知一打開手機，還從方景那兒猝不及防地收獲一個大“驚喜”——他和向澤被拍了。

圖不是什麽親密照，內容也不算出格，純粹就是他和向澤站在一家餐廳門口。硬要說哪裏奇怪的話，只有向澤扯著他手腕這一點，要是強行解釋也能說得過去。總之這種程度的狗仔照，若是放到其他兩個男藝人身上，最多只有CP粉會狂歡一下，絕對沒有上熱搜這種待遇的。

但溫辰意和向澤註定是一對不一樣的煙火。

仔細一算，這還是五年來他倆第一次被拍到在私底下見面。溫辰意看到爆料微博時，話題早已被刷上熱搜，不管吃瓜群眾還是粉絲，都跑過來湊一番熱鬧，這下不知又有多少營銷號和公眾號要拿他們做文章。

就連最近正忙著泡金主的安顏，也瞧見了新聞。

溫辰意本意給安顏打的慰問電話，結果話題卻成了他自己的八卦。他一直沒跟安顏坦白他和向澤的關系，心中總有一層說不清的顧慮。之前有回跟向澤鬧得聲音都啞了，結果恰好撞上安顏的電話，他也是絞盡腦汁圓了過去。

有第一個謊便會有第二個，溫辰意這回也只得繼續編借口。安顏不像他那般敏銳，絲毫沒有懷疑，反倒讓溫辰意有些愧疚。

待他切斷電話，“xyz相隔五年重聚親密依舊”已經爬上熱搜首位，十個話題裏有三個都跟他倆有關系。

親密個鬼。溫辰意暗自腹誹，事實上，他倆那時才吵完一小架，爭辯接下來究竟去誰家——溫辰意也忘記他們為何非得站在馬路邊上討論這種事——最後向澤贏了，才拉著他往停車的方向走。

不過這照片看著有點蹊蹺。他將九張圖認真端詳一遍，經過多年鍛煉的直覺告訴他，拍攝者恐怕不是專註偷拍的狗仔。

溫辰意不由得皺起眉，如今要靠他和向澤捆綁炒熱度的，應該只有……

向澤走出臥室，便看到溫辰意蜷坐在沙發上，一臉沈思地望著手機，擡頭一瞧見他，就語氣冷淡地說：“看到微博了嗎？”

“什麽？”向澤接過溫辰意的手機，快速劃過幾張照片，頓時面露詫異。

溫辰意微微瞇起雙眸：“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向澤側著頭思考片刻：“和主題曲有關。”

“我問過華海，團隊說沒有操作，那燕明呢？”

“這個還不清楚，我問問。”

向澤最近天天往華海跑，燕明的消息沒有以前那般靈通，也是情有可原。他到陽臺打了兩個電話，才回來說：“是燕明的公關。”

“我明明跟他們講過，不捆綁炒作，都當耳邊風啦？”

“畢竟合作期已經過了。”

“呵，你們燕明的公關可真是一點都不願吃虧。”

“我會解決的，你別生氣。”

向澤低聲道，同時伸手替他理了理鬢發。溫辰意依舊抿著唇，臉色微慍，半晌才說：“我要吃早餐。”

“好，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你還會做？”溫辰意懷疑地看著他，以前向澤可是連廚房都不踏一步。

“會。”向澤說著，往廚房走去，“湯面可以嗎？”

向澤的湯面名副其實，真的就是湯加面，兩根青菜算是附贈禮物，素得不見肉影。好在味道尚可，對比以前已經好太多，溫辰意便沒有難為他，很給面子地吃得幹幹凈凈。

向澤下午就得回劇組，千般萬般不情願地賴到中午，最終還是被溫辰意趕出了門。他站在門外，眼中有些依依不舍：“辰意，能給你發信息嗎？”

“隨你喜歡。”

“那打電話？”

“愛打打，成了吧？！”溫辰意抱臂站在玄關，“你好啰嗦。”

“這周末我會回來試鏡，那……”

“這周末我要回去討論專輯。”

“好吧。”向澤有些失落，“那下下周呢？”

“那是下下周的事情，到時候再說。你究竟要不要走了？”

向澤無奈地點頭，轉身剛要走，溫辰意又忽然叫住他，有些遲疑地道：“照片……真的跟你沒關系？”

“沒有。”向澤認真地道，“我們約定過的。”

溫辰意看了他好一會，低聲嘟囔：“信你一回。”他瞧見向澤又想走回來，趕緊阻止道，“行了，你快走吧。”

說罷，便“砰”地一下將向澤關在屋外。

溫辰意回到沙發，鬼使神差地再次點開那條熱度爆炸的微博。他往下滑去，評論區裏撕得格外激烈，意外發現點讚數第一的那位粉絲，名字叫做“手機用戶四九二”。

和他的小號名字竟有點有異曲同工之處。溫辰意被挑起興趣，點進對方的首頁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對方竟和他曾經一樣，是個擇意CP粉，還是個專門寫分析文的CP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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