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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六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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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六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慢著!為父還有話要問你!”見到梅少卿起身,梅謙立刻站了起來,臉色掙紮地看著梅少卿。

直到梅少卿坐下來,再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梅謙才跟著一起坐下來,猶豫了半晌才問道:“除了你剛才回答我的那些,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梅少卿聞言笑了起來,看了看鼻青臉腫,面目全非的梅謙:“父親不知道的可多了,只不過以父親目前的身體狀況,不知還聽不聽得接下來的話,若是聽不得還是不要執意聽了,省得最後害女兒落下一個弒父的罪名。”

連瑜想起自家姐姐,看著梅謙愛護極了梅眉,卻對梅少卿不聞不問的樣子,很是替他姐姐不值。這下見到梅謙吃癟,當即沒忍住勾起嘴角,單臂撐在書桌上,仔細觀察著梅謙臉上的表情變化。

好在梅謙著急想知道梅眉的事情,並沒有察覺到連瑜的反常。

他只是急切地看著梅少卿,道:“有你車叔叔在這裏作證,今晚你便是把我氣死了,也沒人能追究你一分責任!”

梅少卿挑了挑眉,敢情梅謙這還立起生死狀來了?看來,梅眉在他心中的地位,當真是非同一般,否則最愛面子的梅謙,怎麽可能向自己看不慣的女兒低頭?

“既然父親想要知道,那做女兒的豈有不告知之理?”梅少卿勾了勾嘴角,盯著梅謙的眼睛,緩緩說道,“那日我與應如,還有大理寺卿杜大人的兒子杜知新,得知賈春生在昌裕酒樓後頭訂了個小院,又命他的書童阿福到宴會上邀請阿溪。因為我知道賈春生一向心懷鬼胎,所以我三人便到後院找到了兩人所在的院子。”

梅謙緊張地咬緊牙關,連瑜卻只把這事情當故事來聽,聽到梅少卿說到這裏,還笑盈盈地問:“接下來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們三人進到院中,聽到房裏傳出的聲音不堪入耳,正巧撞見阿福回院,便把他抓住逼問了一翻。”梅少卿頓了頓,看了眼梅謙,只見他瞪大眼睛,不知有沒有在聽她說話。

但她還是說了下去。

“阿福同我們說,梅眉因為傷心過度,同賈春生一起借酒澆愁,趁他出去的功夫便……”

最後幾個字梅少卿沒有說出來,但無論是梅謙還是連瑜都明白了。孤男寡女獨處一事,又是在酒後,做出亂性的事情,那是再順理承章不過的了,更何況明言人都能看出賈春生對梅眉有好感。

梅謙“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大步流星走向墻上掛著的一把寶劍。寶劍“岑“的一聲被他拔出鞘,劍刃寒光刺得梅少卿轉過了頭。

連瑜猛地站起來擋到梅少卿面前,冷聲問道:“你要幹什麽!”

梅謙兀自舉著劍冷笑:“難怪眉眉回來便要上吊自盡,原來是這個畜生做下的好事!我又豈會讓他白糟蹋了我的女兒,自然到疏影院裏收他一條狗命!”

連瑜明白過來梅謙不是朝他和梅少卿來的,頓時松了口氣,上前攔道:“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你再去找他又能怎麽樣?梅眉是個在意名節的姑娘,若是事情傳出去,你要她如何自處?”

一句話如同當頭棒喝,把梅謙從暴怒中敲醒。他手裏執著劍,手上一松,那把劍一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猛地看著梅少卿:“少卿,你如此神通廣大,為何不事先救一救你妹妹,卻任由她陷入險境當中!”

“我願意救,她要願意離開才是。”梅少卿搖了搖頭,無奈地看著梅謙,“我們三人擔心她的安危,當即破門而入,卻險些被她砸傷。她寧願再度置自己於險境,也不願我們在場,旁的話不曾多說,一個瓷枕狠狠向我砸來,父親說我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梅謙楞了楞,扶著身邊的椅子坐下來,一邊拍著自己的大腿,一邊搖頭嘆息:“造孽啊,真是造孽!若我早知會有今日,當日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賈春生那個畜生到梅府裏來!”

兩人聽了梅謙的話,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梅謙到現在還是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根本是不願意承認,一切都是因為他還教好梅眉,導致今日她自食苦果,出了事情便把自己的責任往旁人身上推。

梅少卿抿了抿唇,或許當年自己的母親正是因為看穿了梅謙這一點,這才毅然決然抱著還在繈褓中的自己離開梅府,然後又離開了京城。

可惜梅謙沒有一點男子的擔當,眼睜睜看著自己妻女離開,竟然連挽留都不敢,反倒蜷縮在柳慈與賈英男制造出來的溫柔香裏,制造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幻覺。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梅少卿看了梅謙一眼,與連瑜一起離開了梅齋。

她可以想象,接下來梅府裏又會是如何的雞飛狗跳。只可惜賈春生為人實在過於猥瑣,讓他得了這麽大的好處,實在是有違常理。

但梅眉本來完全可以嫁一個京城裏的官家子弟,與一個能夠相匹配的人共度一生,可所有的一切都被她自己摧毀了。

如果她稍微有些尊嚴,不再癡纏崔聞溪。如果她稍微顧及骨肉親情,而不是為了一時之快,把錦盒交給王夢歧,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或許,梅少卿還有顧念她的無辜,順手拉她一把,讓事情無風無浪地過去。

只可惜,這條路是她自己的走的,無論事情演變到什麽地步,只有她自己去承擔了。

疏影院裏,賈春生已經早早入了睡,可過了一會兒,院子裏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把他從睡夢中吵醒了。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想動,大聲對外頭喚道:“阿福,這麽晚了到底什麽人在外頭吵鬧?到疏影院那麽久了,還不知道我院子裏的規矩嗎?”

阿福見到梅謙帶著一群下人,氣勢洶洶地沖進疏影院裏來,嚇得屁滾尿流地跑進賈春生的房間裏:“少爺,不好了!姑老爺帶著一群人兇神惡煞地進來了,說不定……說不定是已經知道了您和表小姐的事情!”

賈春生頓時一個激靈,身上的睡意消失得一幹二凈,立刻下床穿好了鞋子:“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還沒等阿福回答,房門便被“砰”的一聲踢開,只見梅謙滿面寒霜地站在前頭,看著賈春生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賈春生當下腿下發弱,幾乎是被人拖在地上,與阿福一起被扔到了疏影院的正廳。

“賈春生,我平時待你不薄,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梅謙坐在大廳正中間的椅子上,臉色陰沈地看著賈春生。

他本來就看不上賈英男娘家的人,若非柳慈再三提起,他根本連幫都不會幫他,更別提帶他去太學,還讓他進自己的梅齋看書了。

並不是他做了官之後,就輕視起丹化縣的鄉親,而是賈春生這人心胸狹隘,根本成不了大事。而梅眉不是當年的他,她現在的身份完全可以嫁一個相匹配的,根本不需要把寶壓在賈春生身上。

更何況,賈春生一向都不是什麽寶,他寫的文章看起來小聰明有幾分,眼光不夠長遠,而且學問也不夠紮實,明年的科考得不得的了進士都難說。

可偏偏是這麽一個人,把他母親騙得團團轉,還準許他帶著梅眉去昌裕酒樓,這是不是存心撮合兩人,給賈春生找機會嗎?

但梅謙不能怪自己的母親,只能把怒火全都撒在賈春生身上。

賈春生一聽梅謙這話,也知道事情已經暴露了,可他在地上跪了一會兒,一顆狂跳的心漸漸就安靜下來。

他知道梅謙一定不會動自己,若是梅謙要動自己,直接派人把疏影院把他一抓便是,又何必親自到這邊來,虛張聲勢地來質問自己?

“這件事情,還請姑父給小侄一個辯白的機會!”賈春生連忙出聲求道。

梅謙也想聽聽賈春生到底能說出什麽來,雖然態度依然極差,卻點了點頭示意賈春生可以開始。

賈春生聞言松了口氣,其實他早就料到有這麽一天,在設計慫恿梅眉去昌裕酒樓之時,就已經想好了今天的說辭。

“這件事情,小侄本來早應該同姑父請罪。”賈春生搖頭嘆氣,臉上露出既慚愧又沮喪的神情,“可表妹心慕崔公子,不肯讓我說出口,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本該對表妹負責,可一想起表妹對崔公子的感情,便覺得一切是我的罪過。因此我一時心軟,便把事情瞞了下去。”

梅謙瞇著眼睛打量了一會兒賈春生,見他不似說謊,心中一時氣悶,冷哼:“別以為搬出眉眉來,便顯得自己有理了!你是讀聖賢書之人,孰輕孰重早應該掂量清楚!”

賈春生聞言狠狠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姑父!雖然我現在說,有為自己找借口之嫌,可那日起因確實是喝了幾杯酒。小侄也沒想到表妹的酒量那樣淺,便扶她到內間休息,還吩咐阿福去找夥計要一碗醒酒湯來!誰知道,表妹竟然拉著我的手不放,小侄一時意亂情迷才鑄下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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