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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又見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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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又見小和尚

王夢歧放下酒盞,身上一股酒味。

一般說,在這麽炎熱的天氣裏喝酒,少不得會出一身汗。可王夢歧身上卻一點汗都沒有,甚至一點熱意也沒有,整個身體如玉石一般冰涼。

她的嘴唇抿成一道微冷的線條,一雙眸子裏陰鷙十足:“知鄉,你比我預料的要遲鈍一些。我原以為,在這個計劃一開始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會這麽做了。可你直到現在,才明白我的想法。”

知鄉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她看向王夢歧的目光多了幾分覆雜。

知鄉不是沒想到過這個可能性,可也許是她自以為很了解王夢歧,又或者說王夢歧平時掩飾得太好了。以至於,連她都要相信,王夢歧是一個善良、識大體的豪門貴女。

直到現在,知鄉才恍然大悟。王夢歧以前不爭不搶,是因為她身邊的人都不足以對她構成威脅罷了。可誰知道,王夢歧不過到玄一觀裏,為她母親守了幾年的孝,京城裏便冒出一個梅少卿來。這個梅少卿不僅把她的風頭都壓下去了,還搶了王夢歧一直視為囊中之物的孟雪崖。

不僅如此,直到王夢歧忍無可忍地出手之時,她卻發現自己竟在梅少卿面前連連挫敗。

知鄉的眸子黯了黯,這當然是王夢歧無法接受的事情。

“是知鄉愚鈍了。”

王夢歧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意:“好了,也不是我有意訓斥你,以後這種事情自己多動些腦子。你準備好了,過一會兒到恭親王府同郡主說,由於今天天氣實在太熱,我不慎中暑暈倒,禪音寺那邊怕是去不了。”

說罷,她站起身來,徑直走向屋內。

雖然她沒出一點汗,可外頭確實也是悶熱的,如今得知梅少卿已經中了計,她又何須待在外面受罪?倒不如到屋子裏,有專門的冰塊降溫,倒是難得的清涼。

禪音寺的華蓋頂上。

梅少卿醒來時,自己正躺在佛塔中間的蓮花碑上。她的雙手雙腳被縛,只好紮掙著從石碑上坐起來,正好看見剛落下山的太陽。

她這是怎麽了?梅少卿一坐起來,覺得自己腦子暈得厲害,半晌才想起來,自己從太和殿裏出來,被自稱是宜安公主侍女的幾個宮女帶走,而後在宜安公主寢殿裏,發現了事情不對勁。可惜為時已晚,被吹了一臉的白色粉末,後來便人事不知了。

她仔細看了看周圍,入目一片郁郁蔥蔥,周圍還有無數石碑和佛塔,看上去十分眼熟。

這不是系馬山上的華蓋頂嗎?梅少卿心裏一驚,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蓮座,嘴邊露出個冰冷的笑容。

她們這是想要如法炮制麽?

也不知道自己被扔在這裏多久了,但她知道自己必須在天完全黑透之前逃離這個地方。黑夜就是一切齷蹉事情的遮羞布,不管是誰將她綁到這裏,一定會在天黑之後派人來對付自己。

眼看著天幕一點點擦黑,梅少卿和自己手上的麻繩較著勁,再晚……就來不及了啊。

可她的力氣終歸還是太小,為了防止她逃跑,對方把繩子打了死結,直到把手腕弄得鮮血淋漓,都沒能把麻繩解開。

這時,一陣腳步聲越走越近。

梅少卿心中一驚,掙紮著掉下蓮臺,將自己藏到一座石碑後頭去,死死地盯著來路的方向。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到這裏,梅少卿長長地松了口氣,她的運氣不錯,來的人不是要對付她的人,而是禪音寺覺遠禪師的那個小徒弟,也就是前幾次梅少卿到華蓋頂上,一直碰著的那一位。

不得不說,她和這個小和尚還真是有緣,基本上無論什麽時候來禪師寺,都會碰上他。

小和尚照舊手裏拿著佛珠,懷裏抱著香,爬了這麽久的石階,整個人混身都在冒汗。隔著這麽遠的距離,梅少卿還能看到他光滑額頭上,冒出一串串汗珠。

小和尚絲毫沒有發覺梅少卿的存在,把香點燃了,插在蓮座底下,從頭開始打算把《心經》再念一遍。

可他還沒念完,突然聽到一個女聲笑話道:“小和尚你太沒長進了,一篇《心經》從冬天背到夏天還沒背完嗎?佛家那麽多經典,難不成你就只會背《心經》?”

“什麽人!”小和尚聽到有人嘲笑他,立刻尋著聲音找了過來,見到靠著石板坐的梅少卿,立刻瞪大了眼睛。

梅少卿沖他露出一個微笑。

“怎麽又是你?”小和尚見了梅少卿,像見了鬼一樣,拔腿就要離開。

梅少卿連忙出聲喊住他,連連保證自己不再嘲笑他了,把被綁在一起的雙手舉了起來:“出家人都是慈悲心腸,小和尚你怎麽忍心扔下我一個人走掉?”

小和尚驚訝地看了梅少卿一眼,走到她面前問道:“你不是京城裏的貴女嗎?怎麽會被人綁起來,還出現在這裏?”

梅少卿嘆了口氣,以前她做宰輔時,旁人忌憚她的身份,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還不敢用到自己身上。可現在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太女舍人,頭頂上還有個長史壓著,什麽樣的招數都只管往自己身上招呼。

她現在自己還尚且稀裏糊塗的,腦子被藥物麻痹,身體發軟,四肢無力,哪還有空想到底是誰綁了自己?

“沒空同你多解釋了,快幫我把手上的繩子解開。否則,就真的來不及了!”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梅少卿心裏的擔憂也越來越深。小和尚見她神情凝重,一點也不像騙他的樣子,連忙蹲下身就著梅少卿手上的死結拆起來。

太了落山之後,天黑得飛快。等小和尚把梅少卿手腳上的麻繩解開時,他全身已經像在水裏泡了一次,身上的僧袍都被汗水浸透。

看見梅少卿站起來,他長出一口氣,揉了揉發麻的小腿,從地上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可他還沒完全站起來,就被梅少卿往石碑後頭一拉。

小和尚一驚,立刻被梅少卿捂住了嘴巴。

梅少卿松開他,看著前方低聲說道:“他們來了。”

他們?小和尚順著梅少卿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原本的蓮臺前方,出現了幾個粗獷的大漢,見到蓮臺上無力,便警惕地搜尋起來。

華蓋頂是禪音寺重地,什麽時候無論是誰都可以隨意出入了?小和尚看見他們一腳踢飛蓮座前還燃著的半截香,雙眸中頓時染上一層怒意。

“他們人多勢眾,我們一個女子,一個小孩肯定打不過他們。”梅少卿沒註意到小和尚的異樣,看著石碑後頭茂密的樹林,“我們趁他們不註意,到樹林裏去避一避,看看能不能偷偷下山。”

幾個大漢找不到梅少卿的影子,在蓮座旁繞了幾圈。其中一個納悶地說道:“娘裏個西皮的,是不是人還沒運上來?人都還沒到,怎麽就叫我們上來,叫我們哥幾個幹等著啊?”

“急什麽?這種千載難逢的好事情,叫你等幾下還不行啊?”那人說著,一屁股坐在蓮臺上,翹起二郎腿說道。

“說的也是。”第一個開口的大漢露出個猥瑣的笑容,搓著手道,“我聽說來的那個還是個官家小姐,聽說身份還挺高,你說我們今晚是嚇唬嚇唬她呢?還是把這事情給做實了……”

他話說到一半,但後面的意思很明顯。

梅少卿皺起眉頭,聽他們的意思,他們身後之人並沒有把事情交待清楚了。這很不正常,一般幕後主使安排任務,一定會讓下手之人嚴格按照他的要求行事。

可這位倒好,竟給了個模棱兩可的要求。

以梅少卿的經驗,不正常的事情之後,總有一個破突點。只有理清這個突破點與實事的關系,還有可能就能掌握到對方的心理。

既然對方沒交待清楚,今晚只嚇唬一下自己。那麽,其真正的意思,就是要把事情給做實了。很顯然,可對方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者幹脆地說,在暴露身份之後,很有可能找一只替罪羊,將罪責全部推到別人身上,盡可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再結合宮裏能夠支使得動宮女,又與自己有過節的。

梅少卿目光滯了滯,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臉——丹陽郡主。

幾人的話說到這裏,就算是再不明白俗世的小和尚,都已經知道他們的意圖了。若是換作以前,他恐怕還聽不懂,可自從華蓋頂發生許應如之前的事情後,小和尚才明白人心的險惡。

他頓時皺緊了眉頭,用厭惡的目光看向幾個大漢。

梅少卿在旁邊拉了他幾下,見他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手腳發軟,這小和尚年紀不大可往那一蹲,就像是一塊石頭似的,怎麽也拉不動。

“若是再不走,等他們發現異樣之後,我們倆個都得完蛋。”梅少卿著急地看著小和尚。

小和尚咬了咬牙,看著一旁的梅少卿點了點頭,若只是他一個人倒無所謂,可旁邊還有個梅少卿呢!看剛才的模樣,那幾個大漢說的正是梅少卿,否則她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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