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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零章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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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零章中風

皇帝驀地捏緊了拳頭!

如果有人敢像溫府這樣對宜安,他一定讓那些人死無葬身之地!

可梅少卿終究不是宜安,皇帝的沖動也是暫時的。梅謙與溫元皓畢竟是朝庭命官,雖然私下裏出了這等醜事,可對朝庭的貢獻還是有目共睹的,免了溫元皓太學祭酒一職已經夠了。等再晾他一些時日,還要讓吏部再替他安排合適的位置。

皇帝嘆了口氣,雖然說梅少卿是周牧儀的手下,他一時半會也狠不下心來。

他想到,有了女兒的父親就是這樣,誰又願意讓自己疼大的女兒,受到這等委屈。當然,梅謙這樣腦子有問題的人除外。

他深深看了眼梅謙,心裏慶幸當時聽了車瑜一嘴,沒有讓梅謙升遷,這樣的人怎麽能夠往高處放呢?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雖然不是治世明君,但也不能當個昏君,那是要遭萬人唾罵的!

“好了,既然已經弄明白事情原委,朕也就不再多管了!”

不是有句古話叫“清官難斷家務事”嗎?皇帝也不想管這些瑣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梅少卿愛住哪住哪,他管不著!要是梅謙能管得了,他自己管去!

梅謙沒料到皇帝被梅少卿一句話就給說服了,著急地說道:“陛下!縱然如此,可孟長史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實在不合禮法!忘殿下三思,替臣等討回公道!”

楊浚看了眼皇帝,見皇帝臉上盡是不耐之色,笑道:“難道梅侍郎忘了太上皇的敕旨?陛下已經不準備追究此事了,梅侍郎還想如何?”

梅少卿感激地看了楊浚一眼。

他的話音落下,梅謙倒是沒了聲音,只聽溫元皓立刻說道:“但我認為,太女殿下這個舍人收得太過草率!臣以為太女殿下身邊的人,應當慎重考慮,不應該如此輕易為之!”

周牧儀一直沒有說話,聽到溫元皓的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溫元皓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酒喝多了,身體發虛,被周牧儀橫了一眼之後,竟覺得全身一片冰涼,連身體內的血液都要凝固起來。

他忌憚地又看了眼周牧儀,卻發現她斂著眉目,並沒有看著他。

“夠了!朕看夠你們為了一點小事勾心鬥角了!”皇帝發現他從來沒覺得溫元皓這人這樣討厭過,他都已經擺明了態度不想管,可溫元皓還非要跳出來蹦跶。

這樣的人,怎麽就混成了太學祭酒呢?

怪自己以前瞎了眼吧!皇帝悶悶地想著,開口道:“退朝!”

大太監德海很會察言觀色,見皇帝面上不喜,立刻扶著皇帝從後頭出了太和殿。皇帝走後大臣們也不在拘著,有好些個明擺著在嘲笑梅謙,梅謙與溫元皓本來想借這個機會,把梅少卿強行從外頭帶回來。回到梅家也好,回到溫家也罷,以後至少是有機會的。

可沒想到,短短幾天不見,她竟成了周牧儀手底下的人,這不擺明著同他們作對嗎!

一旁的王宰輔看了他們一眼,走到兩人面前嘆了口氣,問道:“梅侍郎,令愛真的做了太女舍人?”

梅謙一向與王宰輔沒什麽接觸,王宰輔出生瑯琊王氏,是士族之中的望族,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身份自然無比高貴。他雖然說是士族中的人,但身為百官之首,卻需要兩碗水端平,一向不參與士族與寒族間的明爭暗鬥。

可他今天居然主動找自己說話?

梅謙楞了楞神,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一來是沒想到王宰輔會來,二是他的女兒的確做了太女舍人。

實在是太丟人了。

王宰輔看了眼發楞的梅謙,語重心長地說道:“在我看來,你們兩家婚約的事情倒不是最重要的。眼前最要緊的是,梅小姐真的做了太女舍人,以後梅侍郎你該如何自處?再怎麽說,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作為父親還真能不管她的前程嗎?”

是啊!他身為梅派官員,自家女兒卻投靠了周牧儀,做了周牧儀的鷹犬,以後讓他在梅派之中該如何自處!

梅謙一想到自己這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很可能就會毀在梅少卿手上,看著梅少卿的背影立刻咬牙切齒。

連家的人除了連璧以外,就是自己的克星!

當年自己好不容易考上狀元,本來應該前途無量,可因為被連老太爺打了一頓,便弄得前途盡毀。現如今好不容易好過一些,又因為梅少卿的事情,令他陷入兩難的境地!

果然,因為王宰輔的話,周圍的一些梅派官員已經對梅謙產生不滿了。

“王宰輔說的是,梅大人你是咱們梅派的人,可你的女兒卻做發皇太女的手下,這豈不讓蘭派恥笑我們?”

“就是!以後誰都要說一句,我們梅派人連自家人都管不住,還談什麽在朝堂上立足?”

而蘭派的一向官員也心生不滿,本來兩派之間就是有些不合,不少人走過梅謙身邊,都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說道:“梅大人生的好女兒!”

比之溫元皓失德,他們顯然更在意梅少卿“背叛”寒族的事情!

梅謙一刻也不想在太和殿裏多待,仿佛偌大的太和殿是只會吃人的老虎,他恨不得虎口逃生,立刻走到太和殿外頭去。

可殿外也不有不少寒族的官員,平日裏有看不慣梅謙的做派的,便借題發揮,眼裏眉梢盡是嘲笑之意:“梅大人可是嫌棄我們都是窮人家出身,過怕了窮日子?於是讓自己的女兒攀高枝,附權貴,難怪士族的人都道我們這寒族沒錢。”

旁邊的人笑道:“那可不是?”

寒族的官員不少,盡管有些沒有提這檔事的,可在梅謙眼裏,哪裏都是嘲笑他的人。

“你們!”梅謙氣得頭上青筋必現。

對方也不同他多說,笑完之後轉身就走,梅謙連反口的機會都沒有,氣中更是氣悶得很。尤其是當那人提到“沒錢”二字,眾人臉上隱忍的笑意,更讓梅謙胸中氣血翻湧!

他父親給他取名謙,是叫他謙遜做人,哪裏是他們這個意思!

往日裏,也就士族那邊的人拿來嘲笑他,他大可不當一回事。可這一回,就連寒族的人都拿他的名字揶揄他,這讓梅謙頓時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他身邊的溫元皓也不是沒人嘲笑,梅謙養了一個好女兒,他何嘗不是養了一個好兒子!可溫喬現在兗州生死不知,溫元皓擔心還來不及,哪還能把氣撒在溫喬身上?

溫元皓沒發覺梅謙的異樣,想起今天的屈辱有一半是梅謙造成的,不竟遷怒道:“若不是因為逸仙你,今天我斷不至於如此!”

這句話無異於火上燒油,梅謙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旁邊的人向梅謙暈倒,連忙把太醫請過來為他診治。等梅謙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攏香院裏,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聽到身邊傳來嚶嚶的哭聲。

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家裏的三個女人圍在他床邊,關切地看著他。

賈英男是最先發現梅謙醒來的,她抓著梅謙的手哭道:“老爺,老爺你覺得怎麽樣了?你若是有什麽三長兩段,可叫我們這一府的人怎麽辦啊?”

柳慈一把推開賈英男,不愉道:“你號喪呢?我兒子還沒怎麽呢,你就說他有什麽三長兩短,你這是盼著他不好嗎?”

梅眉見母親和祖母又吵了起來,連忙走到兩人中間勸架,兩人中間隔了個梅眉,這才沒吵下去。

梅謙本來就昏昏沈沈的,被她們兩人吵得腦袋“突突”地疼,想要讓她們閉嘴,卻發現自己張不開嘴!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的嘴是歪的,想要張開嘴廢了老大的力氣,才發出“啊啊”的聲音!不是因為他啞了,而是因為嘴部肌肉僵得他實在動不了!

梅謙心裏“咯噔”一聲,嘴裏含含糊糊地說要鏡子。一旁的梅管家急忙拿了銅鏡遞到梅謙手裏,梅謙照著鏡子發現自己口歪眼斜的樣子,險些沒把自己再嚇暈過去。

柳慈見狀,連忙撫著梅謙的胸口說道:“謙兒,你別生氣,千萬別生氣!宮裏的太醫說了,你就是因為怒極攻心中了風,嘴才會歪成這個樣子!我都聽你溫兄弟說了,都是因為梅少卿那個天殺的,你才會氣成這個樣子!她娘倆一家子,就是我梅家的克星啊!你等著,為娘一定替你討回功道,把那個氣暈老爹的賤人打個半死!”

梅謙說不出話來,對著柳慈連連擺手,示意她停下來。

他嘴裏要說著什麽話,幾人都聽不大清楚,最後還是賈英男把耳朵附到他嘴邊,才聽清了梅謙問的是溫元皓!

“溫伯父把父親送回攏香院裏便走了。”梅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見梅謙情緒穩定下來,抹了抹眼淚道。

梅管家聽著這一家人的對話心裏不是滋味,明明是他們主動去找麻煩,而且他也聽說了,梅謙是因為受不了其他人的嘲笑才中風的,又關梅少卿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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