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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青竹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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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青竹巷

“若我說,那日他便對我圖謀不軌,只怕也是沒人相信吧?”劉美香苦笑道,“他趁我開門之時,便強行擠進門來。若不是孔蓮喊他回家吃飯,恐怕他早在那時便得逞了。”

孔蓮一聽這話,撲過去要打劉美香:“你個狐貍精,還敢誣陷我家老李。呸,不要臉的賤貨!”

孔蓮的嗓門特別大,一時間公堂裏的所有人都覺得耳膜“嗡嗡”地響。可她罵起人來就沒有停的趨勢,反而越罵越起勁,什麽難聽的話都往外冒,混然把府衙公堂當著是自己的家,任她橫行霸道。

祁文相不得不再次拍了驚堂木,罵道:“無知婦人,你要是再咆哮公堂,本主薄就要治你個擾亂公堂之罪!”

孔蓮這才消停下來。

李四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因為他聽見外頭有人在說什麽“李四這些年可活得夠窩囊的”,“被老婆管得服服貼貼的”,還有什麽“沒一點男子氣慨”。

祁文相見眾人都安靜下來,這才清了清嗓子道:“這樁案子不是什麽難案,我心裏已經見了分曉。劉美香,你可知罪?”

“主薄大人,不知小婦人犯得是什麽罪?”劉美香挺直了腰桿,看向祁文相的目光毫無懼意。

祁文相楞了楞,劉美香的神色讓他想起了記憶中的一個人。記憶中的人和劉美香的影子漸漸重疊,兩個影子恍恍惚惚地交織在一起,讓他分不清眼前跪著的,到底是那個人,還是劉美香。

要不是那人,他今天何至於淪落成這樣?

“你還敢抵賴?”祁文相回過神來,恨恨地看著劉美香,“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認罪?”

劉美香擡起頭,迎向祁文相的目光。不知道為何,劉美香總覺得祁文相是透過她的目光,在看其他人。

“小婦人並沒有罪,為何要認?”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主薄大人僅憑一面之詞,就判小婦人有罪,實在太過草率!”

祁文相“霍”的一下站起來,雙手撐著案臺,居高臨下地看著劉美香。

為什麽她們都這樣?明明是自己犯了錯,神情卻都這麽高傲。

她們永遠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她們有著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

就算事實都已經擺在她們面前,她們都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劉美香,雖然大周開朝便禁止動用私刑,尤其不許百姓將人拉去浸豬籠。但你也不要僥幸,大周律法規定,凡是犯了通奸罪的,都要判流徙五年。若是你主動承認,我還可以考慮給你減輕處罰。不然,你確定你熬得過這一關?”

劉美香抿緊了嘴唇,看向一直註意著她的梅少卿。

梅少卿也不知道為什麽,劉美香似乎認定了梅少卿能為她說話。但劉美香無疑賭對了一回,梅少卿雖然不是男子,可卻有一顆憐香惜玉的心,尤其是那些有些傲骨,絕不屈服的女子。

她嘆了口氣,本來已經答應祁文相,不會對案子多加幹涉,可看現在的情況,她還有不幹涉的餘地?

“祁主薄。”梅少卿也站了起來,笑著看了眼劉美香,“既然她不服,那咱們總得給出讓她信服的證據吧?否則,這公堂之外的這麽多雙眼睛看著,草草定案也說不過去。”

孟雪崖也點頭:“祁主薄,我覺得梅小姐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

兩人都出來為劉美香說話,他們對祁文相的說法提出了質疑,祁文相不得不在公堂上,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祁文相一點也不怕:“此案已經非常明白,不過兩位既然想聽,不妨讓大家都出來說說。”

一盞茶後,青竹巷裏在家的住戶,幾乎都到了公堂上。

他們起初還不明白,府衙的人帶他們來公堂上,是要做什麽。可一看到地上跪著的四人,差不多就明白了。

下午他們從青竹巷裏出來的時候,鬧得可是沸沸揚揚的。整個巷子裏的人,都在議論著劉美香的事情。

“這劉美香啊,平時從來不和我們這些人走在一起。您問為什麽?還能為什麽?因為她生了張狐媚子臉嘍,男人們看到她,一個個眼睛發亮,誰敢把她往家裏帶?”

“她不勾人,誰勾人?前陣子,我家男人還說她在自家二層小樓上,對底下經過的男人勢媚眼呢!”

幾乎所有婦人的話都一致,那就是劉美香平時品行不端,還經常賣弄風騷,勾引巷子裏的男人。

梅少卿看了眼劉美香,要說她是跪著,其實她現在已經半癱在原地,眼裏滿滿都是嘲弄的神色。而原本對她還有幾分信任的趙五,則厭惡地離她遠遠的,眉頭像打了結的麻花一樣,皺得緊緊的。

青竹巷裏的幾個婦人,七嘴八舌地說完話,都如幸災樂禍地站在原地。

祁文相又拍了驚堂木,問道:“劉美香,你可認罪?”

“沒做過的事情,為何要認?”劉美香冷笑。

“你既然不願認罪,那我就再喚一人上來。”祁文相拍拍手,一對中年夫婦被帶了進來。

青竹巷裏的人都認出來,他們是巷頭做豆腐的郝家。

趙五看清郝家人,不由地呆了呆,徹底低下頭去,一副認罰的模樣。

梅少卿看到他的反應,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一個男子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寧願聽信外頭的流言蜚語,都不相信他妻子的清白。可憐劉美香這樣一個美人,卻嫁了一個不中用的丈夫。

說點不好聽的,這樣的丈夫要來有什麽用?

郝家的夫婦看起來忠厚老實,是一對不會說謊的老實人。可他們眼中閃爍的精光,卻讓梅少卿逮了個正著。誰要相信他們這樣的老實人,可被他們坑得夠慘啊。

郝家的男人名叫郝青,他上堂後仇恨地看了看劉香美,還有低著頭的趙五,向祁文相“撲通”一聲跪下來:“草民郝青,這此不但來做證,還請祁主薄還我一個公道!”

祁文相並不知道他與劉香美之間有什麽恩怨,郝青這麽一跪著實嚇了他一大跳,他急忙虛扶了一下,問道:“你且說,只要我做得了主的,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郝青還沒說話,先流下一道眼淚來:“主薄大人,那還是去年的事情!青竹巷裏的街坊們,都在我這裏買豆腐。我和老婆子做完豆腐,都是由我用擔心挑著,一家家送上門去。”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手指著趙五:“就是他們趙家,也是在我這裏買的!那天我去趙家送豆腐時,劉美香她撩撥我不成,竟然倒打一耙,誣陷我吃她豆腐!正巧趙五也在家裏,二話不說就打了我一巴掌。”

“我們家老郝,就是被趙五一巴掌打聾了一只耳朵!”說到這裏,郝青他媳婦再也忍不住,大聲說道,“我家老郝的為人,青竹巷裏哪個不知道?趙五仗著有幾個臭錢,就橫行霸道,不但打聾了老郝不說,還誆了我們家一年的豆腐,說我們不給的話,就把事情嚷嚷出去!”

話說完,郝家兩口子早已泣不成聲。

幾乎所有青竹巷裏的人,眼神都不憤起來。他們之中大多都是將將能填飽肚子,在兗州城裏混口飯吃的人家。其中,要屬郝家最是貧苦。

郝家如果不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他們永遠不會知道,趙五和劉美香兩人,為了一年的豆腐,居然把郝家兩口子往死裏逼。

“劉美香你也太不要臉了!老郝這麽老實的一個人,你都要陷害,你到底還有沒有心!”

“趙五,你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劉美香這賤人說什麽,你就聽什麽了?你在外頭,她不知道給你戴了多少頂綠帽子哩!”

祁文相很滿意眾人的反應,青竹巷的這些人剛才的話,都沒有實際證據,可以證明劉美香品行不端。可郝家兩口子的經歷,卻是實打實的證據,由不得兩人不承認。

他看向抓著自己的頭發,惱恨的趙五問道:“趙五,郝青說的話,你可承認?”

趙五擡起頭來,看了眼眼框通紅的郝青,嘆氣道:“祁主薄,這件事情我承認,人是我打傷的。當時,劉美香同我說,是郝青趁她不註意,摸了她的屁股。”

話一出口,青竹巷裏的住戶們一片嘩然。

郝青更是“轟”的一下滿臉通紅,看也不敢看眾人一眼。

祁文相得意地瞄了眼梅少卿,問道:“梅小姐,這次你該不會再說,我沒有真憑實據吧?”

相比與祁文相,梅少卿倒更在意郝青的不正常反應。要說他是老實人,梅少卿是不樂意相信的。

老實人能在一邊訴苦的時候,一邊打量眾人的反應?

而在趙五說出郝青摸了劉美香屁股的時候,他又為什麽是一副心虛的表情。

他的這點心思,旁的人看不出,還能躲過她和孟雪崖的眼睛不成?

“郝青的耳朵是聾了不錯,也是趙五打的不錯。可這並不代表,郝青沒有對劉美香行非禮之事。”梅少卿直面祁文相的目光,氣定神閑地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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