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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好為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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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好為人師

自打入春以來,天便一直放晴。肅殺的京都,終於迎來除梅花外的其它顏色。姹紫嫣紅一路從京城郊外,開進城內的千家萬戶。一時間,整個京都花團錦簇,和風陣陣,到了一年之中最愜意的時候。

梅少卿與崔聞溪坐在一輛馬車上,馬蹄踩在青石板上“噠噠”作響,馬上戴的銅鈴發出清脆的鈴音,引的過路人紛紛多看幾眼。

“這北邊不比我們南邊,一整個冬日天都陰沈沈的,大雪不要命的下,可沒把我凍死。”梅少卿倚著車窗,車簾半掛起來,一片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臉上的肌膚通透得像一塊細膩的白瓷。

她也不顧窗外行人的目光,迎著陽光伸了個懶腰。耳垂勾著的一雙玉兔搗藥耳墜子藏在發間,血紅的紅寶石兔眼,在光亮中更是耀眼。

崔聞溪見她不改兒時模樣,臉上露出笑容來:“我與老師在江左時,日日擔心你在京城是否過得習慣。既怕你吃不得京城的寒苦,又怕梅家待你不好教你受氣。因此,年一過便趕過來,不但為了今年的恩科,也替老師看看你,免得你被別人欺負了去。”

崔聞溪生得溫潤如玉,說起話來最是溫柔,加上他關心之以情真意切,聽得梅少卿頗為感動。

可她不太習慣在人前做出動容的模樣,只勾著嘴角笑了出來:“你與外祖擔心我吃虧?我不去欺負別人,便要念一句無量善德了。”

崔聞溪想起她幼時戲耍自己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小霸王,又怎會讓別人得半分甜頭?可見,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梅少卿雖說不是連,卻到底是連家出來的,凡見她的人就算欺負得了她,也得掂掂她身後連家的份量。

他不由笑道:“說的也是,京城若是寒苦,我江左豈不成了莽荒之地?”

梅少卿搖頭,看著窗外街景:“阿溪,我看你是來京城凍壞了。我江左人才濟濟,千百年來風雅之地,又豈會是什麽蠻荒之地?”

崔聞溪見梅少卿心情不錯,今日春光也無限好,到嘴邊的與溫喬退婚一事,又不自覺地咽下去。一年之中難得的好時節,好不容易與梅少卿出來一趟,也不必為溫喬壞了心情。

想到這裏,他話鋒一轉,到了今天清晨的另外一樁事上:“今日清晨,我聽梅管家說,那位叫陸石的小兄弟來府外,給你遞了張拜帖。可是他的主子孟長史,有什麽要事同你商量?我們卻乘車到城外踏青,這樣是不是有些……”

他話音剛落下,馬車從一個巷子轉出來,來到南邊的城門口。馬車猛地一停,害得車中兩人都驟然往前傾去。

崔聞溪伸手扶住梅少卿,只聽拉車的馬匹發出兩聲嘶鳴。車夫拉著韁繩,嘴裏發出“籲”的聲音,好不容易才把馬車停穩。

緊接著,車外就傳來車夫的聲音:“少、少爺,有人在車前攔車!”

梅少卿和崔聞溪皆是一楞,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就見車簾在外被人一掀。

一個嬌俏的臉蛋伸進來,見到車裏多了個崔聞溪也是一怔,可臉上立即就露出一個壞笑,扭頭向身後站的人道:“哎呀,原來玉莊還帶了個俊俏的公子!難怪孟長史你被冷落了,這位公子看起來可比你好相處多了!”

崔聞溪見到一個陌生的少女,忍不住虛咳了一聲,松開扶著梅少卿肩膀的手,面上有些尷尬:“這位姑娘你誤會了,方才馬車停的急。在下是一時情急,才出手扶著玉莊的。”

那少女連忙擺手,一臉了然於心的樣子,見崔聞溪臉皮子薄,還故意逗起他來:“你不必解釋,這些我都懂!”

眼見事情要越抹越黑,梅少卿終於瞪了眼那少女,沈聲道:“嬌奴,你再胡鬧!”

嬌奴把梅少卿惹生氣了,沖她做了個委屈的表情,又飛快地向崔聞溪吐了吐舌頭:“這位小哥哥你不要生氣,我第一次見你覺得新奇,才同你開這玩笑的。你大人有大量,且同玉莊說說,叫她不必這樣兇可好?”

說完,還佯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梅少卿。梅少卿哪不知道她本性,氣得她牙癢癢,又不能當著崔聞溪的面教訓她,只好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崔聞溪正要說話,就見身後的孟雪崖踩著車夫搬好的轎凳,自然而然地緊挨著梅少卿坐了下來。

“怎麽,嬌奴你不上車?”孟雪崖看著嬌奴淡淡地問道,收回目光時順帶著掃了眼坐在他對面的崔聞溪,“崔公子的車駕比我那桐壁車可不知要舒服上多少,你若不想上車,那就趁早回宮裏去吧。”

他天然是嬌奴的克星,嬌奴遇上他果然無話可說,嘆了口氣提著裙擺站在車板上看了一眼,只好坐在崔聞溪身旁的空位上。

孟雪崖這樣的人,也只有梅少卿能治得了他了。嬌奴看著梅少卿,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和孟雪崖巴巴地在城門前等了許久,若不是孟雪崖眼尖,認出這是崔聞溪的馬車,估計她只能看著這輛馬車在她面前駛過,在這白等半天。

而孟雪崖剛才還滿臉的不愉快,可一上車臉上就帶了笑。旁人哪有這種待遇,可不是為了梅少卿?

但這一次,嬌奴卻想錯了,只見孟雪崖嘴角含笑,一把不知哪來的折扇,放在手心裏敲了敲:“今日清晨命陸石上門送的拜帖,不知玉莊可收到了?我怕陸石那家夥貪玩慣了,把拜帖這樁事忘了,那我回去可要好好收拾他一頓,叫他長長記性。”

嬌奴同情地看了眼梅少卿,她原以為孟雪崖在梅少卿面前最沒脾氣,沒想到這次卻出了意外!她不自然地撇過頭,避開梅少卿的目光用手抹了把臉,早知道她剛才就不添那把火了,誰知道孟雪崖會不會回頭找她算帳!

梅少卿見嬌奴開始當起縮頭烏龜,只好虛咳一聲向馬車裏頭挪了挪:“咳……什麽拜帖?我怎麽不曾見著?阿溪,早上你可看見管家來送拜帖了?”

她趁孟雪崖看向崔聞溪,連忙把坐位上的拜帖往自己身後藏了藏。可惜,崔聞溪自小到大都不會撒謊的,小時候他被她欺負了,還幫著她瞞她外祖,可他說謊的方式太過拙劣,一眼就叫她外祖看出來。

梅少卿話一出口,就知道崔聞溪又要露餡了,暗暗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多嘴問他。

果然,孟雪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早就看穿她的心思,輕輕地嘆了口氣:“玉莊,皇太女交待下來的這樁案子非同小可。我曉得你關心我,可吳大牛一日不捉拿歸案,我便一日睡不安生。你要去吳家村,便同我支會一聲,我同你一起去,不該勞煩不相幹的人。”

不相幹的人?梅少卿的眉毛不知為何,狠狠地跳了幾下。她這次同崔聞溪明明是要去南郊踏青的,雖然說吳家村也在南郊,可她何時說過是要去吳家村的!

崔聞溪才見過孟雪崖一面,自然不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解釋道:“孟長史多慮了,其實玉莊是因為我初來京城,想帶我領略南郊系馬山的風光,才在案子上松懈了。還請孟長史不要責怪她,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哦?”孟雪崖挑了挑眉毛,回頭目光覆雜地看了眼崔聞溪。

嬌奴在一旁捂著自己的臉,想要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崔聞溪這呆子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就算梅少卿是真的為了與他踏青,而把孟雪崖丟在一邊,他也不能這麽說啊。不過,他膽子也真夠大,竟在孟雪崖打翻醋壇子的關頭,把實情說了出來。這樣的人在京裏頭,掰著手指也數不出幾個吧?

嬌奴低聲嘟囔了句:“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孟雪崖耳朵尖,斜了她一眼:“嬌奴有話說?”

嬌奴急忙擺手,又把頭撇開:“不敢!”

孟雪崖滿意地露出笑容來,向崔聞溪道:“此事是皇太女親自吩咐下來的,事情牽扯極深,不可平常對待。崔公子雖然初來京城,又是玉莊的客人,卻也該時時註意,切莫誤了她的前程!”

崔聞溪知道梅少卿被周牧儀重視,見孟雪崖出言教訓。雖然心中有些不快,但還是按捺住了,向孟雪崖點了點頭:“多謝孟長史提點,是我考慮不周。”

梅少卿卻見不得他公報私仇,崔聞溪不知道這樁案子的詳情,還說得上情有可原。可他孟雪崖想的什麽,她還能不知道嗎?吳家村他早已去過,又何需再去查看?

本來這樁案子到了最後,皆是他身為長史應該做的事情,哪還輪得到她去做?更何況,傳聞自己把溫喬打了一頓的事情,還不算完呢!

“孟長史,我同你一起辦事,受你教訓是應當的。”梅少卿冷哼一聲,這輩子除她以外,還沒人能在她面前欺負連家的人,“可阿溪與你沒半分關系,孟長史好一頓說教,是不是有些好為人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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